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了哪?”
江衍青问身边的秘书。
但这话里连个前情提要都没有,秘书还一头雾水,“江总是说刚才离开的赵总?”
“他叫白天真。”
“哦。”那个祸水。
秘书一脸诚实,“我没注意,他怎么了?”
江衍青皱眉,随即迈出大步,穿过宴会厅,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江总,那边不是剪彩的地方,马上就要开始了。”秘书急忙跟上。
江衍青头也不回,把秘书甩在后面,“那些人,你去应付。”
“那、那你呢?”秘书问。
江衍青没说话,身影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
全是黑暗,一座迷宫没有止境。
空气中悬浮着许许多多文字,如同刀枪,如同利剑,围绕着他,充斥着他,预示那个注定的悲惨结局。
白天真沉睡在梦境中。
文字忽然变成画面,火焰燃起,车的引擎盖在燃烧,婴儿啼哭着。
白天真被困在高高的树上,层叠的树枝托住了他的重量,像举起的高塔,但也束缚了他的身体,让他只能发出无助的哭泣。
“醒醒。”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声音。
像是冰块落入苏格兰威士忌。
文字消失了,白天真从梦中挣脱出来,眼皮依然沉重,睫毛似乎被胶水沾在了皮肤上。
“喂,醒醒。”
伴随着声音,一只手轻轻推了推他。
白天真猛地睁开了眼。
他躺在一张宽软的沙发上,落地窗映出了城市的剪影,远方挂着一轮太阳,金色的光辉落满了这个房间,轻撒在他身边的人身上。
“江衍青……”
白天真无意识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斜光中,江衍青冷峻的神色似乎被温暖的余光微微融化,眉眼中有一丝丝的挂碍。
他坐在沙发另一边,白天真的头正好枕在他的腿上,双手还揪着他的西装一角,生怕他跑了似的。
“我怎么会在这里……”
白天真头还有点昏沉,他努力眨眼,脑中立即闪过昏迷前的景象,他瞬间坐了起来,小兔子般警惕地望着江衍青。
同时也看到了掉落在江衍青脚边的一堆东西。
一捆粗粗的绳索。
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
一块皱巴巴的布条。
绑架标准配置。
白天真不敢置信,“你…绑架了我?”
来不及解释的江衍青:“……”
白天真小心试探,“难道,是为了拿回手机?”
江衍青勾起嘴角,“如果不是呢?”
白天真像兔子般后退了一步,警惕道:“不是为财,那就是为了……我的脸?”
他又离远了些,左右张望着这个陌生的房间,看起来他还在酒店之内,但从落地窗外的景象来看,这里应该是高层,而他被袭击是在一楼大厅,也就是说那个偷袭者把他带到了这个地方。
“看来你没事。”江衍青站起来,“下楼去吧,你还要参加剪彩。”
但就在他起身时,白天真一把抄起了旁边的花瓶,抱在身前防御,“你把我弄到这里,是想对我做些什么?”
白天真一副随时准备攻击的状态,虽然样子像是在求饶,双眼水汪汪的,脸睡得极嫩,看了便想放在手里掐。
江衍青瞥着那不中用的花瓶,“我想对你做些什么,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白天真一时哑然。
确实,如果江衍青想对他这样那样,昨晚就动手了,喝了酒之后的他就是案板上的鱼,甘愿被鱼肉的那种。
一想到这个话题,白天真又有些耻辱地问:“昨晚……你真的没有对我?”
江衍青耷下眼皮,空气十分静默。
顿时,白天真又很同情地瞥向江衍青。
这个人,果然是有隐疾吧。
不过,据说有这方面毛病的人心理会扭曲,手段也更加残忍,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白天真又小心翼翼地抱着花瓶防身。
江衍青盯着他:“你似乎很失望?”
白天真:“?”
江衍青:“你希望我昨晚对你做了些什么?”
白天真差点被呛住:“……你、你别乱说!”
白天真咳了一下,接着反驳:“而且你不是不行吗?就算想做,也做不了吧!”
江衍青:“……”
白天真得意:“看吧,被我说中了吧!”
江衍青起身,抚了抚衣角的褶皱,淡声说:“你这张嘴不适合说话。”
白天真可不是吓大的,反而将这个视为江衍青默认自己不行的讯号,十分善解人意地说:“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隐私说出去,也绝对没有歧视。”
然而,白天真还是抱着花瓶没放。
江衍青转身就往外走,“时间到了,快下楼。”
“等等,你真的——”
白天真见他要离开,也顾不上什么防身花瓶了。
他将花瓶放回原处,这时,他的眼前忽然有些晕眩,视野中的物体出现了重影,连自己手中的花瓶也变成了两个,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他一放手,真的那个花瓶没能摆回架子上,砰的一声摔碎了。
身后瓶碎的声音江衍青回过了头。
只见白天真摇摇晃晃地站在花瓶碎片里,双颊飞上不正常的红晕,双唇如同成熟的樱桃,染上了春日的明媚颜色。
白天真感觉自己就像飘在空中的微尘,飘飘忽忽的。
“你又在搞什么?”
江衍青皱着眉确认。
“我也不知道。”白天真听得不太真切,眼神迷离,微笑道,“但这种感觉,我觉得好像很不妙,大概我又喝了点不能喝的东西。”
江衍青挑眉,“比如,酒?”
白天真认真地点了点头,“你还不知道吧,我有醉酒症哦,就是那种一沾到酒就会醉到不省人事的症状,不过体现在我身上,就是让我变了一个人。”
白天真嬉笑着,步伐轻快从容,言辞也十分精确,除了脸上的绯红和眼中不太正常的迷离之外,倒看不出是喝醉酒的情况。
江衍青拧着眉,“什么时候喝的?”
“我没喝啊。”白天真走到房间中间,像是跳舞般转了一个圈,摇摇晃晃,“不过有人在洗手间袭击了我,我可能吸入了一点什么。”
江衍青沉吟道:“我没有在洗手间找到你,来这里时,你正被绑在沙发上。”
“你想绑架我吗?”
白天真迈着猫步,到了江衍青面前,像树袋熊一样扑到他身上。
“我记得你哦,你的名字是江衍青,我还知道你是个混蛋,让我在咖啡厅等了你半个小时。”白天真嗔怒着,揪起了江衍青的衣领,嘀咕着说,“没有人放过我鸽子,这还是我第一次体验到,不过,你别想要手机了,回去我就会扔了它,丢进马桶,冲进下水道。”
白天真迷离地盯着前方,双唇离江衍青的脸越来越近,因为站不稳,他的手也搭上了江衍青的脖子,神色愈发恍惚,眉眼间的纯真却是十分勾人。
江衍青被他揪着,微垂下头,两人几乎碰在一起。
白天真咕哝着歪了歪头,问道:“你想吻我吗?”
江衍青:“……”
白天真笑了笑,“不过,我可以让你做任何事哦,关于我的秘密,无论是银行卡密码还是有几任情人,我都可以告诉你哦。”
说着,他还对江衍青眨了眨眼。
江衍青:“…………”
他一动不动,白天真没有得到他的回应,一时间有些受伤,“你不想知道这些吗?那你想要钱吗?我有很多钱哦,我都可以给你。”
江衍青终于开口:“钱,我有的是。”
他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他扒拉下缠上来的手,瞥着白天真茫然的样子,又接着说道:“另外,你的银行卡密码,有几任情人,家住哪里,卡上有多少钱,一天要吃什么等等这些,我都知道。”
白天真露出婴儿般无辜的眼神。
江衍青顿了顿,又补充:“你昨晚就告诉了我。”
白天真呆呆地“哦”了一声,接着对江衍青的领带产生了兴趣,手指不断拨弄着,掌心时不时擦过他的胸口。
江衍青吸了一口气,抓起他乱动的手,按到墙上。
白天真有些不乐意,“放开我,我还得去剪彩。”
江衍青:“很好,看来你还没有忘记你来这里的工作。”
白天真很委屈:“我要去剪彩。”
江衍青:“你不能去。”
白天真茫茫然:“我要去。”
江衍青将他按得更紧,淡淡道:“别说是剪彩,你现在走出这扇门,就会随便贴到一个男人身上,然后告诉他你的银行卡密码、几任情人、家住哪里、卡上有多少钱。”
“你弄疼了我 。”
白天真呼出热气,黏黏地贴在江衍青怀里,软若无骨。
江衍青继续说:“最坏的情况,你会走上台,然后当众对所有人说出这些离经叛道的话,小疯子,你喝醉了。”
“我喝醉了……”
白天真重复了这句话,忽然间眼底闪过一丝清明。
“糟糕,我喝醉了,但我还要去剪彩!”
白天真慌乱地后退,险些摔倒在地,他的头脑飘忽,思绪混乱得像是用坏了的调色盘,里面一堆奇怪的颜色。
“我答应了柳甄,他不喜欢爽约的人,我得去剪彩……”
白天真又要往门走去。
江衍青的神色沉了沉,“柳甄,是谁?”
白天真想了想,但思路又迅速断层了,酒精带来的迷离卷土重来,淹没了他的理智。
他只记得一件事,“我得去剪彩,要是我没上台,柳甄会疯掉的。”
江衍青的脸色更沉了,“那个柳甄,对你很重要?”
“我要出去……”白天真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走,但还没两步,就绊到了自己,身子向前倒去。
江衍青眼疾手快,伸手捞住了他。
“你这个样子,什么都做不了。”
理智已经逐渐散去了,从白天真的眼中就能看出来,他连走路都是问题。
“我很好奇,你到底吸了多少酒精,才会变成这样子。”
江衍青扶着他,嘴里虽然这么说着,脸上却是看不出一丝好奇。
白天真快哭了出来,“我要去,这个什么玩意对我很重要,虽然我不记得那到底是什么了……”
他抽噎了一下,连剪彩两字都想不起来。
他抬起湿漉漉的睫毛,双眼迷蒙,像刚出生的小奶猫,轻轻蹭着江衍青的衣襟,眼睛下方红红的,很容易便能勾起欲望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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