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戈手里转着钥匙扣,计划带梅奕卿去兜风。
梅奕卿:“不去。”
孟戈:“好玩儿,去吧,我也好久没出去浪了。”
梅奕卿:“才不到一周。你的车不是周一送去修理的吗?”
孟戈跟他开玩笑:“你怎么知道我周一送去修理的,你又调查我啊?”
梅奕卿点头:“嗯。”
孟戈看他郑重其事的模样,不像是在开玩笑,果断往后跳了半步:“不是吧,大家都这么熟了,你还查我!”
梅奕卿认真道:“以后不会了。”
他补充说明:“再也不会了,你放心。”
他继续补充说明:“真的。”
说完依旧不放心,上前抓住孟戈的手:“你信我。”言辞恳切地模样一点儿也不梅奕卿。
梅奕卿研究心理学,他知道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只有一次,一旦有了裂痕,便再也无法恢复亲密无间了。
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虽然他给自己的角色定位是高高在上的大佬客户,但必要的时候还是得安抚一下合作伙伴的情绪。
孟戈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受宠若惊,极度不适应。
孟戈:“没事儿啊。”他经常上爪子爪人家,原来被人抓这么热啊。孟戈觉得他以后可能得矜持一些了,搞不好会招人烦的。或者,以后换个地方摸?
梅奕卿看着孟戈的眼睛,真挚又坚定:“你确定吗?”
孟戈脑子里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只是被眼前如幕的眸子吸进去了。他咽了口吐沫,嘻嘻笑着:“我这算是通过考核了吗?”
梅奕卿暗自舒了一口气,把心放回肚子里,抽了件外套搭在肩上:“不是说去兜风吗,走吧,关门前赶不回来当心睡马路啊。”
孟戈乖乖跟上:“放心,我不会让你去睡马路,回不来咱们就去旅店,我知道有一家海边旅舍,超级棒的。”
梅奕卿嘟嘴:“谁跟你去旅店。”
孟戈跳着捏他的肩膀,怕他热,这次只用了两根手指头。一边走一边跟他开玩笑,低头小声说:“我会很温柔的。”
梅奕卿打掉他的手,与他保持安全距离,这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不许跟客户开玩笑。”梅奕卿很严肃地说。
孟戈拉长了声音,吊儿郎当地回答:“好~的,老板,您请上座。”
看样子是没有听进去。
梅奕卿当即决定不能就这么跟他走了。
他望着孟戈那辆二手破摩托皱眉头。
孟戈歪头盯着他的每一丝情绪变动。
两人抻了几分钟,梅奕卿转身要回去。
孟戈长腿撇过去,拦住人:“你忘东西啦?”
梅奕卿:“不想去了。”
孟戈懵:“为什么?”
梅奕卿:“跟着感觉走。”
梅奕卿跟他搭着话,也没看他人,眼睛盯着车,心里琢磨着,他这车以前也这样吗?现在看上去好小啊,两个大男人坐上去会不会尴尬?
孟戈:“跟着感觉走啊,这样感觉会不会好点儿。”孟戈两只海豚手给梅奕卿扇风,笑着露出了一排小白牙,狗腿的模样还算走心,给人的感觉也还可以。
大狗狗。梅奕卿心里想。
孟戈伸手扫了扫早就擦得锃亮的车座:“是有点儿破哈,我知道配不上你,咱将就将就呗。”
梅奕卿又嘟嘴:“我没说。”
孟戈笑:“我知道你给我留着面子呢,没关系,我心里有数,等我以后赚大钱了,买一辆哈雷带你去浪,我们从H城骑车去S城,你不是喜欢那里吗?”
S城有梅奕卿和爸爸妈妈的家。
这话梅奕卿很受用,抬腿潇洒地上了车:“走吧。”
孟戈:“可以走了?”
梅奕卿:“大客户的感觉通常都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要是再磨蹭的话,说不定走到半路感觉就没了。”
孟戈懒,不想推敲“你为啥这么对我说话,你这么对我说话是不是太傲娇酷拽欺负人了,”他觉得自己就是懒嘛,反正人家是大客户,懒人万岁,懒人有理,懒人光荣,懒人麻溜乖乖地上了车。
油门踩得很猛,孟戈想耍个帅。
梅奕卿险些栽下去,但他也想耍个帅,佯装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大胆揪着孟戈的T恤边边,咬牙稳住了身型。
二手破摩托在校园小路上带起一阵风,还有稀稀拉拉的三四五六七八次尖叫声,孟戈现在也算是学校的名人了呢,迷妹其实很多的。
待到车行驶出校门,梅奕卿毫不犹豫就扣紧了孟戈的腰,他觉得,车骑的这么快,实在是太危险了,总不能为了保持距离就摔下去吧,万一残废了呢,万一摔傻了呢?
残废无所谓,傻,梅奕卿绝对不能接受,智商都没了还活着干什么?奕卿果断又紧了紧抓着孟戈的手。
两人驶上快行道,孟戈大喊一声:“抓紧我,要飞啦。”
梅奕卿从来没有这么听话过,利利索索结结实实抓紧了,为了自保,还认认真真严丝合缝贴到了孟戈的背上,坐姿堪称专业水准。
孟戈开心。
切~乖宝宝一个嘛。长得就一副乖乖仔相,还想着装酷吓唬人,啧啧,真是太可爱了。
油门震得晚风刷刷刷响,孟戈扯着嗓子大喊出了声:“啊!!!”
梅奕卿也学着他的样子喊,心里从来没有这么舒爽过。
两人在快速路上骑了五六分钟,孟戈降速停了车。
梅奕卿还没有喊过瘾:“怎么停车了?”
孟戈从一个出口拐了下去:“带你去海边。”
耍酷什么的玩玩就好了,再骑这破摩托就报废了。
孟戈一直骑到了沙滩上。今天摩托兄弟很给面子,往常十次有八次到沙滩上都折了,孟戈只能狼狈地推着。
“啊!!!”孟戈带着梅奕卿喊海。
两个人的声音此起彼伏,你追我赶,和浪花的声音混响在一起,是欢乐的。
喊完海,孟戈干脆躺在了沙滩上。
梅奕卿在他的身侧躺了。“沙滩还是热的。”梅奕卿说。“小时候到了沙滩上就想躺下打滚,妈妈不让我躺。”梅奕卿今天话挺多。
孟戈手肘撑起了头,欠起身看他:“阿卿,你开心的样子可好看了,以后能不能一直这么开心呢?”
梅奕卿:“好难。”
孟戈:“这有什么难的?”
梅奕卿:“你又不能天天陪着我。”
孟戈:“我能啊。”
梅奕卿:“你说的啊,反悔是虫子。”
孟戈哈哈大笑:“为什么是虫子?不都应该是小狗吗?”
梅奕卿:“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孟戈:“好好好,虫子,虫子。我要天天陪着梅奕卿,反悔是虫子,大虫子。”
软弱的虫子是梅奕卿最不屑一顾的生物,他觉得孟戈肯定不会想当虫子。
两人脱了鞋,脚丫子摆在一起。
孟戈枕着胳膊看星星,侧颜泛着流畅的光亮,梅奕卿竟然想亲一下。
怎么会这样?
他站起身来,独自一人去踩浪。
水是凉的,不像温暖的沙让情绪柔软,长草的心里勉强冷静一些。
事事谨慎克制的梅奕卿对自己说,面对孟戈的时候不用太过拘束,可是他又有了新的苦恼,稍微一放开就收不住了,越来越抑制不住的相亲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心跳加快,喉咙发干,脸颊滚烫,手心酥麻。
梅奕卿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孟戈偏偏还要追过来问:“怎么了?”
梅奕卿默默地和他拉开距离,低头不语。
孟戈拢他肩膀。
“哎~别碰我。”梅奕卿打了个冷战,逃也似地甩开了他。
孟戈以为他冷,脱了自己的外套往他身上披:“冷了吧,穿我的,我这个厚,骑车必备。”
梅奕卿还是不吭声。
孟戈给他披了衣服,衣领上是孟戈的味道,他没再甩开人,把自己裹紧了。
“回吗?”孟戈怕他冷。
“嗯。”梅奕卿又乖了。
“走。”在这个世界上,让孟戈有耐心处处哄着的,一个手五根指头就数完了。梅奕卿,是五根手指中,他最小心翼翼的那个。
这是为什么呢?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梅奕卿看上去坚强,其实是一枚易碎品,一定得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地捧着。
可能因为他是自己的大客户吧。
孟戈让梅奕卿坐下,自己蹲着帮他穿鞋。
梅奕卿缩脚:“不用,我自己来。”再怎么大客户,也不好意思哦。
孟戈按住了他的脚背:“穿好衣服,别动,我给你系一个超级酷的花样。”系鞋带这件事情孟戈是很在行的,他至少能系出二十种,其实他是想秀一下高超技艺。
孟戈低着头,认认真真地打着结,细长的指头把两根绳子挽得灵巧,他系了一个很好看的花样,又迅速拆了,他是故意的,就是想嘚瑟。“男生都喜欢收藏鞋,我呢,虽然买不起什么好鞋,鞋带总是要系好的。人家不都说,穿什么样的鞋,走什么样的路么,我会系几十种花样呢。”
梅奕卿想怼人:“那有什么用?”可惜他整个身体是僵硬的,一向伶牙俐齿的人,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最后他只能囫囵应付:“你长得帅,穿什么鞋都好看。”
“真的吗?”孟戈手里打着结,倏地抬头,看的梅奕卿心里一颤。孟戈笑容灿烂:“我也知道我长得帅。”
好吧。
梅奕卿撇嘴,有些高傲的娇气。
孟戈话锋转的艺术:“但我也知道,我没有你帅。”
梅奕卿挑眉,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今天心情不错,这一趟出来收获不少。
“走吧。”孟戈又拢他的肩,他总算是乖乖任孟戈拢了。
回城的时候,梅奕卿临时决定要拦腰抱,安全第一,不是吗?况且这么开心,放肆一下也可以吧?
……
梅奕卿没接耿士平的电话。
耿士平连续打了两通,梅奕卿回学校给他拨了过去。
耿士平问:“出了什么事?”这是梅奕卿第一次没有接他的电话。
梅奕卿觉得如果说“我玩儿忘了”,可能会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如果说“静音了没听到”好像也不行,现在距离他们约定的通话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这不符合梅奕卿往日丝丝入扣的行事风格。
梅奕卿干脆默了。
耿士平追问:“到底出了什么事?要紧吗?”
梅奕卿灵机一动回他:“我跟孟戈吵架了,刚才他还没走。”
耿士平:“吵架了?为什么?”
梅奕卿:“不为什么,他太烦了。”
耿士平知道梅奕卿近些天在梅朝炀那里受了气,看来是心情不好。梅奕卿有抑郁症倾向,有时候情绪会很极端,耿士平问他:“要不要我安排一个医生?我有个朋友在S市,我让他过去你那里,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梅奕卿故意犹豫了几秒,然后才无波无澜地说:“不用了。”
语气很梅奕卿,耿士平放了心,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了。
梅奕卿不是存心想骗耿士平,他只是下意识地自我防护,这套 “变色龙”情绪掩盖是他在非常生存环境下进化出来的自保技巧。
耿士平安抚他的情绪,亦父亦兄亦导师:“Eric,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在孟戈面前流露太多激烈的情绪,你的角色最好是冰冷淡漠的,让他找不到任何可以攻克的原点,只有这样,你才能完全控制住他又不被他反制。”
梅奕卿:“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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