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方一桐终究没有念话本,因为实在是太多了,就在她到来不到一个时辰里,又有十几个话本先生被带进瑞王府。

    话本,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多。

    “所以,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开个书局。”方一桐放下茶杯,十分认真地说,“不要局限于你自己的绯闻故事,可以写写皇家秘辛,各家贵胄的日常生活,这个大家都爱看,一定有销路。”

    虽然原剧情里没有这么个设定和环节,但是一切要遵从逻辑和顺其自然,毕竟赚钱真的很难,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南宫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桐公子这是缺钱了?”

    方一桐讪笑:“殿下生来尊贵,自然不用为生计发愁,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您不知道,我们淮安王府有几年日子过得挺紧巴的,所以……唉。”

    南宫烁道:“若是你真的缺钱,我倒有条发财路子,可得万金。”

    方一桐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就目前的黄金和白银的换算而言,万金差不多等于七十万两银子,相当于大半拉淮安王府七年的租金。

    这个诱惑,不是有点大,是太大了!

    方一桐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是?”

    南宫烁:“昨日,本王发了一道令,截止太子大婚日,谁的话本写得最得本王的心,便赏万金。”

    所以,还是绕不开话本,绕不开您这给自个儿造绯闻还拉垫背的自黑式破营销手段。

    方一桐有些“我看起来十分悲凉”的亚子:“唉,才能有限,相比较这么多话本先生而言,这个万金注定与我无缘。”

    南宫烁微微斜了她一眼:“若是桐公子来写,本王可以开个后门。”

    “不了不了,在这么多专业的话本先生面前,我还是比较自惭形秽的。”方一桐退缩得理所当然。

    南宫烁端着茶杯微微思索了一下:“那,不如这样,桐公子与本王一道做个评选,看那万金该花落谁家。”

    “啊?”

    “给你抽一成。”

    “唔。”

    于是,不多时,瑞王府前厅就搭了一个台子,成堆的话本摞在一旁,一位矍铄的老头精神抖擞地站到了桌前。

    惊堂木一敲:“话说那桐公子,生得面若桃花,目如星辰,顾盼之间风情万种。面对如此佳人,瑞王岂能无动于衷?且这桐公子借着喝了几杯,便往瑞王身上那么一倒,软若无骨的柔荑顺势挂上瑞王的脖子……”

    一张全是褶子的老脸,破风箱似的嗓音,说那么一段风月之事,身为当事人之一的方一桐实在是没脸继续听下去,端起茶杯,大声地咳了几声,盖过了那矍铄老头:“咳咳……偶感风寒,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南宫烁挑了下唇角:“看来桐公子不太喜欢这一段,来人,换一本。”

    这回上去的是个涂脂抹粉的小倌儿,翘着兰花指捏着画本子,行礼的时候还给南宫烁抛了个媚眼,生生激起方一桐一身的鸡皮疙瘩。

    小倌儿声音比女人还要娇柔几分:“……‘奴家就要殿下抱嘛,殿下啊~~~’。”

    尾音拖着从嗓子眼到尾椎骨来回波动了三圈,差点儿没拖出叫|床的声音来。这回方一桐不是激起鸡皮疙瘩,差点儿没被吓得从凳子上直接摔下来。捂着脸道:“还我一世英名。”

    南宫烁抬着杯子,掩不住一脸的笑意,大叫一声好:“果然真实重现了那一日的光景,赏!”

    方一桐一口茶水差点儿没把自己给呛晕过去:“……”南宫烁,你是认真的吗?

    小倌儿得了赏,高兴万分地像只花蝴蝶从上头飞到了南宫烁跟前,一头磕到他的脚背上,那声音就跟抹了蜜一样的又甜又腻:“苏小小谢瑞王殿下。”

    完了,那手还从南宫烁脚背上划拉了一下才收起来。

    “苏小小?”方一桐差点儿将又一口茶水给喷出来,剧情的自我成长居然还能长出这么个人物?幸亏钱塘苏小小墓没在这本书里,不然估计棺材板压都压不住美人发怒。

    苏小小得了奖赏,一步三回头媚眼频飞地被乔开给拖走了。

    趁着后面还没排上来的间隙,方一桐问道:“原来殿下喜欢这一款?”难怪这么久了跟湛流云之间若即若离进展不大,敢情是在自我成长过程中养成了重口味。

    南宫烁慢慢剥着一个花生,抬了下眼皮:“自从淮安的传言流传开来,便常有这样的人在我跟前晃悠。有自己凑上来的,也有别人为了讨好我送到我跟前来的。”

    “所以……殿下,如今是千帆过尽,身经百战?”方一桐暗暗替湛流云叫屈,自己明明是双洁设定,可是南宫烁长成这样能怪谁?

    南宫烁剥花生的手顿了一下,看着方一桐:“你也当本王真是断袖分桃?”

    “啊?”方一桐又惊了一下,难道你不喜欢男的了?那湛流云可咋办?

    南宫烁搓了搓花生那层红色的衣,将花生米往嘴里一扔:“不过是传言本王喜欢的人恰巧是个男的罢了。”

    所以,你到底是喜欢女的还是男的?

    那一日,方一桐在瑞王府中坐了一天,听了一天花样百出的自己同瑞王的话本子,而那几十个话本先生几乎是废寝忘食地奋笔疾书。

    瑞王府的话本,越来越多。

    头疼。

    方一桐回府的时候,陈守德跟了过来。

    他将一只手炉递给方一桐,低声道:“后晌午传出来的消息,五皇子南宫敏被移到了庆和殿偏殿,马淑妃被禁足储秀宫了。”

    依着马淑妃的脑子,别说被禁足,就是被打入冷宫也是不值得意外的,但是,这南宫敏还没醒过来之前,皇帝就这么忍无可忍地把她给禁了足,方一桐还是有些诧异:“可知道是为了何事?”

    陈守德:“好像是因为关于瑞王的话本。”

    这下方一桐明白了,这个没脑的马淑妃一准是得到了南宫烁最新一版话本,又凑到皇帝面前去嘀咕南宫烁的不是去了,接连触了两回逆鳞,仅仅是禁足,看来皇帝对她的美貌还是十分买账的。

    但是,主角是有光环的,岂是你想中伤就能中伤的?马淑妃要是再不觉悟,总有一天会把自己给折腾进去。

    得到马淑妃被禁足的消息,南宫烁只是冷哼了一声。

    钱总管低声道:“听宫里边说,是早上的时候,马淑妃身边的一个小宫女不知道从哪儿捡到了一本您同桐公子的话本,便拿到了马淑妃跟前,据说还说了您昨儿一出宫就着急了几十名话本先生的事情,马淑妃娘娘那个脾气哪里稳得住,不等皇上穿戴完毕就跑到御前告您的黑状了。气得皇上连早膳都没吃,直接把五皇子给挪出了储秀宫,把淑妃娘娘给禁足了。”

    “动作倒是挺利索的。”

    钱总管帮南宫烁脱下外衣:“东宫那边在咱这儿插了好几双眼睛呢。”

    南宫烁:“那就给他看些想看的吧。”

    钱总管将外衣挂好:“是,老奴这就去办。”

    “回来。”南宫烁斟酌了一下,“那,嗯,就给他们看便是了,其余的人,比如……”

    钱总管心领神会:“比如厨房刚来的打杂,前院扫地的小厮便不要看了。”那俩是淮安王府安插进来的人。

    南宫烁不置可否,挥了挥手:“去吧。”

    初时,知道淮安王府在府里安插人手,他是有些恼的。南宫翰南宫敏把心思打到他府上也就罢了,他也没心思同他们争什么,不过是心情不好时便搅一搅浑水罢了,所以安插的多少人无所谓。

    但你一个八年音信全无的人,凭什么跑过来就敢往他府里安插人。

    但是他顺着这根藤摸了摸瓜,发现这人除了监视他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府企图绕开他,再无其他动作。

    于是,他突然就有了兴致。你不是想要绕开我么,我偏时时出现在你眼前。

    所以那个人安插的眼线从来没有顶用过。

    想到这里,南宫烁不自觉地笑了一下,很轻。但是在外间的守夜乔开还是听见了。

    爷最近是越来越有人气儿了,真好。

    乔开转个身,靠着软榻合上了眼睛。

    *

    这一夜,储秀宫是不宁静的。

    马淑妃被禁足,又看不到昏迷未醒的儿子,简直要疯了。

    前半夜,她趴着储秀宫的大门又吵又闹,后半夜许是哭累了,就靠着门坐在地上生生哀求。

    这事儿传到庆和殿,皇帝扶着额角,头疼。

    二十年前喜欢马淑妃的天真、任性、不做作,可是二十年后她依旧这么天真人性不做作,简直是……

    越临近腊月,天色越好,积雪化得差不多,阳光也开始暖和起来。

    这一日,春姑带着两件精心制作的锦袍走进了方一桐的小院。

    “按着公子的吩咐,衣服已经做好了。”春姑将包裹递给小花。

    方一桐示意小花拿去房间收好。

    小书房里只剩下两个人。

    春姑压低了声音道:“公子,你让我找的人我找着了,接下去要怎么做?”

    当年湛山峰交还兵权,解散府内亲兵,远走淮安,许多老部下并不愿合并进兵部重组,便卸甲归田,隐于市井。

    方一桐有意寻找到这些人,将他们重新组建成一支湛家的队伍,这将是未来湛流云最大的资本和依仗,这样等她离开的时候也能安心些。

    “暂时按兵不动,有需要我再去寻你。”这些人如今对淮安王府还是不是一如往昔尚不可知,而且这件事情是背着湛流云去做的,从八年前就开始准备了,如今初见成效,马虎不得。

    春姑点头:“但凭公子吩咐。”春姑的父亲原本就是湛家军的一员,当年卸甲归田才承接了祖业,开裁缝铺。其实八年前方一桐在庙会为春姑打抱不平之后,春姑的父亲便将他认作了主子,哪怕都来方一桐和盘托出顶替入京之事,父女俩也从未有过二心。

    春姑走后,方一桐坐在桌前,思量了许久。

    离太子大婚还有不到三日,接着便是过年,过完年后俩男主的感情若是还没有增进,这剧情怕是要折在湛流云回淮安这件事上。

    时间不等人,真是犯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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