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子没想过,八年前的一句唠叨能在八年后引来几方力量冲着他角逐,这也许就是蝴蝶效应?
小陈子原名陈炳森,因为家贫,自幼被卖进宫中,从洒扫小太监一直做到了洒扫打太监,人生就跟一条咸鱼似的,不翻身也不烦心,日复一日地过着,平静无聊而幸福。
谁知道就在那天下午,刚刚恰巧路过,被瑞王府的管事喊去卸个车轱辘,人生就面临着抉择……
在十字路口,往左还是往右?
往左,往昔将被翻起,意味着可能飞黄腾达或者飞灰湮灭,往右,继续籍籍无名,平凡而平静又幸福。
陈炳森躺在炕上,翻了个身,叹气:人生就不该这么残酷,赐予人们这么多岔路口,直接一条道走到黑多好。
“其实你并没有选择。”
突然,一声清清脆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房门被彪悍的女人一脚踢开。
陈炳森一骨碌坐了起来:“你?”
“对,我。”方一桐绕过小花,站在陈炳森的面前,“意不意外,惊不惊喜?我亲爱的读者抠完脚趾不洗手先森。”
陈炳森面色微微一变,低声:“你怎么会知道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抠完脚趾不洗手,蒙的,看来我蒙对了。”方一桐笑得像朵花,挥挥手让小花到外面守着,“所以,在这里只有咱俩是一路人。”
“我呸!要不是看了你写的什么《攻王功略》,我能穿进书里来?”想起穿进来时的情形,小陈同学悲从中来,忍不住泣不成声,“你知道一穿进来就光着屁|股躺在手术台上是什么感觉吗?”
“手术台?”方一桐的目光慢慢游走,定格在他的裆部,“你是指……”
陈炳森一把捂住□□:“流氓!”
方一桐:“……”我做什么就流氓了,不是你自己说光着屁股躺在手术台上吗?虽然手术台这个词用在这医学尚未发达的世界里其实不怎么恰当。
小陈同学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眼前的始作俑者——《攻王功略》作者方一桐:“说吧,你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既然同为穿越者,咱是不是可以好好聊聊?”方一桐想起自己码文的时候,除了坚持每天更新,还坚持每天给评论区发小红包,算起来也是一个尽职尽责,对待读者如父母的好作者,不应该被读者嫌弃如斯。
当然,穿越成太监的读者可以列外。
方一桐很高风亮节地单方面原谅了小陈同学的傲慢和无力。
但是当一方说出“对不起”,另一方没有回答“没关系”之前,这个谅解行为就是一个不完整的行为。比如小陈同学,根本就没打算和作者勾搭在一起。
“我穿进来的时候才五岁,被人扒光裤子按在板凳上打屁|股,本来我是有机会不进宫的,但是我研究了一下原剧情,我这个身份就是一太监,不进宫显然当不成太监,不符合这个世界的架构,所以我就顺着你的剧情进了宫。但是,请问作者洋葱蘸酱配辣椒童鞋,说好的我十五岁遇见四皇子,然后跟随身侧成为总管太监的晋升途径呢?在哪里?”
方一桐羞愧地垂下了头,小陈同学穿的这个太监十五岁时候原本应该偶遇南宫烁,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却因为扒|裤子事件被打发到了鸟不下蛋的冷宫去干了三年杂活,生生错过了遭遇伯乐的机遇。
“我正在努力扳正剧情,现在需要你的帮忙。”方一桐十分诚恳地看着他。
小陈同学挠了挠头:“其实,我觉得,做个洒扫的大太监也挺好,毕竟是中|央系统的正是员工,这要是在咱们那儿,妥妥的公|务员。”身为有些资历的太监,小陈同学甚至已经获得了“年假”资格,可以递出宫条回家休个假啥的,小日子也算过得去。
但是,人生不得有点追求么?不然跟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
小陈同学说:我就想当一条不翻身的咸鱼。混吃等死。
天就这么聊死了。
方一桐从小陈家出来,略有气馁,她原以为同为穿越者,陈炳森应该会跟她站在一条线上,成为互相依仗的人。
环境造就人啊。
此时,她第一次体会到这是一个拥有独立法则的世界,不再是纯粹是她构造出来的那个世界了。
法则虽说是冥冥之中天地所定,却也不一定认为就修改不了。如果她真的将剧情推回到原轨迹,万物法则兴许就会扭转回来,所以,了解彼此,制定升温计划就显得尤为重要,尤未迫切。
一边思考一边走着,一个不留神就撞到了一个人。
“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的吗?”
被撞的是一位衣着华贵,聘婷袅娜又香又美的美娇娘,而开口骂人的是美娇娘的丫鬟。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方一桐赶紧做了个揖。
奈何那又香又美美娇娘的丫鬟得理不饶人,叉着腰,气势汹汹:“你们知道我们家小姐是谁吗,你就敢往上撞?”
侠客心肠雷厉风行女子彪悍界代表小花同志,英气逼人的剑眉一立:“怎么?你家小姐是太子妃啊,我们惹不起?”
这话一说,那又香又美的美娇娘突然眼波一荡,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咬着朱唇,浑身发抖:“连翘,我们走。”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连翘丫鬟气急败坏地冲着方一桐脚尖吐了口唾沫,扭头追自家小姐去了。
“什么毛病?好好的道歉不要,非得用硬的。”因为自家小姐早成了公子,府里唯一的小姐湛流霜又是个得了老爹真传的女“战士”,没有一个矫揉造作的,这样的环境熏陶出来的小花俨然难以理解女孩子们多愁善感的一面。
“不对。”方一桐看着那又香又美的美娇娘一路踉踉跄跄直奔停在一街之隔的马车,而连翘正在后面忙不迭追赶着。
“连翘,连翘……”用药名做名字是起名废方一桐的杀手锏,所以这个连翘是谁家来着?“晋国公府的孙小姐罗玉淑?”对了连翘就是罗玉淑的贴身丫鬟。
难怪一提太子妃就泪奔,原来是她呀。
“公子认识她?”小花问道。
方一桐娓娓道来,这罗玉淑乃是晋国公府的孙小姐,算起来是贤妃那头十八竿才能打着的一门亲戚,所以好歹算是南宫烁的表妹。这个其实是不重要,重要的是罗小姐才貌双全,自幼便备受称赞,养成了心高气傲瞧谁谁不顺眼的狗脾气。
“身为晋国公府孙小姐,任性一点,做作一点都无妨,可是这罗大小姐却因此觉得自己如此与众不同,必定不能配了凡夫俗子。所以将目光投向了整个大宋最有职业巅峰可能性的男人,太子南宫翰身上,并且为此做出了不少努力。可惜啊,最终太子妃人选并不是她,所以你刚刚这么一说,不偏不倚,正中靶心,揭了人家的痛处了。”
方一桐无奈地摇头,她最不喜欢把什么都寄托在男人身上的女人。
但是,这个角色是自己的创作出来的,有什么立场去指责呢?
创作罗玉淑这个人物的缘由左不过给俩男主添加个催化剂罢了,所以这个存在感和出镜率比起“方依彤”这个炮灰,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花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家公子,满眼都是“公子好厉害公子你好棒你是我的偶像”。
方一桐目送罗大小姐梨花带雨地爬上马车,跺了跺鹿皮靴上的雪沫,打道回府。
方一桐刚走,她身后的两只大箩筐动了一下,钻出两个人来,正是乔开和粗布短打。
“他怎么会知道这些?”南宫烁微微眯起眼睛,晋国公家攀附太子未遂事件仅限于少数几个人知道,连他也是通过一些不可言说的渠道才得到完整消息的。
很显然方一桐绝对不在这个少数的圈子里。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南宫烁屈起两根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笃笃有声,如马匹在天幕下狂奔,同时狂奔的还有心里的风起云涌。
这厢南宫烁涌着他的风云,那一边方一桐则悠闲地一路逛着回家去了。
淮安王府里,湛流云热水事件已经落幕,如皓皓皎月的美公子恢复了往常的静若处子,正左手捏着右袖口,优雅地在书房里作画。
房内燃着炭盆,四面的帘子都被小心掖好,密不透风,保证着屋内温暖如春。
陈管家把帘子掀开一条缝,抱着账册小心地挤了进来:“小王爷,这是近日的开销支出,您请过目。”
湛流云接过来,随手翻着:“这些琐事往后不必……”目光被某一页某一栏锁定,“西街裁缝店两套锦袍?这是……”
陈管家凑过来看了看,道:“哦,是桐公子定制了,说是为了参加太子册妃典礼准备的衣服。您一套,他一套。”
湛流云点点头,放下账本,嗤一下就笑了开来,原来如此,一桐突然抱住他是为了量衣裳尺寸,如此便好,便好……笑容渐渐淡去,心中泛起了几丝酸涩。
湛流云微微叹了口气,这是方将军留下的仅有一点骨血,是要为方家传承血脉的,自己不该有那些荒唐的想法。
陈管家在一旁看着自家小王爷互喜互悲甚是摸不着头脑,难道是为了银子发愁?
“咱们府里虽然不算阔绰,过过日子还是过得去的,再说还有租房子的那些个钱贴补着。王爷您就别担忧了。”
湛流云苦笑一下,看着笔下的人出了一会儿神,顺手将没用完的墨直接涂在了上面。
这,绝对不是银子的问题。
“陈伯,我们,该为一桐议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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