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赫说到做到。
好好的一个翩翩少年郎愣是把自己变成了个处处操心的老妈子。
打从抓药回来那日起,范愚每一次熬药,他就会捧着本书在一边盯着。
一直到范愚苦着脸给自己灌下去药,少年才走过去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然后再去做自己的事。
且还不止坚持了盯着喝药这一件事。
宋临把药方递给范愚的时候,祝赫是答应了看住人,不让他学得太拼命的。
是以等从悬济堂看诊回来之后,每日入夜后两人习惯的秉烛读书便被祝赫强行取消掉了,连带着上午作文时,范愚也被限制着只能作两篇,断不可再多。
只不过哪怕是上有政策,下亦有对策。
虽然祝赫看得很牢,范愚也知道友人是为自己好,但总归还是想多学点什么。
他还计划着,照如今的学习进度,来年便能下场试一试县试呢。
日日喝药调理,范愚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状况的些许好转。他估摸着,等到次年,体力应该能够应付完县试的三场考试才对。
因此就显得肆无忌惮起来,将医嘱抛到了脑后。
有系统在,祝赫并不能够彻底管住他。
夜里不让在烛火边读书,范愚就早早钻进被窝,做出一副仰躺着发呆的模样,实际却是呼出来了光屏,在仔细读着从书库中花金币买来的书籍。
上午被限制只能作两篇文章,范愚就索性在脑中完成文章的构思与书写,因此他还发现了系统的隐藏功能——
不止沟通只需在心里想想就好,连带着作文章,也只消在心中口述完整,系统就能够帮忙打分批改,还能收录进作品库里。
于是,面上看起来是在学业上少花了不少精力,实际却丝毫没有变化。
祝赫因为他听话照做,从不抗议,还感到颇为满意,殊不知范愚只是在阳奉阴违罢了。
喝药调理的这段时间里,范愚甚至还爱上了在心中口述文章的感觉,原本只够在纸上作一篇文章的时间,换成在心中口述后都够他读完系统的批改意见了。
随着时光飞逝,作品库里头的文章数量蹭蹭地往上涨,系统给的打分也在缓步提升。
等到上回去悬济堂抓来的药终于喝完,范愚堪堪结束了四书的初步学习,面对四书题的作答也逐渐变得得心应手,行文的构架离着系统给的指导大纲越来越接近起来。
这会儿已经又到了一个冬天。
江南的冬日总是一样,依然有寒意从脚底往上钻,再厚的衣物也挡不住刺骨的冷。
但神医不愧为神医。
调理身体的药虽然实在难以下咽一点,效果却是极好的。
被祝赫监督着喝了这么多剂极苦的药以后,范愚头一回觉得冬天似乎没有这么难熬了。
虽然还是躲到课室的角落里,蜷着身体在先生煮水的炉边取暖,但是范愚明显感觉到,这回没有再和往常的十年里一样手脚冰凉了。
先生又一次捋着胡子批改完范愚新作的文章后,没有立刻转去给旁人授课,反而立在原地。
“十二郎进步极大,可是在打算着来年便下场考一考县试了?”
范愚正疑惑先生为何没有转去旁处,就发现自己的打算被瞧出来了。
才刚点头承认确有这番打算,范愚就听见了久违的机械音:“恭喜宿主经验+5。”
范愚:“?”
哪来的经验?
课室里头分明没有新人,而照着系统当初的解释,范有成这几人都见怪不怪,不会再给他带来经验了才对。
一时间整个课室里头都没了声音,各自陷入了震惊之中。
祝赫自己才刚打算在来年四月报考府试,就发现比自己晚开始学业数年的小孩也要参与科考了。笔下已经多出来个硕大的墨团,他还浑然不觉,面上除却震惊,倒还有点欣慰的神色。
至于范有成他们几个本被系统盖章已经习惯范愚进度的,时隔一年,到底还是又一回不习惯了。
“十二郎果真天纵奇才,入学也才一年有余,竟然就要去科考了。”这回夸他的不是范有宁了,而是范有明,“小叔若是知道了,岂不是要拿着戒尺来督促我学习,这可如何是好。”
身为督课的侄儿,这位七郎还是志在科举的,然而年岁比祝赫还要长一些,进度才堪堪能读顺畅《论语》而已。
而如今,连小他不少的范愚都打算报考县试了,七郎的面上顿时一片忧色。
“咱们十二郎将来可是要做状元的人,学了一年多就要下场算什么,想必早已经胸有成竹了。”范有成还在坚持着阴阳怪气,绕着弯子提醒范愚有把握了再下场。
范有志无心科考,同范愚的关系也不密切,只是空感到震惊,倒是一言未发。
听着几人的话,范愚知道了他们在震惊些什么,多半是因为近来未曾注意过他的学习进度如何,一时间猛地得知他要下场,才让他出了回风头。
而一旁的范有宁,才刚组织好语言,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教先生抢先了。
“要在来年下场倒也不是不可。”先生大概是课室里头唯一一个依然淡定的,“只是十二郎才刚学完《中庸》与《孟子》,四书题虽说熟练了,但还未开始练这二者的题。想参加县试,就须在县署公布考期之前,在这两册书的题上教先生我满意才是。”
范愚回想了一下自己近几篇文章的系统得分,已经基本稳定在了90,而离着县署公布考期,少说也还有一整个冬天的功夫,足够他练熟,于是点头答应下来。
说起系统最近给的分数,范愚其实是感到迷惑的。
虽然相比半年前初学文章的自己,他的四书文章确实要出色不少,可每回答完题系统都是会给他两篇资料库里头的文章的。
范愚一向来很有自知之明,进步再大,对比资料库,他写得实在很差。
可哪怕这样,系统给的分数依然已经到了90。
头一回得到这样的高分到现在,范愚已经疑惑了很久系统的评分标准。
但考虑到系统向来可靠,先生也对他新作的文章很满意,最重要的是,有祝赫得了案首的文章做参考,范愚还是决定下场一试。
至于评分标准的疑问,被他暂且抛到了脑后。
这么会儿功夫,祝赫已经回过神来,提醒道:“阿愚可还记得县试题目?如今四书文章是学好了,可试帖诗,阿愚还未作过罢?光是学好了音韵,离作出不错的试帖诗可还有段距离。”
范愚这才想起来自己忽视了点什么。
好在当初学音韵训诂之时,系统每回经营都会给他投首试帖诗出来。
等到学完小学,其实范愚对于试帖诗也已经不算陌生了,背都已经背了几百首。
只是还未自己尝试作过。
不过剩下的一整个冬天,也够他入个门了。
就是不知道如果在作试帖诗时开启系统族学的2级经营,会不会收获和3级一样的惊喜。
范愚口中谢过祝赫的提醒,同时在心里头计划着要找个机会打开2级经营尝试一下。
“如此,往后下午习字时,十二郎便拿一半的时间来练习试帖诗可好?”
先生含笑看着两人提及试帖诗,适时出来安排好了冬日里头范愚新的学习计划。
范愚会忘,他可没有。
只是范愚是想着原先就有系统给打下的基础才不急,先生则是本以为范愚会再等上一年才下场,未曾料到他的进度会这么快,这才没有早早开始让他学着作试帖诗,只让人好好练字而已。
如今忽然提起要等过了年便下场,先生倒是不确定,范愚能不能在短短几个月间从零开始学到能够下场的地步。
从悬济堂抓来的药已经喝完,范愚的身体状况确实要好了不少。
考虑到他打算来年就去参加县试,要学的东西并不少,祝赫就没有再继续盯着范愚,阻止他学得太久了。
两人因此又恢复了秉烛夜读的习惯。
没有再被少年牢牢盯着,范愚久违地有机会开始了毫无顾忌的学习。
开始学着作试帖诗之后,范愚就打开了2级族学的经营,打算验证一番自己的猜测。
而和他料想的一般无二,2级族学确实有他先前未能发现的功能。
和3级一样,2级的经营同样能够为范愚作好的试帖诗批改打分且给出指导意见。
唯一一点不同的,便是2级族学没有再提供大家之作,来给范愚当参考。
不过想到先前初学音韵之时每次系统给出的试帖诗,范愚猜测就是来自资料库之中。
好在范愚当时就有把那些诗给背下来,还顺手默在纸上过,如今开始学着作试帖诗,范愚就把先前的库存给找了出来。
边自己练习,边回忆出色的作品,范愚学试帖诗的进度同样飞快。
等到冬天到了尾声,先生终于点头认可了他四书题与试帖诗的学习成果,同意了范愚参加来年的县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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