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王有福就看到一个男人从大路上走过来。
沈岁和听人说这边有荷塘,以前家人都在的时候,他爷爷最喜欢的事便是泡一杯莲心茶坐在院子里看报纸。
他总说莲心茶尝着却又回甘,就像人生,总要苦过方知甜。
从前的沈岁和不太明白这些,如今他仿佛有些懂了。
所以他也想像爷爷一样喝点莲心茶,也许会有不一样的体会。
于是,他便来了这边。
大老远便看着柳枝浑身湿透和两个陌生人站在一起,本来他不想靠近的,毕竟夏□□服比较薄,沾了水以后贴在身上,曲线毕露。
只是还没等他走开,他便听见了陌生男人嚣张又无耻的话语和柳枝坚定的语气。
他想了想,还是站了出来。
他其实自己都觉得奇怪,自从遇到柳枝,他变得有些不像以前的自己了。
骑车载她去镇上,帮她弄票,以及现在挺身而出。
明明自从遇到一系列的事情以后,他都告诫自己从此要明哲保身,绝不掺和他人的事情。
他很费解,只能勉强安慰自己是报答柳家康的恩情吧。
赵美玉一听到有人要帮她们脸上终于有了些许喜色,她看向来人,认出这是新来的知青沈岁和。
他最近可是村里的风云人物,她也随大流去知青点偷瞧过他。
不过她跟别人的想法不一样,她只是单纯地欣赏美色,就如同她会跟柳枝做朋友一般。
“你算什么东西?你什么都不知道,少来多管闲事!”
王有福经历过最初的心慌之后立马恢复镇定,这么多年他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做,要是这么容易就被吓住他就不是王有福了。
沈岁和虽然没有完整地看见全过程,但是听他们刚刚说得那几句还是大致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你和柳枝都是当事人各说各有理,这位女同志是柳枝朋友,她说话可能也不可信。但你说,要是去了大队长面前,我一个无关路人出面作证会不会有人信我呢?”
沈岁和走到柳枝身前,挡住了对面那猥琐无耻的视线,在他走过来的一瞬间,他听见了柳枝一声几不可闻的谢谢。
声音异常低沉,和他印象里的她完全不一样。
“你是谁啊,不会有人相信你的。”王有福说不过他,只能冲着柳枝喊,“柳枝,你最好想清楚,闹大了丢脸的是你,倒不如我们都吃点亏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本来气焰还很嚣张,沈岁和出现后他就知道现在的场面不利于自己,异想天开地跟柳枝求和。
沈岁和转身望向柳枝,毕竟她是当事人,如果她都不愿意追究他自然不可能盲目出头。
显然,王有福一点都不了解现在的柳枝。
她恶狠狠地盯住他:“正好,我从来没想过结婚,名声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无所谓。但是你,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有了柳枝这句话,沈岁和一个反手擒拿就将王有福双手扣在背后,让他动弹不得。
在押着王有福去大队部之前沈岁和突然又回头就下了水,等到衣服都弄湿了之后才和他们一起继续往前走。
“等会儿跟你解释。”看出柳枝有很多想问的,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等到快走到村子里时,沈岁和冲着赵美玉说:“这位同志,我们在这等你,你先回去给柳枝拿身干净衣服。”
赵美玉本来还想问为什么,一看到柳枝就明白了。
都怪她太生气了,竟然忘了柳枝现在还是全身湿透的状态,根本不适合出现在别人面前。
而且虽然现在是大夏天,可是一直穿着湿衣服还是非常容易着凉的。
“那我先陪她回去换衣服吧。”
赵美玉提议道,她觉得与其去拿衣服还不如直接回家换一身。
沈岁和却否定了她,柳枝看了他一眼,有些猜出他的意图,便还是让赵美玉一个人回去了。
既然柳枝都这么说,赵美玉即使还有疑惑依然听话地跑回了家。
而他们三个人先找了个不甚明显的地方待着。
王有福最开始被沈岁和困住的时候还想过挣扎,渐渐地他就发生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便又开始和柳枝求饶,没有得到回应后就陷入了无能狂怒。
“你和王文志定亲那么长时间是不是早就睡过了?”
“胸比村里寡妇的还大,不就是给男人玩得吗?”
“贱货,等老子自由了我让你在老子身下哭着求饶……啊啊啊”
他越说越兴奋,已经进入了忘我的境界,直到沈岁和和柳枝同时出手。
一个人,卸了他右边胳膊;一个人,踢了他□□一脚。
两人似乎都没想到对方会这样做,愣了片刻以后又笑了出来,独留王有福蜷缩着身子痛苦地哀嚎着。
这一脚倒是让柳枝心里的郁气出了不少,心情稍许转好。
她跟沈岁和说:“等会儿你就实话实说就行。”
这是她的事情,没必要再把他牵扯进来,就像她和王有福说得那样。
她根本不在乎村里人如何看,她没有结婚的打算,那些流言蜚语对她起不到作用;而且她是打定主意要参加高考的,等她离开了王柳湾,这里的一切就和她没有半点关系了。
“我会把我看到的一切说出来。”
沈岁和没有说答应或者不答应,但是两个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还是不愿意让她拿自己的名声做赌注。
王有福做了那种事,如果只有说一些谎话才能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话,他觉得适当地说一些必要的谎话未尝不可。
然而,两人在这打哑谜,王有福并没有听懂。
很快赵美玉拿着衣服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脸担忧的陈香云。
陈香云一把抓住柳枝的胳膊,把她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柳枝,你没事吧?”
她听到赵美玉说柳枝被王有福推到水里还想欺负她的时候心脏都要吓停了,连忙把两个孩子托付给赵大娘就和赵美玉一起过来了。
“嫂子我没事,我们先去大队部吧。”
柳枝穿上赵美玉拿过来的外套,安慰着嫂子。
陈香云这才把注意力放到被沈岁和抓住的王有福,狠狠地打了他几巴掌,这才往目的地而来。
一行人走到大队部的时候,几个干部正好在开会,不仅大队长和书记在,一向关心妇女儿童工作的妇女主任也在。
妇女主任秦主任是镇上派下来的,因为整个镇子就数王柳湾重男轻女现象最严重,同时妇女工作也最困难。
以前倒是选过村里妇女当妇女主任,可是她自己就是个严重的重男轻女政策拥护者,不仅没干到实事,还做了不少坏事。
镇上一看,不管不行,只能重新下派了一位女干事来王柳湾当妇女主任。
秦主任到王柳湾有几年了,她也快到退休年龄了,她一想到自己在王柳湾当妇女主任这几年没什么实绩就着急,这不是白白让人笑话嘛。
眼下,听到柳枝说要告王有福的时候,她眼睛噌地一下亮了,整个人充满了精神。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有女人说要告男人的。
以前她不是没做过妇女工作,那些被家暴的妇女,她不知道劝了多少遍都没有任何用,她们根本舍不得离婚,总想着自己委屈一些维护家庭的稳定。
去年村里有个小混混□□了个姑娘,姑娘家闹大了大队部,她帮着出面解决,告诉他们不用怕,她会帮他们找回公道,会让小混混坐牢。
结果人家一听就不行了,说什么都不让告,说是姑娘还和小混混结婚,坐牢了就没丈夫了。
最后秦主任才知道,女方来找她只是因为两家人私下协调时不满意男方给得彩礼,想通过这种方式恐吓男方多给钱。
没想到她一出口就要让男方坐牢,他们哪里还敢再告。
这样的事不是发生一次两次了,即使这样,只要有人来找秦主任,她还是会抱着最大的诚意去帮助他们。
因为她是妇女主任,她的任务就是帮助妇女儿童解决问题。
这件事毕竟属于秦主任的工作范畴,因此即使大队长和书记都在,话语权还是交给了秦主任。
她握住柳枝的手让她坐下,又给她倒了杯热茶,轻声说:“你放心,我会为你主持公道的,你现在只需要把来龙去脉说一遍。”
秦主任的手是温暖的,语气是轻柔的,柳枝即便已经没有那么委屈了,此时还是有点想哭。
“今天我和美玉一起去采莲子,因为我怕水就在岸边摘的,而美玉一个人下了水……”
她婉婉道来,说到自己被王有福推下水的时候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那是源于骨子里的恐惧。
秦主任见状,更是怜惜她了,握住她的手也更加用力。
柳枝此时脸上还沾着一些淤泥,头发湿漉漉的非常散乱,几缕发丝紧紧地贴在脸上,狼狈又脆弱。
这就是沈岁和想要达到的效果了。
人总是会同情弱者的。
如果柳枝刚刚回了家洗漱好换一身干净衣服,她的话语说服力就没有那么大了。
眼下,旁人只要是看到她这幅模样,就能联想到她在水底痛苦挣扎的场景,自然会更偏向她。
王有福一看秦主任那架势就知道情况对自己很不利,他连忙叫冤。
“秦主任,她都是骗人的,你可别信她。明明是她自己没站稳不小心掉了下去,我才跳下去救她的。结果她却反过头来诬陷我,可能就是因为在水里我因为救她不小心摸到了她,她觉得自己没了清白才乱说的!”
柳枝一行人往大队部走来的时候不少人都瞧见了,此时都围了过来看热闹,听到王有福的话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闹声,随之便有人对柳枝指指点点。
“我看有福说得挺真的。”
“嘻嘻,是摸到了哪里啊?”
“你说还能有哪里,不就是……”
王有福见果然有人顺着自己的话开始猜测,果断地选择闭嘴,给人留了遐想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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