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视线转移,刚好对上了一双黑漆漆的空洞双眼,仿若对视深渊。
还没等我拿开手,那孩子就开始在我手下不住的抽搐,而手心仿佛黏在上面一般,一股疼意沿着我接触他的那块皮肤一直在血管里涌动蔓延向四肢全骸。
“妈的。”我不由得骂了一声,一个后仰调高了自己上半身的密度,然后感受身体不自控地向后翻去,手的部分终于逃离了和对方的碰触。
把仰到一半的身子调整成一个后翻,正当该稳稳落地时,却感觉到脚踝那儿好像被什么狠狠一拽,低目望去却是一空。咬牙挣脱开,但脚骨却显然在这两败俱伤的拉扯中受到了些许损伤。
212.
“嘶——最近是真他妈的倒霉。”我活动了一下脚腕尝试着辨别受伤程度,然后抬目狠厉地看着那个看似弱不禁风的身影,“事先给你说明,我可不是什么不打小孩的善良人士。”
对面的人并没有给出应答,而是不断发出一种疑似“呃啊”的野兽一般嘶哑的声音。他称得上清秀的面孔一派扭曲,身子抽搐到仿佛皮下有什么正在蠕动一般,场面挑战人底线般恶心难言。
下一秒,他手指微微一动,又一股莫名的力量袭向了我的侧脸。
因为感受到风的力度,所以下意识地躲开了,于是就看见原本贴在脸侧的一缕碎发竟然就这么生生的断掉了一截,在无声无息中轻轻飘落在半空中,断口平整凌厉。
213.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以为是个青铜,没想到是个王者。
我把手向背后摸索,在柜台上摸到了自己的目标——不知道是谁留下的一罐没开封的啤酒。上面残落的灰尘在皮质的手套表面上留下肮脏的印记,但现在却让人来不及关心了。
感官一直在集中关注那不知名物体于半空中的行动,指节则是轻轻一扣。随着金属沙沙的摩擦声,泡沫寡淡的琥珀色液体从上面的口中溢出,把手套的布料打湿成了深色,一片黏腻。
来了。
我舌尖移在侧牙间,微带兴奋地轻咬着。
214.
强大的力道划破面前的空气,扯掉碍事外套后便一个下腰,同时手中的准备好的液体泼了出去,顺着心意在刹那间湿漉漉的显现出了一个类似人影又有棱有角的东西。
“出现...等等。”只不过是一瞬,液体就于半空中统统落地,在空旷地面上砸出响亮又狼狈的一声,和我微愣的心情一样。
“这玩意...不算是实体?还是可以控制实体?”我再次咬了咬舌尖,然后感觉到从内心迸发强烈感情的并非惊慌失措,而是一股难得的沸腾而起的战意,烧的血管都开始发烫。
“既然如此,先试着攻击本体吧。”
唇角扯出一抹笑,同时脚尖轻轻一点,如同第一次正视自己力量一般,我倒立在天花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敌人。
215.
“呃...”从他喉咙里发出的还是无法令人理解的野兽般的呼噜和嘶吼声,那个被我定位成目标的娇小脑袋一直在左右摇晃,仿佛在寻找什么一般,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憔悴的歇斯底里,如同行尸走肉里的活死人。
之前还没有发现,这个人看起来居然那么不正常。
略微调高自己的身体密度,双臂交叉硬抗了看不见的攻击。我现在十分确定自己在之前确实受到了类似于精神上的影响或攻击,以至于忽视了一切违和感,甚至敢直接去问可疑人物是不是一个自己未曾见过的人。
在天花板上快速疾走几步,正当抬腿一下要落在对方头顶的同时,他也抬起了头。
那双眼睛,有神却空洞,空洞却黑白分明,宛若某种通人性的动物一般。
他的唇角还溢着白沫,从口中迸发的咿唔声越发急促,但是眼睛却越来越有神,仿佛阴暗中两团泛着冷光的鬼火。
216.
从其中,我恍然间看到了莫名的求生欲。
但还没有思考要不要移开攻击,面前的脸孔便如同一块融化的奶油一般,口中模糊的童音终究化作了破声的尖叫。
一股不可思议的反胃感席卷身体。
下一秒,头脑中就仿佛又有了之前懵懂的那种感受,晕晕乎乎,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感受。开始大脑只是一阵阵发麻发疼,脑海中央仿佛有着一团还未泄露的熔浆,把整个脑子都烧的发烫发红。
刺痛如同针尖一般扎向额头,许久未感受到了的反胃感在这强大的精神波动中不要钱的铺天盖地卷了过来,原本巨人般强大的意志力仿佛要如同地震中的高楼大厦一般渐渐崩溃。
一直在对方皮下蠕动的东西似乎开始寸寸炸开,在那后背处布料被炸起的刹那,我仿佛看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一样,瞳孔骤缩。
威力巨大的强波和最后的精神攻击从爆炸中心呈圆弧状散开。
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我尽力调高了身体密度,整个人如同一块铁石般稳稳当当地深深嵌入了地面之中几寸。这时好像还听见了耳机那边的喊声,但具体在说什么,脑子却已经无法分析确定了。
脑袋中央的熔浆终于泄露了,把我整个脑子,不,整个人都给浸泡在其中。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突然伴随着头疼从心中涌出,磅礴而无法止住,喉咙也仿佛被一团棉花堵住一般干涩难言。
217.
我在活着吗?还是没有?
我有看见什么吗?还是没有?
我有听见什么吗?还是没有?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醒。
我现在到底是昏过去了呢,还是眼睁睁的看着面前发生了什么呢。
腹部仿佛传来了一股刺痛,再抬目一看时面前好像出现了一个逆着光跪坐的模糊轮廓,未除去的婴儿肥和恹恹的薄唇。
“内脏好像快流出来了。”虽然这么说着,却像是确定我绝对死不了了一般,纤细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衣料下的肌肤,然后略带恶劣地如求知儿童般扑哧一声探进了伤口之中。
“早让你别次次这么拼命了。”
如同白骨上覆着的娇艳花朵,明明美丽,却散发着与死亡厮缠的气息,那双从小便深不可测的眼底其实是一种世人永远无法理解的疯狂。尽管处于硝烟,眸光仍旧懒懒散散,如同银星落海。
大概我也不过是俗人一个,因为我也无法理解。
傻子。
218.
我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但又好像在隐隐约约中感受到了有来自不同势力的人从身边窜经,杂乱的呼吸和交谈从耳边一闪而过。他们有港口黑手党的黑西装暴徒,也有意大利热情组织的异域人员,或者还有其他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闻道而来的势力。
不远处似乎有人在低语,一团乱麻的声音流入我宛若干涸河流的耳道中,却无法辨别那到底是人声还是不过一种心中的臆想。
周围有围着人吗?
他们是在对着我现在的情况无措吗?
最后还是一只相对温和的手轻点了我被凌乱额发覆住的额头,红光微闪,然后把这具虽然气息尚存却眼神已然无光的身体抱了出去。
同样还有着被抬出去的被白布覆住的已经破碎的尸体。
两具。
219.
大概水生动物在进化成陆生动物时就是这种感受吧,与周围的环境处处不适应,仿佛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喉咙干涩发疼,止不住的咳声从口中溢出,脸颊烫的不得了。
沾湿的手套在脸上轻轻划过,好歹带来了一点湿润微凉的触感,让人稍微回神了一下。
“万幸,旁边就是河。”
“呃...”身体猛地弹动了一下,虽然脑子似乎还没开始正式运转,但已然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正好身边好像路过了看起来似乎是热情的人,手腕被我下意识紧紧拽住,痛呼出声。
“谁?你在叫谁?我日语不太好. ..”那人的脸孔仍是看不清,他扭了一下头问道,“帮我翻译一下谢谢,话说她现在有意识吗?她是想叫谁吗?茸什么?毛茸茸?等等...乔巴...差点就说出来了,我好像知道了。”
“米斯达干部!这里有人找乔巴拿教父!”
说实话,我已经神志模糊到就连自己在说什么表达什么都不清楚了,旁边疑似是半身的人似乎还在安抚性地拍着我的大臂轻声说着别激动,但很快又有不同的人过来呼唤他,急切地把他给喊走了。
“星星!”含糊支吾了几句后,我终于大声了一次,瞳中似乎也开始聚焦了,无意识间,闻讯而来的金发少年甚至手骨都被我捏出了咯吱的让人牙酸的声音,“那个人...星星...”
尽管如此,对方却还是面不改色,并没有急着抽出手,随后温和的声音从上而下窜入耳中。
“嗯,我明白了。”
“老实说,这才是我来的目的。”
220.
“太狼狈了...”熟悉的声音加上熟悉的拍着脸颊的恶意动作。
但我已经没有力气理她了,只是躺在地上望着被工业污染成灰白画布的天空,然后在无言间做出了口型。
她似乎是愣住了,空气十分安静。久久后,那人从喉中溢出了一声轻轻的笑,疑似爽朗却让他人莫名头皮发麻。
下一秒,耳边似乎传来了一阵喧嚣,不能自主控制的身体在被神经病被抱着下沉的过程中,有冷水不断流入了口鼻和伤口,如同当初被扣压内脏,疼痛至极。
“疯了。”我用尽全力抓扯她的衣领,无声呐喊着。
“摩西摩西,你有在说什么吗?听不见啊。”
“烦死了,殉情吧。”
旁边传来某个白痴心满意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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