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很干燥, 沙漠里总是这样，空气仿佛能吸走人身体里的水分，连汗液都能蒸干。天还是没有亮, 每天27个小时，无形中拖延了日出的速度，大部分天空还是深色的，月亮还在。
外面寂静无声, 偶尔有一下还是干燥的木柴烧裂, 迸出一个火星来。宋捡身体里的水分好像也蒸干了，从每一个毛孔里流失出去, 让他想从哥的嘴里吸取水分，弥补身体里的缺失。
咬住哥的嘴唇了, 宋捡急不可耐伸舌头进去，舌尖剐蹭着小狼哥的口腔内壁，嘬他的舌头。两只手压在哥的胸口上, 宋捡从前面抱上来, 蹭着周允的鼻尖, 压着他的肩膀。
黑曼巴蛇的毒液影响了他的身体, 宋捡嗯嗯地哼出来，咬住哥的下嘴唇，叫他。
“哥，你醒醒啊你这样我害怕”他揉着, 知道哥一定是做噩梦了, 只是这场噩梦太难醒来。他拉起周允的手, 舌尖立刻舔过去, 顺着他的掌纹舔到了指尖, 很乖地舔干净之后又去舔周允的下巴。
小丢缠上了他, 也缠上了周允。精神丝也缠上了他们，顺着他们光滑的皮肤，一绕，宋捡的身体就发抖。
周允沉浸在梦的虚假当中，不能醒来。他知道自己的状态应该是进入神游了，这是一种很危险的状态，向导对外界的感应会暂时消失，深度沉浸在记忆碎片当中。
只是他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进入了这种状态，他的精神壁没有破损，按理说是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的。除非是唤醒了某种内在的情绪反应，情绪又在睡眠当中被不知不觉放大了。
眼前还是那间实验室，曾经的自己站在封闭的玻璃屋子当中，看着同样处于封闭玻璃箱中的蛋。
少年感觉到一阵新奇，他第一次发觉自己是可以驾驭这些丝的。它们不是累赘，也不是异类，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精神的一部分。自己不用对它们下命令，它们只需要接收到自己的思路就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
同时，他还感觉到了力量，来自这些精神丝的力量。像是从空气中抓取，带有某种引力，能将身边看不见的东西抓取过来，变为自己的一部分。
“你是谁”他问自己的精神体。流民营地曾经救过一个哨兵，那个哨兵就说过精神体，只是少年从来没想到，自己也会拥有一只。
如果真的拥有了，他希望精神体是残忍的狼、狡猾的狐狸、强大的黑熊，或者是裂谷之间振翅翱翔的鹰。或者是大型猫科动物，或者是鬣狗，无论哪一种都可以保护自己。
或许精神体还能帮助自己离开这里。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它会是一个蛋。
“出来。”他再一次对精神体说话，精神丝能够穿透玻璃，这是让他惊讶又兴奋的事。活跃的生命力越来越明显，透过他的精神丝直接和大脑对话，仿佛那里面的东西在碰自己的手，明明隔着一层蛋壳，他却知道它在看着自己。
蛋在玻璃另外一侧翻滚，像是想要出来，无数次滚到了玻璃这一边。少年的注意力放到了蛋的外壳上，已经出现了一个三角形的裂口，通过裂口，可以看到一层有点儿透明的白膜。
白膜下面的动物动了一下，隐隐约约透露出深色。
好像是黑色。
它是黑色的少年的脸靠近，还想再仔细看看，但是额头不小心撞到了玻璃盒子的外壁。隔着一层透明的东西，他和自己的精神体就这样隔开了，不能真实的触碰，也看不清它到底是什么。
蛋壳上的裂缝又开始动了，只不过这一次没有顶开，而且溢出了许多白色的泡沫。泡沫像是带有黏性，慢慢覆盖了破口。
“它怎么了”少年回过头问。自己从没见过鸟蛋会这样。
看守在外面的哨兵没有回答，而是打开了门，端进来一个金属盘子。“吃饭。”
“我的精神体怎么了”少年吼起来，声音和旁边冰冷的仪器对比鲜明，好像他还是那个浑身沾满了沙粒的人。可是守卫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将金属盘子放到他面前的桌上。
“长官的命令是监视你进食，现在吃饭。”
少年摇摇头拒绝了，他熟悉的食物，是新鲜的肉，粗制的盐，粘稠的崖蜜，烤干的土豆，而不是放在金属盘子，更不是放在罐头里。后颈再一次传递了电流感，很微弱，但是这是一种警告，告诉他需要怎样去做，否则后果如何。
可是少年一动不动，如同裂谷中的巨石，谁也别想改变他的位置。
“好吧，那我们来说说别的事。”守卫坐下来，按照上级的吩咐，开始和他谈论那个叫作捡的男孩儿，“我们已经派人去寻找捡了，但是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如果你愿意配合就吃饭，否则我们也找不到他。”
少年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蛋，蛋壳表面的湿润泡沫越来越多了，几乎要把整个蛋掩盖住。他再看向前方，警惕着走向桌前，坐下，眼睛看着那个比自己强壮太多的男人。
“宋捡，他叫宋捡。”少年还不知道怎么收好自己的精神丝，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当他提起自己的小狗时，每一根精神丝都在飘动，“他眼睛不好，看不见，我要带他去沙漠深处，然后听见了枪声。你们在开火，你们杀人。”
“我们是联盟军，确切来说，是新联盟。联盟在几年前分裂了一次，有一部分人带着我们重要的东西走了，我们叫他们野军。”守卫说，“你是觉醒者，我也是，我是一名s级哨兵，你是向导。”
“我不是，让我离开这里。”少年不为所动。
“你有精神体，你就是觉醒者，精神体和主人两体一命，你能感受到它，它也能感受到你。如果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会尽快安排去找你想找的那个叫作宋捡的男孩儿。”
“我可以自己去找，我要离开这里。他很弱小，他只会留在原地等我。”少年说话还算平静，但是他的精神丝显示出这股平静全是伪装。
哨兵稍稍关注到了这一点，同时也起了好奇。精神体的特征也会在觉醒者的身上有所反应，这个男孩儿的精神体很聪明、奸诈、善于伪装，到现在都不肯破壳，这个男孩儿同样也是，还没学会如何控制精神丝，已经知道装作平静无事。
这是一个天生适合做线人的人。
“把我的精神体放出来。”少年的精神丝朝着哨兵过去，他没有命令它们前进，可是它们就已经跟随自己的意志选择了攻击。可是他甚至都没搞清楚自己该如何攻击，捕捉到的，也只是面前这个人的情绪。
哨兵并不害怕，尽管面对的是一个向导，但是他刚刚觉醒。“保持坐姿，不要试图攻击我的精神壁。”
精神壁少年困扰地皱皱眉，这也是他从没听说过的词。他站了起来，走向身后的玻璃箱，看了蛋一眼，抬起胳膊朝着玻璃砸去。他不属于这里，他生在沙漠，要带着自己的精神体回去。
玻璃盒的材质不是防弹玻璃，但是也很坚固，转眼被少年的拳头砸出几条放射形的裂纹，少年再抬起手，突然被电得跪在地上，跪倒之前他朝前一扑，拳头再一次砸向玻璃。
电流比刚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实验室外的守卫也冲了进来，少年倒在地上，胳膊因为抽搐只能收在胸前，他的侧脸贴在地面上，看到了很多双穿着黑色军靴的脚。
“他要攻击”有人喊，“拿电击棍来”
“不能伤了他这是命令”
“他是s级向导如果他一旦掌握了精神丝的用法，熟练之后就能杀了咱们”
s级向导掌握了精神丝的用法就能杀了他们少年再仿佛永无止境的颤抖当中听见了他们的谈话，但是他的精神丝这一刻失去了作用，电流能穿过觉醒者和未觉醒者的世界，让他没法控制它们。
又是一阵电流袭来，少年不甘心地支起身体来，他的双手接触了地面，金属地板同样是带电的。等到项圈终于停止工作，他的手指感受到了地板的震动。
这样的震动让他熟悉，很熟悉，不是人类的双脚踏步频率，绝对是四条腿走路的生物。
十几头精神体进入了实验室，体型巨大，性情凶猛，少年又要下意识摸短刀了，如果在沙漠里碰到这么一大群猫科动物，那必死无疑。
有狮子、虎、豹子，还有少年没见过的，爪子比狼要大多了，能解决它们的只有整群荒漠狼。
可是现在自己手里，什么武器都没有。
“把他关起来。”刚才命令少年吃饭的哨兵说，“必要时候注射安定剂。”
几个哨兵朝着少年这边走来，他们的精神体也跟着靠近，少年啐了一口血，从地上站了起来，突然，这些人的脚步停下了。
他们的精神体也停下来了，好像有什么事让它们不敢靠近，只能绕着少年，暴躁地低吼两声。
少年单膝跪地，正准备站起来，有什么东西贴着他的脚踝滑了过去。他低头一看，一条黑色的蛇刚好从他的眼前经过，身上还带着蛋壳破裂后的潮湿泡沫，脑袋顶上，还顶着一块儿雪白的蛋壳。
它通体漆黑，身长大概40厘米，但是眼睛是金色的，像是自己曾经见过的琥珀。绕过少年之后，它朝着面前的大型精神体张开了嘴。
口腔里面只有乌黑，是全黑的，再没有第二种颜色。
“是蛇，马上向上级报告”那名哨兵用手挡住后面的人，“是黑曼巴，所有人员撤退，咱们手头没有黑曼巴的血清让你们的精神体也撤回来，毒蛇在破壳之前就把毒腺发育好了，它刚出生，但是能咬死十几头狮子。”
黑曼巴少年没有站起来，伸出流着血的手，真实地触摸了一次自己的精神体。摸到之后他立刻将手收回，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碰毒蛇。
鳞片的感觉很真实，它是真的存在的。
黑色的毒蛇还小，但是已经有了杀戮的天性，它回过头，顶着一块儿蛋壳爬回主人的身边，同时虎视眈眈地盯着在场每一个活物。
金色的眼睛永远不会闭合，永远警惕。
小帐篷里，宋捡亲够了，双手滑向了周允的腹肌，开始解他的裤带子。
他好热，心跳越来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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