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海边,大湾角。
这里原来是一个小渔村,住着几个渔民族群,以李氏家族最为庞大。
大湾角的人们世代以捕鱼为生,海上风云变幻,经常遇见险情,渔民早出晚归,日子依旧贫苦。
后来,李氏家族出了一个能人,就是李海啸的父亲李明成。
李明成是李家的族长,他带着李家人实现了最原始的股权管理,一部分年轻壮劳力出海打鱼,剩下的女人在岸上开店,再集资去外面搞旅游宣传。为了保障李家的权益,他们还成立了李家保安队,说是保护李家生意的安全,其实就是游走在法律边缘,任何人侵犯了李家的利益,他们都会采取极端的措施。
不分黑白,是这里的特质。
但李家人不执拗,趋利避害,也是他们的本能。
随着李氏家族的不断壮大,其他族群很难继续在大湾角生存,有些小的家族就千方百计与李家人通婚,还有一些人给李家人打工,那些不肯低头与李家竞争的,不是消失了就是搬走了,大多没有什么好下场。在几十年前,法律意识淡漠,即便是消失了几个渔民,也可以解释为出海死了,没有人追究背后真正的原因。
就这样,李家现今已经成了大湾角的一股庞大势力,整个李姓家族男女老少有三千多人,大湾角得到旅游景区几乎都是李家人的店铺。他们捕鱼、开铺、做生意,虽然没有像梅家人那样暴富,也早就攒下了丰厚的家底。
李家有李家的规矩,不管赚多少钱,任何人都不准冒头,一定要低调做事,估计是早些年亏心事做多了,怕遇到硬茬来翻案。他们这种小心谨慎的行事风格,撞上梅朝炀那种张扬强势的人,就是以柔克刚,梅朝炀隔三差五就到大湾角闹腾,也没闹腾出个所以然来。
梅朝炀的火爆脾气无处发泄。
从警局出来,他直奔大湾角。
肖文睿见他们的车往海边开,回头问孟戈:“咱们跟不跟?”
孟戈转头问梅奕卿:“阿卿,跟不跟?”
肖文睿咕哝一声,“我成他跟班的了。”
梅奕卿想看看这两伙人到底在搞什么鬼:“走,去看看他们在唱什么双簧。”
肖文睿心里不爽,一脚油门轰了出去,车上音乐调到了最大声,震得梅奕卿耳膜生疼,梅奕卿往孟戈身边缩了缩。
孟戈捏了捏他的肩膀。
这个时候再提要求,老肖容易炸,孟老大沉默。
沈斌打开车窗,心里爽快多了,随着音乐摇头晃脑:“对嘛,这才带劲,我们家沈大队说的没错,追贼是最性感的运动。”
梅奕卿心想,你们家沈大队没有告诉你追贼要低调吗?
梅奕卿想起了孟戈的名片,设计的要多白痴有多白痴,廉价素描纸手工剪切,Slogan特别俗不可耐——孟戈事务调查所,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快”字,还用最傻B的字体放大并且标红。怪不得我现在还没有破案,搭档们实在是太白痴啊。
另外三个人在狂躁的音乐中聊得火热,谋划着到了大湾角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梅奕卿闭上了眼,这业务素质,愁人。
……
一辆小轿车飞速刷了过去,梅朝炀的律师闫城一向眼尖:“老板,那不是梅奕卿的车吗?”
梅朝炀一巴掌打在他头上:“梅奕卿也是你叫的吗?”梅朝炀下手不重,算是警告。说起来,他对闫城还蛮不错的,虽然每日少不了打骂,至少没有打傻骂呆,且有日趋成精的趋势。
事发突然,接到消息出门急,聂庆安排开了房车,在车上方便讨论对策,这一趟出来闫城还没有挨骂,有些飘,闲事管的太多。
梅朝炀瞪眼,闫城赶紧改口:“梅少~的车。”
梅朝炀指着聂庆:“你瞅瞅你管的这些人,没有一个能干大事的。”
聂庆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闷声不语。
他觉得,让闫城进公司是自己的一大失策。话说回来,好好的一个高材生成了马屁精,还不是梅朝炀上梁不正下梁歪亲自带的?
你是老大,你说的都对,这是外面,我给你面子。
聂庆不吭声让梅朝炀不爽,按下对讲机跟司机嚷嚷:“追前面那辆车,超了他,慢慢悠悠,你揉面呐?”
他竟然还知道揉面?聂庆没想到。
这词他也是第一次听到梅朝炀说,这是骂人骂多了,想换换口味骂了,这股子奋力革新,勇立潮头的气派要是放在做生意上,不好么?
“呦呵,跟我飚上了。”肖文睿不甘心被超车,“老沈,换个劲爆舞曲,助助威。老子要超他。”
沈斌:“好嘞,要超就超贵的。”
孟戈:“梅朝炀的车,别超了,跟那二货有什么可斗的?”他怕车速太快梅奕卿害怕,家里人出车祸去世,多少肯定会有阴影。
没想到,梅奕卿比肖文睿还来劲。“超他,违章我出罚款。”
肖文睿得到助攻,油门踩得要爆|炸。
梅朝炀坐在车里看乐子,原意是要给小兔崽子们一些教训,让他们知道到底是谁大佬,谁能掌控局面。上次四个小兔崽子联手,他和聂庆没占到什么便宜,这次要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
没想到,肖文睿比他的司机开车还猛。
不能忍。
梅朝炀扯着嗓子骂司机:“你能不能快点,会不会开,不会开滚出去。”
司机委屈:“梅董,开太快不安全。”
梅朝炀:“安全不安全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当然是您说了算。”
“他现在正在跟我叫板,我命令你给我扇回去。”梅朝炀愤愤对聂庆道:“他们竟敢跟我叫板!”
聂庆拉紧了自己的安全带:“他们一直在跟您叫板!”
“聂庆,你就不能说一句老子爱听的话吗?”
“梅董,我错了。”
梅朝炀平时最爱听这一句,现在不奏效,这不是道歉,这是冷暴力!!!
梅朝炀不爽,十分不爽。“聂庆,你从来没对过,说跟不说有什么区别?”
梅朝炀又要开始骂人了,逆风狂飙的那种,声嘶力竭的那种。
闫城憋着气,心里念咒,闫城千万别说话,闫城千万别多嘴。这个时候出错,死的不是聂庆,就是你自己。
闫城最大的毛病就是碎嘴,法庭上能把法官烦死,法庭下能把对方律师烦死。但此刻,他知道他不能有任何存在感,否则,眼前两个“打情骂俏”的人,会马上集中全部火力到他的身上。
闫城早就看出来了,梅朝炀每天骂聂庆,实际上根本就离不开人家,要不然,就凭梅朝炀的臭脾气,早就把聂庆给开了。
恨之入骨,又放不下,这是真爱啊。
闫城是梅氏集团资助的大学生,他聪明、勤奋,有时候溜须拍马,有时候见人下菜碟,但他在梅朝炀这里没有犯过错误。
没有犯过错误的意思就是,梅朝炀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没有对或错,只有梅朝炀想做什么。这律师,梅朝炀用得顺手,反正他也很难找到这么顺手的人,所以也就一直用着了。
但闫城也累啊,也苦啊。最初,他的心愿就是别挨骂,后来,他的心愿是别天天挨骂,再后来他的心愿是别挨打,再再后来,他的心愿是别天天挨打。
梅朝炀的脾气,除了聂庆,谁都敢打。
“闫城,干嘛呢?”
闫城一个哆嗦,条件反射性自我保护——笑,惨兮兮。
梅朝炀一巴掌拍到他头上:“让你准备起诉,你准备好了吗,竟敢在我的车上做春梦,你这是要翻天呐。”
闫城看得出梅朝炀脸色不好,聂庆给他气受了,他得找地方撒出去。这时候闫城要是敢说话,就能被他直接怼死。不走运的话,可能还会残废十天半个月。
于是,闫城默了。
当然,他也深知沉默逃不过去,但经验告诉他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果然,梅朝炀怒了。
不过,闫城一向应激反应超乎正常人类的灵敏。终于,被逼无奈万不得已之下,他开始在粉身碎骨的边缘疯狂试探:“老板,我只是看您长得帅。”
这不是梅朝炀现在关心的点:“你刚看出来吗?平时带着眼睛当球耍吗?”
闫城:“老板,我有上诉的计划了,保证一击即中,让李家气绝身亡。”
梅朝炀:“你是想让我去当杀人犯吗?”
闫城:“老板,我是说,气,绝,身,亡——气,绝。”
梅朝炀:“我不关心,这是你的事,办不好滚蛋。”
房车终于追上了肖文睿,为了飚的痛快,到了大湾角出口,司机愣是没敢出,直接飚上外环路又兜了一圈。
方便两辆车互相较劲,拼了。
闫城灵机一动:“老板,今天咱们人多,又占着道德优势,可以大干一场。”
嗯???
聂庆原本死气沉沉的脸更生无可恋了。
不想说话。
闫城这是在鼓动梅朝炀去大湾角打架。
唉,心累。
聂庆瞧着梅朝炀眼里已经放光,默默摇头,给负责保卫的兄弟发了个信息。自己不在也就算了,自己在场,总不能看着他被人修理。
后面还有四个小鬼,被人揍得鼻青脸肿,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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