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什么吵，什么你们是当事人吗就开始议论！说得就是你李荷香，我可听人说你又在家打儿媳妇，我还没找你谈话呢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秦主任当即喝止，她最怕遇见的就是这种场面，有些妇女好不同意鼓起勇气来找她主持公道，却被旁人的议论和□□羞辱吓退了脚步。
为了制止这种行为，她便杀鸡儆猴，找了个典型把她叫出来训。
这李荷香虐待儿媳妇的事确实有，他们家三代单传，她儿媳妇一连生了三个闺女，按照老旧的思想，他们家的香火就要断了。
因此李荷香看儿媳妇哪哪不顺眼，殴打谩骂是家常便饭。
秦主任管过很多次，李荷香倒是识时务，每次谈话后都会安分一段时间，等到风波过去又故态重生。
“秦主任，你可冤枉我了，我可没打她。我得回去看孩子了，我家小孙女可黏我了。”
李荷香只想看别人笑话却不想别人笑话她，她连忙找了个借口赶紧溜了。
秦主任确认效果达到了，这才望向赵美玉：“赵美玉，你说是什么情况？”
“秦主任，她和柳枝是一伙儿的，他们早就串通好了。”
赵美玉还没来得及说话，王有福便开始给自己叫屈。
秦主任瞪了他一眼：“我是主任还是你是主任？我有说过赵美玉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吗？你来说。”
赵美玉前面说的和柳枝没有出入，只有在说到入水的时候有些不同：“我去的地方比较深，听到柳枝叫我以后就往回走，结果没一会儿就听见落水声和柳枝的呼救声，等我赶到的时候就看到沈知青扶着柳枝在岸上，而王有福一个人在水里。”
“她说谎，她在说谎！根本不是这个男人救得柳枝，是我……”
王有福这下是彻底慌了，柳枝是真的要置他于死地。
赵美玉说完话不着痕迹地瞧了一眼柳枝和沈岁和。
在进大队部之前，三个人就已经避着王有福商量好了该如何叙述这件事。
如果全部如实说，根本没有证据能够证明王有福的狼子野心，反而会让柳枝陷入尴尬的境地。
最后的商议结果只能是说谎。
虽然这种方法很不道德，可是面对正常手段无法处理的恶人，他们唯一能选择的就是以暴制暴。
柳枝和赵美玉的身份太尴尬，可能她们说开了花旁人对她们话的可信度对会存疑。
而沈岁和就不同了，明面上他是刚来王柳湾的知青，和所有人都不熟，完全没有必要替任何人说话。
有了他的证明，一定能让王有福受到该有的惩罚。
“沈知青？你也参与了这件事？那你来说说。”
秦主任虽然心里更偏信柳枝，可是她作为主任还是要做到公正，不能凭着自己的喜好断案，既然还有别的当事人，自然全都要问一下。
沈岁和早就想好了说辞，他的话半真半假，再加上一些他故意设计的小细节，自然让旁人找不出任何漏洞。
去采莲子泡茶是真的，正好看见柳枝被人推下水是假，王有福恶意伤人是真，他救柳枝是假。
“我见柳同志在水中挣扎，顾不得旁的只能先救人，紧接着赵同志也来了。柳同志安全以后说是王有福故意推得她，我便以牙还牙将他推到了河里。”
他的话完美的解释了为何王有福全身也是湿透的，同时也让赵美玉明白了他离开荷塘时突然下水的目的。
一瞬间，她看向沈岁和的眼神都不同了，原来他那么早之前就想好了一切。
她不由得又看向柳枝，果然长得好看的人，脑子也是真的好使。
在大队部断案的时候，王小虎一路飞奔去了王有福家：“二奶奶，你快去救救我有福叔，他们要抓他去坐牢！”
王有福他娘闻声走了出来，她今年七十岁了，年轻的时候接连丧子哭伤了眼睛，后来有了王有福为了养好他简直是费尽了心血，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
“你说什么？”
老太太一把抓住王小虎追问着。
王小虎只听到有人说让王有福坐牢，他来不及细听就先来报信了，此时一问三不知。
老太太见状丢下他就往大队部而去，脚下踩着三寸金莲却走得翼翼生风，一点都看不出来老态。
老太太赶到的时候王有福已经被几个成年人押着就要送他去镇上派出所。
在沈岁和的证词出来以后，他急于反驳乱了阵脚，说得是前言不搭后语，此时就是再迟钝的人都能听出来他这是说了谎。
眼下既然证明了柳枝所言不假，她的诉求又是让王有福坐牢，几位干部商议了一下便决定由村里出面将他送到派出所，至于如何判那是派出所的事情了。
“你们放开有福，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们想对他做什么？”老太太一看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王有福的腿不放，哭诉着自己的不容易。
“这么多年我就养活了你这么一个小子，你那么乖，这是谁要害你啊，你们把我抓了吧。”
她一撒泼，谁也不敢用蛮力把她和王有福分开，毕竟她年纪大了，要是拉扯中出了什么意外谁能负责啊。
秦主任看了看大队长和书记，他们一个是王老太太小叔子，一个是柳枝大伯，谁都不好出面说什么，最后还是只能她站出来劝。
“老太太你这样是害了有福，他还年轻，以后好好改造还能过好日子，你如果继续这么溺爱下去，他的未来指不定就变成什么样了。”
然而老太太根本听不进去，她要是个听劝的，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不让王有福被带走了。
对她来说，王有福就是她的命，她知道他有些不好的习惯，做了些错事，这要是被公安查出来，他一定不会好过的。
她都七十岁了，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她就怕她闭眼的时候有福都不在她身边，那让她怎么能瞑目。
眼下她认了死理，谁都劝不动，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甚至有些人看老太太哭得那么可怜，生了圣母心思，让柳枝放王有福一马的话就要脱口而出了。
“大娘，我这么跟你说，今天王有福是运气好，我没有真的出事。要是我出了什么意外，等着他的可就不是牢狱之灾，而是直接枪毙了。他不是第一次作恶了，你要是真的疼他就应该让他受到惩罚从此直接收手，而不是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歪。”
王有福能有今天是因为他自己品行不端，当然也和他爹娘的溺爱离不开关系。
从他第一次做坏事的时候，如果他的家里人能好好教育他一顿，也许他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老太太听了她的话，一下子愣在那里，泪珠从她皱皱巴巴的脸上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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