本不该有如此的热闹。
即便血域是血族的狂欢地,但作为血族这种喜欢在黑暗中行走的生物,他们的狂欢更偏向于捕猎与战斗,而非歌舞升平的场面。
众所周知,血族是除却魔族的魅魔一脉最为漂亮的种族,这种漂亮并非个体上的拔群,而是整体的美貌。处于血域中血族的最底层,第三代血族却依旧有不少俊男靓女,在血域之外高高在上的血族,身处血域却从来都是卑躬屈膝,尤其是在今天这样的盛典上。
一代血族尽出,甚至被称为“无冕之王”的两个元老级一代血族同样出现在大殿中,往日高高在上的“无冕之王”,此时却只坐在王座之下最靠近阶梯的位置,俨然已经成为新王的拥护者。
白衣黑裤的男性血族手托银盘,金属银的触感让他们浑身颤栗,连带着托盘上方的四枚高脚杯都轻轻震颤起来,却又连忙小心翼翼抓好,不敢在这个盛典上面出现一丝一毫的失误。女仆装的女性血族在大殿正中央的位置卖力舞蹈,属于人族的、妖族的、魔族的舞蹈一一展现在所有宾客面前,最后在血族的猎食之舞中,血族的王出现了。
那是一个少年。
少年从左侧螺旋状的银色阶梯下缓缓走下,一步步踏地发出“笃笃”的声响,黑色的靴子用金线绘制出绮丽的纹路,金线相互交缠着,仿佛无数条朝圣的长龙,沿着靴子的高帮扭曲向上,仿佛要蜿蜒攀附直到少年的身体。
墙壁开始变色,红烛开始颤抖,大厅正中央的巨大灯饰洒下温柔的光晕,地毯的绒毛轻轻荡动,摩擦过新王的脚面。紧接着是延伸至王座的台阶、乃至王座都像是在回应少年的接近,它们臣服,它们信仰,巨大的王座布满比少年第一次登上台阶时更加瑰丽壮观的纹路,仿佛熊熊燃烧的火焰,除却少年之外的一切都将于业火中焚毁。
下方的宾客震惊而虔诚的望着少年,就只有几人脑海中突然冒出“是他”的荒谬感,仿佛有种时空交错的不真实。
圣子在愤怒,魅魔在颤栗,妖王在审视,黑长直的少年手握银钉,一直紧握飞刀的少年却在瞬间收敛杀机……
“兄弟!”所有的压抑,沉闷,都被一声粗犷的喊声打破,初次参加血族活动的炎栖霸代表站了出来,与此同时“无冕之王”最忠诚的守卫齐刷刷上前一步,捍卫着他们新的效忠对象。
燃堂。齐木楠雄最提防的人明明是齐木空助,却不料第一个站出来的竟然是燃堂,该说什么呢?不愧是他啊。
众目睽睽下,所有血族都戒备着“死敌”将会如何发动攻击,却见燃堂右手握拳高举起来,在血族精神紧绷到极致的情况下大声喊道:“恭喜你当王!”兄弟当王真是太好了!
血族:……
异族:……
“退回去。”齐木楠雄望着他站出来的一步,淡淡说道。
燃堂虽然不明所以,但兄弟的话他是绝对不会无视的,老老实实退了回去,站出来戒备的一代血族也迅速退回,动作整齐划一,一场危机消弭于无形。
只是……为什么炎栖霸的人会来参加血族的盛典?炎栖霸不是与血族不死不休吗?作为血族最为“执着”的死敌,燃堂的到来与行为实在是让在场的所有人好奇,同时也对新王产生了更深一层的兴趣。
齐木楠雄站定在阶梯的最顶点,在自己的王位前转身面向众人,仿佛能遮天蔽日的翅膀自后背生出,在整个大殿中荡起风暴。
翅膀整体的颜色初看是黑色的,但是细看就会发现那是一种紫到极致所反映出来的黑,是夜幕下最魅惑人心的颜色。上面勾勒着仿佛火山爆发般的脉络,滚烫的岩浆极力喷涌着自身的活力,由翅膀与后背的连接处逐渐延伸,又仿佛具有生命的蛇类,在暗紫色的翅膀下努力伸展着自己赤焰般的身躯。
王座与阶梯上的纹路在这一刻绽放出夺目的光芒,与翅膀的脉络一般无二,整个大殿都因为楠雄而生动了起来,又或许整个大殿已经变成了楠雄的一部分。
“吾乃,血族之王。”
齐木楠雄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独属于纯血种的威压席卷过大殿中的所有人,一直蔓延到血域的尽头,甚至连血域外面的低阶血族都有所感应,趴伏在地上虔诚信仰着属于他们的王。
大殿中的一代血族单膝下跪,一只手放置胸口的位置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向新王献上自己的忠诚。二代血族与三代血族却已经不受控制的软倒在地上,王的威严将于他们心底扎根,篆刻入他们的基因。
除了与齐木楠雄身份相当的杀生丸,其余异族同样单膝跪地,他们并非臣服,而是为一位王者献上自己应有的敬意。
齐木楠雄收敛翅膀,属于纯血种的威压也于此刻淡去,他缓缓落座,王位发出欢呼,所有血族的心灵都仿佛被什么荡涤过一般,却又说不出那究竟是种怎样的感受。
随着楠雄的落座,所有人开始有次序的起身,最后站起的三代血族因为腿软只能相互搀扶,低垂着头甚至不敢直视王的容貌。
太宰治与中原中也对视一眼,缓缓踏上阶梯,只接受王者的阶梯在这一刻却并未排斥两人的上行。
第一次,太宰治面对新王收敛所有的玩味儿与慵懒,恭敬严谨的单膝下跪,以骑士的姿态向新王行礼:“尊敬的王,日月将为您倾倒,世界将因您颠覆,您的守护者将会生死相随,永不背弃。在此,太宰治向您献出全部的忠诚。”
“在此,中原中也向您献出全部的忠诚。”
两枚血珠由眉心涌出,缓缓飘向齐木楠雄身边,最终隐没入他的眉心。
自此,他们心意相通;自此,他们永不背弃。
并不是每一代王都会有守护者,但拥有守护者的王却是公认能带领血族走向繁荣的王。守护者并非由王或者什么人选定,在新老交替之时,血族新王的守护者姓名将会篆刻到大殿外面的两棵狰狞树木上。
上一任拥有守护者的王为夏目漱石,曾带给血族长达千年的昌盛,他的守护者为“无冕之王”——福泽谕吉,森鸥外。
而当齐木楠雄即将继任新王的时刻,狰狞树木上两个名字闪耀整个血域,能够带领血族走向繁荣的新王出现,他永远不会背叛的守护者也天命所至。
庄严肃穆的登基大典之后是自由的狂欢时间,齐木楠雄不再位于王座之上,而是与前来观礼的宾客以及自己的臣民共同狂欢。
尽管,齐木楠雄心底更想离场。
还好,两个守护者在此时帮了他的大忙,太宰治拉着中原中也硬拖住大下巴的怪物,看着三人到一旁饮酒,齐木楠雄忍不住轻舒出一口气。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还真是令人难以捉摸。”西索端着一杯血液走到齐木楠雄的身边,魅魔并不喜欢鲜血,但是也并不讨厌,他的脸上贴满了奇形怪状的贴画,将他所认为最美的姿态展现给新王:“正如,我们的初见。”当时的他,可完全猜不到齐木楠雄竟然是血族呢。
甚至,是王。
齐木楠雄却审视着他,问:“你是谁?”
西索:……
仿佛突然卡住的发条玩具,又好像是没电的机器,西索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舌尖将嘴角的血迹轻轻舔、舐,忍不住发出尖锐而愉悦的笑声。
嗬嗬嗬嗬,还真是有意思啊,新王在假装不认识他吗?
“其实,我这次前来……”
“滚开!”照桥信一把推开西索,尔后伸手抓向齐木楠雄的脖领,却被齐木楠雄轻松闪躲,“混蛋,你是血族吧,上次果然是你伤了我妹妹!”
齐木楠雄没回答,一侧被推开的西索唇角危险的勾起,突然伸手抓向照桥信的喉咙,却差之分毫没有碰到,照桥信已经被另一人扯走。
“怎么可以对王无礼呢?”乱步不满地训斥着照桥信,“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误会,都给我收敛一点,这可是血族最为尊贵的王!”
西索有些索然无趣,每次遇到乱步,都会让他感觉很无聊呢。
“真是抱歉了,王。”训斥完照桥信,乱步转身眯起眼睛朝齐木楠雄露出和善的微笑,轻轻拉起他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尊贵的王,请原谅年轻人的无礼。”
“没关系。”齐木楠雄有些不太适应吻手礼,很快便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齐木空助呢?伊尔迷开始四处搜索起齐木空助的动向,他不能让那家伙乱来。蓦地,视线扫到齐木空助已经靠近新王,他的身子立刻紧绷起来,如同一道离弦之箭朝那边冲去,却还是慢了一步。
只是,想象中的战斗并没有打响,甚至没有任何的烟火气,这个在到来之前对新王产生强烈杀机的家伙此时却表现的无比温良。
“尊敬的王。”齐木空助迷醉地望着齐木楠雄,十分虔诚地执起他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您的强大令人着迷,我将成为您最虔诚的信徒。”
瞬间,伊尔迷与齐木楠雄同时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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