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生活应该是怎样的?
每天在豪华的床铺上被身穿燕尾服的管家轻声叫起,接受漂亮女佣的服侍,吃着管家准备好的符合胃口的早餐,在三五好友的围簇下,到自家高尔夫球场上大杀四方,下午会和世界各地的名门子弟相约下午茶、讨论又投资了哪个潜力公司,晚上在预定了的五星级餐厅里和家世一流、长相身材优秀的女伴共同享受晚餐?
这是很多人想象中的豪门生活,虽然大多数有钱人的生活只会比想象更加奢靡。
杜时大概是豪门中最寒酸的存在了。
十八岁就和Z国著名商界大佬订婚,外人都以为这个姓杜的年轻人从此会玉食锦衣的豪门生活,二十八岁这年,杜时却因为请假一天会扣两百块工资发烧了也不敢和领导请假。
“我去,37度5,没被烧干还真是幸运。”
一道嘶哑的男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男人脸上在笑,眼底是无奈和悲哀。
在男人的摸索下,黑黢黢的房间终于有了一丝光亮,这房间估量来只有二十多平米,一个四角床铺和衣柜占据了大半的位置,地上铺的全是黑白灰色的服装,黑裤子、白T恤、黑棒球服、灰帽子,从一堆衣服里随便挑了几件,这就是他今天的造型。
杜时把水银温度计随手丢到床头柜里,好不容易扒出一片医用退烧贴,冰冰凉凉的膏体让烧了一夜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时钟快到七点半,他会开车却没钱买车,住的地方又离市区很远,上班得赶早班七点四十的公交车,不然要等二十分钟才有下一班公车,迟到的话罚半天工资,一百块呢,他可舍不得。
呵,明明身世是资产千万的杜家长子,也是Z国顶级豪门徐良川的合法伴侣,二十八岁却只能靠在首都拿的一万块死工资活下去,普通人也活的比他强吧!
破裂了半块的镜子里,杜时用三分钟迅速解决了洗脸、刷牙、刮胡子,最后把灰色棒球帽盖在脑袋上,遮挡住他额头上的退烧贴。
挺着胸膛走出了他狭小的、曾是徐良川家仓库的房间,和他的房间里完全不同,走道上就铺着匠人纯手工织的羊毛地毯,具有中世纪复古风的壁灯悬挂在走廊左侧墙面,房子大到普通人无法想象,杜时快步跑了接近五分钟才接近客厅。
“很吵,不要跑。”
要想到客厅首先得穿过餐厅,穿着高定西装的男人坐在餐桌上,手里拿着一片全麦黑麦面包,黑色的头发被发胶固定,银边眼镜和腕上的银色机械手表展现着男人清淡高雅的气质。
没错这位就是与他订婚两年、结婚八年,说过的话还没超过两百句的男人,这个豪华房子的主人,徐良川。
男人讨厌所有不在掌控中的事情,也讨厌别人在他面前露出焦躁的一面,有条不紊地处理所有突发事件,是在他身边工作、生活必须掌握的。
“啧。”
杜时不爽地抽了口气,加速跑出了这个令他压抑的房子。
这个男人三十五岁,活的像个脱离世俗的道士,不吃油炸辛辣的食物、不去夜店酒吧、生活里除了工作就剩工作,这么多年,杜时期待着他俩这份无趣的婚姻里能插|入一名女人、男人,可惜并没有。
自律的可怕,男人整天除了呆在家里,就是去各种需要出差的地方,让人不禁怀疑男人内里核心是不是个机器人?
他俩就像合租的陌生人,聚少离多,偶尔有机会聚在一起也没有关心、没有照顾、连对话都少,而这种把对方当陌生人的婚姻模式,他俩保持了十年。
杜时也经常想,他是不是上辈子得罪了徐良川,这辈子要被他用名义婚姻束缚、折磨。
还差十万,还差十万块,他就能全款买个房子,搬出去住,不用整天面对老男人毫无表情的脸,简直人间天堂。
想到这里,杜时心情大好,脚下的单车都骑得飞快。
这个车道很偏僻,出租都很少经过,只有固定路线的320路公交车会经过。
“嘭!”
一辆飞驰的摩托车直直撞到单车上,冲击力过大,杜时直接被撞出十米开外、甩飞到空中,摩托车和单车碎了一地。
还好他有戴头盔的习惯,撞得角度也巧了些,没有当场失去生命特征。
————
“患者男性、年龄二十五岁左右,初步判断,多发颅内出血、多处肋骨骨折气胸、内脏多处挫伤...尽快通知相应科室,准备手术...”
“患者已经出现抽搐和大出血症状,急救必须尽快进行...”
乱糟糟的,有男人的吼叫声也有女人的喊叫声,更有一堆仪器在他耳边‘滴滴滴’运行的声音。
这里是医院吗?
杜时记得自己是被一辆飞驰的摩托撞飞了,为什么他一点儿痛觉都没有呢?他能感受到有人用尖锐的小刀在他身上滑动、有人把吸管一样的东西放到自己的身体内部,却连一点儿不适感都没有。
他拼尽全力睁开眼睛,看见的是浑身鲜血躺在病床上的自己和拿着手术器具进行急救的医生们,像是以第三视角在看某部医疗电视剧,前提是你得忽略掉病床上躺着的人长着和自己一样的脸。
飘浮到病床前,一个拿着手术刀的护士把手术刀穿过他透明的身体,毫无困难。
这就是传说中的灵魂出窍?
杜时平躺在病床上,摆出和身体一样的姿势,想学电视剧里面一样,用这种方法回归身体。但他发现,无论他怎么尝试,身体和灵魂都是分开的,他甚至能感知到身体在排斥自己。
“滴滴滴!”
心电监护仪响起警报,绿色的心率数值在不断下降,从80下降到60,又从60下降到50,正常心率在每分钟60到100次,下降到60以下代表着病患处于危险阶段。
“不好,病患心率数值和呼吸频率不断下降,小李,把除颤仪拿来。”
一番急救措施之后,心电监护仪上的数值还是逐渐趋于平静。
病人送来时颅内出血严重,肋骨全部断裂,各个内脏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即使幸运的情况下把人救回来了,手术后遗症很复杂,年轻男人往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记录死亡时间,通知家属。”
主刀医师把手术用具收回,用一块白布盖住男人漂亮的棕色眼眸。
可惜了,年纪轻轻就离开这个世界,真不知道他的父母家人要怎么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手术室面对死亡事件太多,每年因为各种意外被送来急救,而没能救活的人数不胜数,作为一名医生,他们得做到尽全力救治、镇定面对结果。
手术室内很快恢复平静,人们做着他们的日常工作,杜时的身体也被清理干净,盖了白布推出手术室。
看见自己被盖上代表离开这个世界的白布,灵魂状态的杜时却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他活下去的希望从十岁那年就全然消失了,二十八岁终于有机会离开世界,忘记活着时的痛苦,只被折磨了十八年,也算是他的幸运。
一股力量把杜时拉扯着,随着推车来到手术室外。
“怎么回事,家属呢?通知家属了吗?”
“肇事者把患者手机拿来了,手机还能用,我们给他手机里唯一一个联系人打了电话,电话...一直没人接。”
杜时的手机有两部,一部是平时使用的比较多,有很多朋友、同事、同学联系电话的手机,一部是结婚那年,徐良川给他买的手机。
十八岁和徐良川订婚当天,徐良川就拿出一大堆白纸黑字的注意事项,让他熟读并背诵。其中有一条就是,‘我的私人手机号不能泄露,和我打电话只能使用固定手机,当然如若必须,不要给我打电话。’
今天早上脑袋昏昏沉沉的,看来他是拿错手机了。
徐良川工作期间不喜欢接私人电话,有时候会放在下班时间统一处理。
不会吧,不会吧,他不会死了都没人收尸,直接被送到太平间火化吧。
小护士连续打了二十多分钟的电话,对方终于接起。
“说,什么事?”对面男人的声音清冷带着一丝不耐烦的意味,看来又在开重要会议。
“请问是徐先生吗?”
“嗯,你说。”
“您的朋友出了车祸,我想您得来第二人民医院一趟。”
杜时手机上的备注是一个‘徐’字,小护士自然以为两个男人是朋友关系。
“车祸?知道了,我叫我的助理过去处理。”
听见杜时出了事儿,徐良川连一丝惊讶都没有,语气依旧平淡,就像在处理一件极其普通的员工离职的事情。
“我想...您还是亲自来一趟为好?”
“你直说。”
徐良川讨厌人在和他说话时吞吞吐吐、遮遮掩掩,这样处理事情的效率不仅低下而且无效。
“您的朋友,已经去世了...现在需要有家属领遗体。”
“...”
“嗯,我叫助理过去处理。”
还是这句话。
得,他的死亡消息对徐良川来说,连股市动荡的消息都比不上。
结婚八年,自己的尸体还是由徐良川助理领走的,这到底是什么绝世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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