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易冰垂眸盯着那盒清凉膏, 心情复杂。
这人,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东西。
难道昨天晚上就猜到他会在外面乱转
言易冰动了动唇,不冷不热道“你先出去,我要方便。”
他没接寒陌那盒清凉膏, 这点痒还是能忍的, 等开完会,他回俱乐部的路上就能买。
寒陌收回手, 扯唇, 慵懒道“我就不能来方便”
他慢悠悠的说着,可偏偏站着没动。
言易冰耳骨又开始升温, 他扭过头,舌尖狠狠碾过下唇,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寒陌的眼神若有若无的往下扫, 认真道“师父, 该看的我都看过了, 男人憋久了不好。”
言易冰脸上更烫了。
他知道是自己在温泉池泡晕那次。
他活这么大,还从没有被人追的如此羞耻过。
寒陌跟那些管他叫男神的矜持小女孩不一样,寒陌他不要脸
言易冰只想问天问大地, 好好的冷漠少年到底为什么变成了今天这样
“我憋不憋都好得很, 不上了。”
言易冰抽过一张吸水纸,擦了擦手,把纸团往垃圾桶一扔,拧开门锁,迈步出了门。
“哦。”寒陌挑了下眉,也跟着他往外走。
言易冰停住脚步, 憋着气“你不是要方便”
“真听不出我是故意的”寒陌佯装讶异。
言易冰“”
他当然知道寒陌是故意的, 正常人被这么质问, 总要找个理由解释。
但寒陌没有,寒陌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
言易冰点点头“建议寒队长还是把心思用到别的地方去,我是不可能喜欢男人的。”
寒陌定睛瞧着他,手插在兜里,半晌后,他随意笑了笑,轻喃道“要是能用到别的地方就好了。”
言易冰是真想方便。
他喝的那杯咖啡见效了,刺激着膀胱收缩,他有点忍不住了。
反正寒陌也不去。
言易冰在原地顿了两秒,突然转身往回走,在寒陌来不及反应的空档,飞快的锁上卫生间的门,将寒陌关在了外面。
寒陌眨眨眼。
其实不是没反应过来,是真不想言易冰憋坏了。
他忍俊不禁,走过去,把那小盒清凉膏拿出来,搭在了卫生间大门的把手上。
只要言易冰一拉门,这玩意儿就会掉下来,不会注意不到的。
然后,寒陌有些遗憾的扫了一眼门缝,转身回去了。
回到会议室,郁晏抬眼“你们俩有什么问题,你又惹他了”
寒陌耷拉着眼睛,不清不楚道“我能怎么惹他。”
说罢,他把言易冰砸他的那瓶水拿过来,装进了背包里。
陈驰揉揉肚子,站起身“哎,看他那样就是没睡好,大少爷起床气大,行了,我也去上个厕所,给他顺顺毛。”
寒陌友情建议“别去,他把卫生间门锁上了,你进不去。”
陈驰“什么毛病”
路江河“我现在相信男人也有生理期了,咱没啥事儿撤吧”
郁晏狐疑的打量寒陌“你真没招他”
寒陌靠着桌面,搭个边坐着,手指拨弄着烟盒“你觉得呢”
郁晏皱眉“狗冰心思单纯,他以前得罪过你,但你也得罪过他,我知道你不想跟他合作,但这是上面的要求,不是随便就能拒绝的。”
寒陌漫不经心道“谁说我不想跟他合作。”
郁晏挑眉。
路江河也诧异的睁大了眼睛。
但还不等他们继续说什么,言易冰擦着手回来了。
他心情恢复一些,脸色也没那么差了,一回来,先抿了抿唇“刚才脾气不好,抱歉啊。”
郁晏“得了吧,你也不是第一天这样。”
陈驰摆摆手“没说的,赶紧把那四个小时的练习时间敲定了,我俱乐部还有事。”
言易冰点头。
他们太熟了,不需要弄这些矫情的。
“时间我都行,别太早,不一定起得来。”
郁晏“下午两点到六点或者晚上七点到十一点,随时根据特殊情况协调,练完各回各家。”
陈驰“好,我回去交代一下。”
言易冰“没意见。”
寒陌“嗯。”
敲定好时间,他们也不愿意在联盟大厦多待。
郁晏和言易冰挤一辆车,打车走了。
很快,陈驰的车也来了,他扫了一眼寒陌“你不走”
寒陌“走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他又绕回楼上的卫生间。
大门上那盒清凉膏没有了,地上也没有。
他又看了看最近的垃圾桶,垃圾桶也很干净。
他低着头,笑了笑,打开打车软件。
言易冰回到俱乐部,脑子还是一团乱麻。
孙天娇扯着他问那边的安排,言易冰简单说了,但没说两句,就以练压抢为由把孙天娇给支走了。
训练室里,宋棠和许瑞正在聊天。
他们电脑屏幕开着,显示吃鸡成功的界面。
宋棠背对着言易冰,正唉声叹气“你说现在的小姑娘,我是真不理解了,都喜欢什么玩意儿”
许瑞看到言易冰了,抬了抬头“队长。”
他随手给言易冰扔了个小蛋糕过去。
言易冰没吃东西,正饿着。
他接过来,撕开包装纸,问道“什么小姑娘”
宋棠扭过身来,一张脸皱着,万分嫌弃“我妹,买了一堆小说,我闲着没事儿想翻着看看,毕竟好几年没看玄幻了,找点回忆。结果那里面,根本就不是写修仙成神的,男主跟他师父搞一起去了,是真搞,连肉都有,卧槽我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我去批评她小小年纪就搞黄,她还揍我”
言易冰正准备把小蛋糕往嘴里塞,听了宋棠的话,手一抖,蛋糕滚到了地上。
言易冰“”
许瑞幸灾乐祸“你看你把队长给吓的,队长可带过不少青训生呢。”
宋棠赔笑“她那个是仙侠,不一样,而且特别难看。”
言易冰面无表情的把小蛋糕捡起来,将脏的一部分撕下去“现在的书真能瞎写,男人和男人怎么搞。”
许瑞争做科普大师,啧啧嘴“队长你这都不知道男人他他也有洞啊,就是那个,你懂吧。”
言易冰看着手里的蛋糕,实在吃不下去了。
他冷着脸,斥道“懂个屁训练时间少瞎聊天,分冲够了么”
许瑞吐吐舌头,把头低下去了。
他也不知道哪句话得罪言易冰了,但是看得出来,队长对师尊和徒弟搞在一起颇有微词。
言易冰吼完,顿了顿,有些泄气。
他今天实在不适合出来见人。
没睡觉,加精神紧张,脾气暴躁,快把身边的人得罪一遍了。
所以他也没训练,直接回自己屋了。
他坐在床上,脱了上衣,开始给身上的蚊子包涂药。
冰凉凉带着浓郁味道的药膏在皮肤上晕开,痒痛很快消失了。
不得不说,寒陌这玩意儿买的还挺管用。
他倒不是又当又立,而是这盒东西他不要肯定也被打扫卫生的扔了。
东西是无罪的,他不想浪费。
言易冰的指腹在自己脖颈上按揉着,大脑却难以抑制的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场景。
也不赖他瞎想。
那是他的初吻,没人能轻易忘掉。
寒陌凑过来的时候,他根本无从躲避,因为太突然了,寒陌的唇碰到他,嘴角还带着糖丝的甜味。
人骤然凑近,气息就会显得格外强烈,酒精,柠檬香,还有少年特有的味道。
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肾上腺素飙升,大脑瞬间充血无法呼吸的感觉。
那是游走在禁忌的钢丝上,打破了纲常伦理的刺激。
言易冰抬手,碰了碰被寒陌亲过的地方。
他又摇摇头,烦躁的躺在床上,光着上半身,睡了过去。
他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第二天睁开眼,天色竟然还是沉的。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是浑身就像脱了力一样,怎么都使不上劲。
太阳穴一涨一涨的跳动,口中干涩发疼。
他抿了下唇,突然觉得耳根处传来微微钝痛。
就好像咬合肌被黏在了一起,不听使唤了。
言易冰按着耳根,眼底蓄上一层水光。
他摸过手机,盯着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呆滞了好久。
他竟然,睡了整整一天
手机里,来自各方的消息都快把微信撑炸了。
有孙天娇的,队员的,郁晏的,还有粱和风的。
粱和风发了好几条六十秒的语音,言易冰暂时没心情听。
他看了一眼郁晏的消息。
郁晏问他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言易冰看了看时间,郁晏的消息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前的事了。
郁晏还打了几个电话,但是他都没接到。
孙天娇是给他发合同书,然后小心翼翼的问他是不是出门了。
言易冰先给孙天娇回“没出门,睡过了。”
他又给宋棠他们说“我睡过了,你们先练。”
最后告诉郁晏“我晚上不吃了,才看到。”
粱和风的语音太多,他犹豫了一下,突然有点胃里作呕,不愿意看手机屏幕了。
言易冰挣扎着坐起来,眼前一阵泛黑。
他摸了摸额头,似乎也不觉得热。
但肯定是身体出了点问题,不然不能这么难受。
他在俱乐部的工作群里联系了队医,让队医过来给他看看。
没一会儿,队医拿着药箱赶过来,有些慌张道“冰神你哪儿不舒服”
职业选手最怕在比赛前夕生病,生病了打不好比赛,影响的可是一连串的赞助。
言易冰“我觉得不烧,但是身上没力气,头有点重,耳根有点涨疼。”
队医皱眉,拿出测温仪测了下温度。
“都三十八度了,怎么不烧。”
言易冰微微叹气。
怕什么来什么。
关键时刻他怎么能发烧呢。
队医又掰过他的脸,看了看他的耳后。
柔软的耳垂被压得有点发红,上面还有枕巾褶皱的印子,耳骨的轮廓圆润漂亮,薄薄的露在灯光下,恍惚透明。
耳垂后面,似乎有点肿胀。
队医按了按那处柔软的皮肤,言易冰一皱眉,哑声道“疼。”
队医严肃道“冰神,我怀疑是腮腺炎,这病潜伏期是一周左右,你肯定是什么时候被传染了。”
“腮腺炎”言易冰眯着眼睛,喃喃道。
队医点头,顺便带上了口罩“我建议你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确诊一下,如果是,腮腺炎有传染性,你得回家休养。”
言易冰一皱眉“传染性厉害吗”
队医“当然厉害,一般学校里一个人得了,周围几个班都得传遍。”
言易冰赶紧用被子捂住自己的口鼻,生怕把队医也给传染了。
队医帮他把被子扯下来“这病绝大部分都是十八岁以下的孩子得,成年人免疫系统完善,不容易中招,而且我小时候得过,已经终身免疫了,不用担心。”
言易冰眼神颤了颤,张了张嘴,拉扯感实在太明显了,他用力就会疼。
“我都二十五了,怎么也能被传染”
队医“作息不规律,内分泌失调,可能抵抗力太差了。”
言易冰皱眉“我没把俱乐部里的人传染吧”
队医“那要八天后才知道,不过他们都成年了,而且你最近也没在食堂吃饭,正常情况下不会,但是我还得给他们冲点抑制病毒的冲剂。”
言易冰捂着耳朵,垂着杏核眼,眼尾被烧的泛红。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小,模模糊糊的问“那要是跟成年人离得很近,容易传染吗”
队医没听清,凑过来问道“你说什么”
言易冰浑身发热,嘴唇绷着,顿了几秒,一闭眼“我要是不小心跟人亲上了,那人会得吗”
队医“”
突然知道队长恋爱了应该怎么反应
母胎o二十五年啊,好不容易有喜欢的女孩儿了,肯定该恭喜。
但现在这个情况,说恭喜好像不合适。
言易冰“”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更想揍死寒陌了。
要是因为那次接吻,不小心把寒陌传上了,东亚对抗赛训练直接缺席两个人,主席大概会炸了。
队医“按理说但这种事不能按理说,您还是让女孩儿去验个血吧,如果现在没反应,就吃点药,抗一抗。”
言易冰生无可恋,瓮声瓮气道“多久能好”
队医“这病没有特异性抗病毒治疗,就在床上休息,等退烧,大概一周之内就能好。”
“行,你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注意,再让保洁消个毒,我先回家了。”言易冰不敢在队里呆了。
他怕待久了病毒积蓄的多,真把人给传上了。
也正好今天他爸出差,带着他妈一起去玩,家里就剩他还有偶尔过来照看的阿姨。
队医“还是得退烧,吃退烧药,如果很快又烧,最好物理降温,这病是难受一点,后面几天你大概只能吃流食了。”
言易冰抵着脑袋,深吸几口气,揉揉蓬乱的头发,喃喃道“行。”
队医“要不我陪你吧,怕你一个人有事。”
言易冰摆摆手“去歇着吧,才三十八度,我没那么废。”
他站起身,觉得两腿发软,头重脚轻。
但为了不给人添麻烦,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手指碰到凉水,才能感受到身上有多烫。
凉水把热气带走,他清醒不少。
言易冰套了件新衣服,又拿出件外套裹在身上。
别看他发着烧,但一下床,反倒冷起来了。
他给郁晏打了个电话。
言易冰皱着鼻子“儿子,爸爸今天可能不能去训练了。”
郁晏“我们几个吃饭呢,告诉爹你怎么了”
言易冰“爸爸发烧了,队医说是腮腺炎,我也不清楚,可能先去医院验个血,昨天跟你们见面了,你们喝点板蓝根吧,好像能传染。”
郁晏啧了一声“严重吗”
言易冰“队医说成人不容易被传染,应该不算特别严重,如果抵抗力好的话。”
郁晏“我问你烧的严重吗,爸爸热爱锻炼,身体一向很好。”
言易冰“唔三十八度,在家呆几天就能好,就是麻烦你们先练了,抱歉啊。”
电话里哗啦一响,是椅子被推开的声音。
郁晏捞起衣服,简短道“等我,我去看你。”
言易冰赶紧拒绝“别别别,都说有传染性了,你自己身体好丁洛可不一定,你别把病毒带回去。而且我家里有人呢,用不着你。”
郁晏一皱眉“你一点常识都没有,行吗”
言易冰“你才一点常识都没有,不说了,你们吃吧。”
郁晏虽然有点不放心,但他知道言易冰父母都在附近,也就没坚持要过去。
言易冰给郁晏打完电话,冷着脸,拨通了寒陌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寒陌接听了。
寒陌沉声道“你刚刚跟郁神说的我听到了。”
言易冰懒得废话“出来,去验血。”
寒陌莞尔,似乎对这病毫不在意“怎么,害怕我得”
言易冰“你知道传染性很强吧,你做过什么没忘吧。”
寒陌弯眸,压低声音“亲你吗没忘啊。”
言易冰“那就去验血”
人不要脸果然无敌。
寒陌低笑“好,等我去找你。”
言易冰反对“你别来,自己去验血。”
寒陌垂眸,靠着窗口,背对所有人,轻声道“不想一个人去医院了。”
他太多次一个人去医院,忙前忙后,看尽离别和痛苦。
医院里那么多人,没谁的痛苦是能共通的。
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谁都可怜,谁都无暇分享同情心。
他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分享。
他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烟味,消毒水味,不同人衣服上带来的外面的味,还有病房里,阳光照在水泥地板的味道。
这些片段连同着漫长的记忆,深深的印在他脑海里。
言易冰沉默了一会儿“南华医院。”
那是离他家最近的三甲医院,在魔都不是很出名,所以人还算少。
寒陌“嗯,多穿点。”
言易冰没应,挂断了电话。
寒陌回到餐桌,捞起自己的衣服“我出去一趟,你们吃吧,晚上可能没法训练了。”
陈驰皱眉“你又怎么回事”
寒陌也不隐瞒“看看我师父。”
郁晏沉了沉气,筷子往桌面上一放“我刚才说了,他不让我去,这玩意儿传染。”
寒陌轻笑“我十岁的时候得过,医生说终生免疫,我去没事。”
郁晏挑眉“啧,行吧,帮我看看他状态怎么样,特别难受告诉我。”
寒陌“不用你管了,有我呢。”
陈驰好奇“你们俩不是对头吗,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寒陌穿好衣服,意味深长道“总归还是我师父。”
陈驰听闻还有些欣慰“你没忘就行。”
晚上七点,天还没彻底黑,天空是深沉海水的颜色,月上梢头,星辰静谧的挂在天空。
言易冰戴着口罩,坐车来到南华医院,在大厅门口撞到了寒陌。
寒陌比他到的早,穿着灰色休闲运动服,里面是单薄的白色短袖。
言易冰看到寒陌,垂了垂眼。
他烧的难受,实在没什么精神,就连瞪人都没力气。
医院里人来人往,导诊台还挤着一小圈人。
他茫然环顾四周,不知道该去哪儿挂号。
他很少去医院,偶尔发烧感冒就在家吃点药,稍微严重一点,他妈就把他带去大学的校医院。
f大的校医院水平很高,经常有在校代课的教授来坐诊,再加上他妈是校内员工,所以办事很方便。
他从没自己忙过这一系列流程。
寒陌走到他身边,抬手想摸他的额头。
言易冰一歪脑袋,躲开了。
他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扫了寒陌一眼后,他扭过头,不说话。
他发着烧,眼中蓄着生理性的眼泪,水汪汪的,实在没有什么威慑力。
不过言易冰也知道寒陌不怕他,要不是担心自己把寒陌传染了,他也不想在工作之余见寒陌。
寒陌没生气,轻声道“身份证给我,我去挂号,你坐着等我。”
言易冰迟疑片刻,从兜里掏出身份证,塞给寒陌。
寒陌很熟练的去窗口挂号了,言易冰就望着他的背影,心里还不住琢磨,他的身份证上应该没有病毒吧。
等了二十分钟,寒陌挂完了号,过来叫他。
“二楼采血,结果半个小时出来,我扶你。”
言易冰抽回自己的身份证,低声道“不用。”
寒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跟着他,默默往楼上走。
言易冰站在窗口,看着细细的,泛着银光的针有些眼花。
他怕疼。
更怕刺入的感觉。
但从小到大总是避免不了各种注射,而且身为男性,说害怕也太矫情了一点,更何况采血的医生还是姑娘。
“攥拳,往前伸一点。”
言易冰伸了伸胳膊,紧张的咬着牙,把脸扭向一边。
他太久没扎过针了,都忘了是什么感觉。
他皮肤白,血管浅,很好找,医生熟练的给他擦了擦酒精棉球,胳膊上凉冰冰的。
言易冰不断吞咽着口水,等着刺入那一下。
“师父,胳膊真白。”寒陌突然出声,嗓音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言易冰被他吸引了注意力,抬起眼,心里愤怒的骂着小畜生。
但也就在这时候,针刺进去了。
医生熟练的取了血,对他说“好了。”
言易冰甚至没时间回味疼痛。
他怔了怔,发现寒陌已经恢复了清冷的表情,不再逗他了。
所以刚刚是为了帮他转移注意力
下一个就是寒陌。
他很迅速的脱掉半边袖子,将胳膊伸了过去。
然后眼睛眨也不眨的被取了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知道自己不会被传染,采血,只是为了陪陪言易冰。
医院这个地方,没有人陪是很孤单的。
接下来,两个人就坐在椅子上等。
言易冰难受,半靠着椅子,衣服虚虚的盖在身上,闭着眼,昏昏欲睡。
寒陌则拨弄着手机,翻看朋友圈。
他想让言易冰枕着他的肩,但言易冰拼死不从。
半个小时很快,检查结果出来了,言易冰的确感染了腮腺炎,但寒陌没有。
言易冰立刻跟他拉开了距离,低声道“你没事,你回去吧。”
寒陌的目光落在地面上,看着被骤然拉大的空间,轻声道“介意我去你家照顾你吗,你爸妈不是出差了吗。”
言易冰蹙眉“你怎么知道”
他想起来,寒陌上次来他家吃饭,加了他妈的微信。
刚刚寒陌就是在翻朋友圈。
言易冰按紧口罩,声音有些闷,没好气道“介意,离我远点,你这次运气好没被感染,下次就不一定了。”
言易冰侧着身,鼻梁上有一道被口罩压出的浅红痕迹,浓密的睫毛卷着,在医院白晃晃的灯光下,投下浅淡的阴影。
病歪歪还生气的样子,有点可爱。
寒陌抬眸,眼皮折的很深,他往前凑了凑,似乎根本不在意言易冰身上的病毒。
寒陌替他扯好滑到肩头的外衣,低声问他“真不让我去”
言易冰微怒,怒的有气无力“都说了传染性很强你真想传上啊”
他耳根肿的似乎更严重了,说话都牵动着患处,丝丝缕缕的疼。
寒陌被他的眼神一扫,喉结滚了滚,眸色深沉。
他沉默片刻,突然靠近言易冰,抬手扯下那紧压着细嫩皮肤的口罩,露出言易冰被捂得潮湿的,微红的脸。
口罩下扯的边缘正抵在下唇底,将微阖的因为发烧而稍微鼓胀的唇露了出来。
寒陌眼睑一垂,指腹捏着他的下巴,不由分说的低头,含住他干涩的唇。
言易冰蓦然睁大眼睛,想要挣扎,但寒陌左手扣着他的腰,不放他走。
直到寒陌的牙齿细细摩擦过他的唇珠,舌尖暧昧的扫过他紧闭的唇线,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他。
他被亲了个彻彻底底,唇上的干涩也被濡湿,呼吸间彻彻底底是寒陌身上夜风的味道。
比起上次醉酒,寒陌显然更清醒,更冷静,也更强势。
言易冰的眼睑剧烈的颤动,嘴唇本来是微白的,可又被寒陌咬的润红起来。
他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只有一个字。
疯。
简直是疯狗。
寒陌亲完了,将他的口罩轻轻撩起,替他戴好,然后在他耳边沙哑低喃“干脆传上得了,只要每天让我亲一下。”
医院人杂,灯光苍白,大家行色匆匆,没有人注意这片刻的掠夺和暧昧。
口罩撩上去那一刻,言易冰被遮的严严实实,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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