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儿,刘辩小儿可曾与你为难?”
董白从刘辩那里离开后,径直就回了西园。
董卓见自家孙女一脸的面无表情,在众人面前硬憋着没说什么,还是一副严肃威严的表情。
等带着董白进了内室之后,董卓这才变了脸色,一脸焦急地问自家孙女,生怕宝贝孙女受了刘辩的委屈。对刘辩也是直呼小儿,一点也没有把刘辩放在眼里的意思。
董白看了一眼周围 ,发现下人没有跟进来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董白看了一眼有些焦急的祖父,不由好笑道,“祖父多虑了,陛下今年不过十吾,对吾能有什么心思。”
董白说着,变了脸色,严肃道,“祖父也要当心隔墙有耳,毕竟吾等初入雒阳,这上上下下的人心还未曾收拢,祖父也要以安抚朝臣为先啊。”
董白这么说自是为了让董卓把重点放在拉拢朝臣上,顺便收敛下自己的言行。虽说现在董卓确实占据着较大优势,但这雒阳还不是董卓的一言堂。现在和朝廷撕破脸实在是没有必要,惹急了刘辩,一纸诏书下来,可就给了外面那些虎视眈眈之辈以清君侧的名义了。
董卓擦了擦额间的冷汗,他这也是关心则乱。眼看着孙女下了马车脸上就没什么笑影儿,董卓还以为孙女在刘辩那儿受了什么委屈,当即就想闯进宫去。
“祖父这不是担心陛下让颖儿受什么气嘛,既然不是陛下的原因,那是谁让颖儿脸色这么不好看啊?”
董卓虽然口中称刘辩为陛下,可从董卓的眼神里,董白可没看出来董卓对皇帝的敬畏之心。
刘辩今年不过十五,可董白从其身上没有看出一点雄才大略的气质。
刘辩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守成之君罢了,可是现在东汉朝廷内有黄巾余孽未平,外有异族时常扰边,只能守成是没有用的。
董白勾起嘴角,瞳孔中闪过一丝慑人的光彩,这种人恰恰是最好掌控的。刘辩若是一个锐意进取,有光武之风的明君,那就该是她董白头疼了。
董卓心里暗自想道,能给自家孙女气受的人,除了皇帝刘辩,就只剩下他的生母,长乐宫何太后了。
“可是何太后又为难颖儿了?”董卓开始胡乱猜测。
董白让董卓这一番话给逗笑了。
董白噗嗤一声,道,“祖父别多想,谁也没有为难颖儿。”
董白说完这句话,十分严肃地说道,脸上的神色十分认真,董卓也不由得认真起来。
“孙女已经说服了陛下,陛下已经要给丁原老贼下旨了。届时丁原若是抗旨,祖父就能名正言顺地除去他了。孙女唯一所忧虑的就是他麾下战将颇多,不乏吕布、张辽之辈。若是与其硬拼,纵然是有获胜的机会,可是这样做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孙女担心有人趁虚而入,因此在思索有什么万全之策。”
董白说完,还是眉头微皱。若是想兵不血刃地解决丁原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离间其和吕布就可以了。就算吕布不为丁原所倚重,但若是想让其与丁原离心,还是要颇费一番功夫的。
董白眼底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由他去游说吕布,定能收到奇效。毕竟再怎么说,两人也是同乡啊,昔年的情分也是有的。
“颖儿是如何劝说陛下下旨的?”董卓来了兴致,他想知道自己这个一贯聪敏的孙女这次能出什么好计策。
董白眼底笑意浮现,把自己在刘辩那里说过的话一字不漏地说给董卓听。
“好!此计甚妙啊!若是丁原老匹夫抗旨不尊,老夫便举兵三万,把他诛灭在雒阳城外!若是他真的去并州了,也别想吾会把州牧的职位让出去,至少这州牧也要是吾董氏的自己人。至于他丁原?就让那老匹夫困死在并州吧!”
董卓说这话时,语气里满是肃杀之意。旁人丝毫看出来他已经是年近六旬的老者,只会震撼于他慑人的威势。
并州牧是董卓在董白的劝说下才去赴任的,就算以前董卓再不喜这个职位,现在他也认识到了州牧一位的重要性,自然不可能把到嘴的鸭子给吐出来。
再者,在董白的建议下,至少在他任并州牧的半年之内,靠近京畿的几大郡的太守是完全靠向他的。其他太守比如上党太守张扬之类,还是态度暧昧,显然是想看菜下碟。
恰巧这时阿桂捧着茶壶茶杯进来,董白让阿桂把茶具放在面前的小几上,就让阿桂退了出去。毕竟她和董卓说的也算是机密,不是她不信任阿桂,只是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董卓初入雒阳,还没有到日后那般横行无忌的形状。
如果有朝一日董卓被朝臣群起而攻之,这些可能会泄露出去的消息就会成为制裁董卓最为有利的武器。
虽然董白觉得这件事发生的概率极小,但是为了防患于未然,董白还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免得阴沟里翻船,让那些渔翁得利之辈占了便宜。
董白执起茶壶,给面前的两个茶杯续上茶水,一杯推到董卓面前,自己拿起一杯,慢慢啜饮。
待茶水饮尽,董卓脸上的激动之色也消退了些许。
董卓看着十分淡定的自家孙女,又问道,“若是太后不同意加盖玉玺,那又该如何是好?”
但凡天子诏书,皆要以武都紫泥封,青布囊,白素里。两端无缝,尺一板中约署。
这说的就是天子制诏以青布包裹,以武都紫泥作为玺封,在封泥处加盖玉玺,如此才能视之为有效。
而今何太后临朝称制,传国玉玺又是刘辩亲口所言其在何太后处。
何太后代掌国玺,制、诏皆要加盖其手中的玉玺方才行之有效。
董卓这么问也在情理之中,虽然董白说动了刘辩,但实际上掌管玉玺的是他的母亲何太后。
纵然董卓可以强逼何太后加盖玉玺,但是这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名声,甚至会引起朝廷动荡。纵然董卓不甚在意这些,但是董白不得不去考虑董卓这么做后会引起的连锁反应。
而且董白笃定,何太后一定会同意的。因为这件事从表面上看是有利于刘氏的,所以董白敢肯定,就算刘辩只把自己的意思传达到了一半,何太后也一定会动心的。
至于何太后派人和丁原私下通信?董白冷笑一声。
一来,这雒阳城内尽是董氏的人马,何太后的信使能否到达丁原的军营那还是两说;二来,何太后自持身份尊贵,又怎么会做这种自认为是偷鸡摸狗的事。
董白有九成的把握此计可行,若是何太后一意孤行,那她也有后招。
因此董白对董卓道,“何太后出身市井,就算其贵为太后,她的见识也是有限的。祖父不必担忧何太后会识破孙女的计谋,她还没有这个本事。”
董白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不是她看不起何太后,实在是何太后的行事让她完全看不出来其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何太后的父亲何真只是雒阳城里的一个屠户,因为女儿貌美便生出了不一样的心思,想让女儿搏一搏那泼天的富贵。
因此何太后之父便使了手段,贿赂了宫中内监,把自己女儿放到了选修的队伍里去。
没想到何太后真的有那么大的造化,甫一入宫便得到了灵帝刘宏的宠爱。不久之后便生下皇子刘辩,自己本人也母以子贵晋升为贵人。
灵帝原皇后宋氏因中常侍王甫陷害而冤死,此后后位空悬。
在光和三年,何太后终于继宋氏之后,她也被灵帝刘宏立为继后。
自此何氏一门显贵,其父亲何真被封为舞阳宣德候,没有任何作为的后兄何进也被授予官职。
何氏一门骤然兴盛,在大将军何进扶立刘辩登基为帝之后,何氏的势力更是达到了极盛。
但是这种没有经过世代积累而骤然获得高位,这样的权势是不稳固的。宛如空中楼阁,烈火烹油一般,这也揭示了为何何氏在日后会快速覆灭的根由。
何太后位尊太后,却连她的婆母,董太皇太后的见识也比不上。
至少陈留王刘协在董太皇太后的教导下能够处变不惊,在董卓于北邙山迎接被张让、段珪等人挟持的刘辩与刘协时,刘辩在董卓问询时嚎哭不已,毫无帝王威仪。
而陈留王刘协,却能口齿清晰,言语流利。董卓见此心生欢喜,始有废立之意。后被董白劝阻,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即使董太皇太后卖官鬻爵,贪婪钱财。但不可否认的是,董太皇太后把刘协教养地极好。至少比何太后膝下的刘辩强得多。
要不然灵帝刘宏在临终之前还把刘协托付给宦官蹇硕,想让蹇硕扶立刘协为帝。
董卓听董白说完,胸中的郁气一扫而空,心情瞬间大好。
董卓拿起面前的茶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仿佛他喝的是美酒而不是茶水。
董白淡笑着,一副诸事尽在把握的笃定模样。
事情正也朝着董白所预料的方向发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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