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了大祸的助理手脚冰凉蜷头缩尾地站在一边，只想找个洞钻进去，窒息。
白天真深呼吸了一口气，拿出演员基本的素养，发挥出临场应变能力，迅速镇定下来。
他想了一下，幽幽地盯着面前西装革履的江衍青，慢慢说道：“教授，你是怎么在几秒里看完论文的？而且就算有引用，也不至于那么多吧？你真的计算对了吗？”
这番质疑让笑声停了下来，刚才江衍青确实只是翻了翻，才几秒的功夫就得出了结论，比知网查重的速度还快，这到底怎么做的？
几十双眼睛好奇地盯了过来，都在等着江衍青的回答。
“你们有没有听说图片式记忆？”江衍青淡淡地问。
台下一片哗然。
“那是什么？”
“听说是过目不忘的记忆能力，也叫瞬间记忆力，看一眼就和拍了照片一样储存在了大脑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不是小说里才有的东西吗？”
学生窃窃私语着，半信半疑。
“这种能力当然存在，国外有一位艺术家，只是搭直升机在伦敦上空飞一圈，就能徒手画下整个伦敦地图，连门牌号都不会错。”江衍青从容地说，“这些人的右脑极为发达，发展出这种如同照相机般的记忆方式，用来看你们的论文，几秒就足够了。”
白天真在娱乐圈混久了，也隐约听说过有这样的事情，“可是那样的天才似乎左脑不怎么开发，一般非常孤僻，不擅长和人沟通吧？”
他盯着江衍青，言下之意就是不相信江衍青还有这个本事。
江衍青笑了一下，“世人坐井观天，自以为上天残忍，赋予才华的同时也会夺去某方面的能力，怜悯其短，故而以平庸为乐，愚人也。”
白天真脑袋宕机，这是在骂他蠢？智商欠费？大脑打了除皱针？
其他学生暗暗窃笑，各自拿着手机准备传出当红明星当众被批智商不足的话题。
江衍青看了他们一眼，“放下手机，别急着上网发微博，你们剩下的人中同样没人及格，一个都没有。各位，你们想过这门课，就目前的情况，大概还差了两个琐罗亚斯德。”
江衍青拿起教鞭，指向讲台上的一堆论文，好像那是一堆破烂，“再给你们一周，如果再交上这种东西，你们也不用来上课了。”
教室顿时一片哀嚎，只觉得台上站着一个异次元来的魔鬼。
在他的衬托之下，学生们甚至觉得续冰语对他们十分仁慈了。
白天真和其他人一样懵懵的，不过所有人的论文都没过，白天真也没过，似乎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反而解了围。
但他仍然不敢相信这个衣冠禽兽竟然是个天才般的人物，这种什么照相机记忆力，根本就是那种可以进入国际高智商俱乐部的天才吧！
江衍青瞥过来，“别站着，找个位置坐下。”
白天真回神，下意识找了最后一排的座位。
“继续上课。”江衍青屈起手指，轻敲了讲台，发出的声音正好让教室安静下来。
江衍青又看向后面的助理，助理立即把头一缩，丢下白天真，乖乖退了出去。
上课又开始了，白天真忽然想起他只是来交个论文而已，根本就没上这门课。他看了一眼台上，江衍青笔直地站在前方，声音沉稳流畅，虽然白天真一句也听不懂，但刚好适合催眠呢。
昨晚他没睡好，又因为被剧透了一脸而惶惶不安，这一坐下来，他便感觉困意袭来。
其他人都专注地盯着江衍青，最后一排也没有人，不会投来好奇的目光。他放下心，手撑着脸蛋，立即就睡着了。
“数论中最为重要的哲学……”
江衍青讲到一半，目光落在打着瞌睡的白天真身上，语气微微一顿，但什么也没说，便继续授课。
下课铃响了。
白天真立即惊醒过来，下意识擦了一下嘴角，谢天谢地，没摸到口水。
他松了口气，又望了望四周，其余人还坐在座位上，无论男女都盯着江衍青，脸上都是陶醉的神情，没人注意到他。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以前的白天真一出场便受到所有的关注，而今天他们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但是，这些人都看走眼了啊，江衍青虽然有钱还帅又知道不少东西，但他不行啊！
这是重点好嘛！
毫不知情的一群女生仍旧围绕着江衍青问东问西。
“Vert教授，你真的只教两次课？”
“可不可以给我们签名？”
“你有女朋友吗？”
江衍青对这些话题都不做回答，只有一个女生问道：“我们能不能去你教的其他班蹭课吗？”
他回了一句：“可以，毕竟我无法更改续教授给你们的分数，这点你们大可放心。”
“呜呜我好怕，我开始想念续教授了。”
“Vert教授是魔鬼！”
女生们嘀咕着退回座位上，都不敢造次了。
白天真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暗戳戳的爽，看来这个男人不只是对他冷淡，他对所有人都很冷淡，就是一个混蛋呢。
他眼中的混蛋正倚上讲台，手拿着课本半坐着，在他的威压之下，下课了也没人敢动，乖乖在座位上等着上课，崇敬地望着江衍青手中神圣的数论哲学，也不知道江衍青教了他们什么，反正这些人看起来几乎要顶礼膜拜了。
白天真放下笔，觉得自己是时候出场了。
“Vert教授，我有问题想问。”
他刷刷站起来，挑衅般盯着江衍青，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焦点。
江衍青抬起头，“什么问题？”
白天真先问了一个小问题，“我查过了，Vert是绿色的意思，教授怎么会选择这个姓氏？难道是喜欢这个颜色吗？”
白天真故意说道，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女生们也查了一下，有些惊讶地捂住了嘴。
还真的是绿色。
这下学生们都来了兴致。
江衍青屈起手指，合上了书，“这是我父亲的姓。”
白天真：“？”
一个学生问：“难道是外国人？”
学生们更好奇了。
江衍青回了一句：“英国人。”
学生惊呼：“是电影里的那种伯爵吗？”
江衍青：“是勋爵。”
“哇！”
“教授竟然是勋爵之子！快快，我也要签名！”
进教室后一次都没被要过签名的白天真：“……”
不能这样下去了，白天真握了握小拳头，想着必须杀杀这个混蛋的气焰，才能扳回一局。
灵光闪过，白天真挺直了背脊，“Vert教授既然是勋爵之子，你的教养想必不会允许你放人鸽子吧？”
话音落下，教室静了静，也都看出来白天真这是在为难江衍青，一个是明星，一个是教授，高手过招，要不是江衍青勒令不准拍视频，否则一律挂科，他们此刻早就开直播了。
江衍青换了一个姿势，手指落在教鞭上，“教养只针对于同样遵守规则的人而言，对于一个小偷，将他转交给警察，才是正确的教养，不是吗？”
空气中扬起一阵硝烟味，白天真和江衍青你来我往，相互戳了对方的痛点，战得正酣，好在其他人都听不懂内情，只以为两人都在说比喻。
“快上课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想问什么？”江衍青玩味地盯着他。
白天真握紧了拳头，微微红了脸，咬牙道：“这个问题和哲学有关。”
学生们有些好奇，一个明星会问什么哲学问题？
白天真接着说：“Vert教授，在你的哲学中，你有没有想过，人生只是一本书？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写好的剧情，而你只是活在书中的配角，连名字都没有的那种？”
白天真刁难道，问题一说出来，其他学生便窃窃私语。
“这是在讨论小说吗？穿书那种？”
“但Vert教授肯定不会是配角吧。”
“原来明星也看小说，太接地气了。”
“不过这种问题也太傻了点，还真以为会穿书？”
这样的反应白天真早猜到了，就算把他的故事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他就想为难一下江衍青，如果这个人也和其他人一样，笑他脑子不正常，或者异想天开，白天真还能嘲讽回去，直接甩出一句：“教授，看来你的哲学也不过如此。”
然而，江衍青总是冷淡的双眼里多了一些东西，他盯着白天真，一手按着讲台上的课本封面，从坐姿改为了站立，侵略性更强了。
白天真屏住了呼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终于，江衍青开口了。
“这是两个问题，第一，你的人生只是一本书，第二，你认为我在这本书中所占的位置无关紧要，没有名字，也就意味着不会影响主要剧情。”
这个总结不错，只是江衍青盯着他的眼神也太……白天真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感觉自己是上钩的猎物。
“在回答之前，我想问问你们中是否有人听说过宇宙全息论？”
江衍青移开目光，扫过全场。
一屋子的人都静了，所有人都露出同款表情：
……啥？
能不能讲点人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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