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在男人的灵气威压下化为灰飞,随侍童子赶紧把孩子们哄到一边,免得他们受到惊吓。
“仙长,这个人没事,只是被傀儡附身,受到些许魔气影响。”另一个随侍童子把晕倒的汉子从地上扶起来,往他嘴里塞了颗丹药。
“真不明白这些魔修在普通人身上种傀儡,跑到名门正派下凑热闹图什么。”扶着汉子的道童小声嘀咕:“他们魔修平时没事做?”
男人沉默不言,他生平最讨厌搞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
“仙长,这里是青泉宗地界,我们要不要去拜访一番?”
想起青泉宗平时参加宗门大会时的排场,还有恨不能把灵石嵌在大门口的糟心劲儿,男人唇角微动:“不必。”
整个修真界,还有哪个宗门比青泉宗更能弄花里胡哨的事?
此时的青泉宗,有人喜,有人悲。
喜的是,修真界找到了繁荣的希望。
悲的人是问天门主,因为他为青泉宗的这位女弟子请了无数卦,卦象都扑朔迷离。
九袖站在屋子中间,任由问天门主掐算,笑容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
“问天门主请了多么多次卦,想必也累了。”眼见清冷出尘的美大叔,额间渗出了略有些狼狈的汗,九袖终于开口:“不如先去客居休息,品尝一下我青泉宗的美食与景致,卜算之事,日后再说。”
问天门主心头微动,多么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看到问天门主眼底的感激,昭寻在心里叹息。多么单纯的修士,九袖师妹的言下之意就是,达不到师父的要求,这位问天门主就别想走了。
算不出这件事,还可以算别的,他们青泉宗怎么可能吃亏。
所以说,经常待在宗门内不出门还是不行,太单纯,容易吃亏。
“九袖小友的命格特殊,在下修为有限,掐算不出她的过往,十分惭愧。”问天门主脸上满是愧色:“不过世上还有一物,能够看到九袖小友的过往。”
“何物?”郁修当即便开了口:“以我宗之力,能否得手?”
“南落宫有一面名为忘尘的仙镜,可观人往事。”问天门主语气比较委婉:“宗主或可一试。”
郁修:“……”
他扭头看向九袖:“师侄,我觉得咱们还能想一想其他办法,你觉得呢?”
九袖与昭寻齐齐斜眼看他,您老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一提到南落宫,就变了。
男人啊,无论修行了多少年,还是如此善变。
郁修有些尴尬,南落宫位于极南之地,传说那里美如仙境,如仙人居处,但是整个修真界,谁也不敢去招惹。
没有其他的原因,就是打不过。
青泉宗的宗谱上记载,在很多很多年前,他们祖上跟南落宫曾有过深厚的友情,某位老祖还为南落宫修建过楼阁。
但这份传说中的交情只存在于青泉宗的宗谱,他们就算想舔着脸去攀亲戚,也要人家认才行。
堂堂青泉宗,是那种舍了脸面抱别人大腿的宗门吗?
郁修扭头问昭寻与九袖:“如果你们两个去拜访南落宫,说我们祖上是密友,他们会不会认?”
“师尊,你心魔入体,产生幻觉了。”昭寻微笑:“不如徒儿给你端一杯灵茶来?”
“倒也不必如此周折。”九袖想起回来路上遇到的青黛,开口把这事提了出来:“她似与三年前的我相识。”
“青黛?”昭寻想了想:“可是寻香宗的那位少宗主?”
九袖点头。
她并不在意丢失的那一年记忆,可是师门上下,都觉得必须要把她吃的大亏补回来。还想弄明白,为什么她的前尘算不出来。
见宗主与大师兄商量着如何把寻香宗的人请来做客,九袖转头对问天门主微笑:“门主,请随我到客居休息。”
“多谢九袖小友。”
“不敢,我只是一介晚辈,门主唤我法名即可。”九袖带着问天门众人往客居方向走,一路上宝树繁花,年幼的问天弟子忍不住发出了惊叹声。
到了客居,问天门主看向眉目安宁的九袖,忽然开口道:“九袖姑娘,世间总有一些特殊的人,命格掩于天道之下,无人可算。”
九袖把泡好的茶,端到问天门主面前,浅笑:“众生平等,每个人的存在,都有他的特别之处。”
茶叶在水中翻滚,灵气袅袅。
“众生虽平等,但命运却各有不同。”问天门主微怔片刻,“有些天之骄子,生来就能改变整个世界。”
九袖笑了笑:“那么养大天之骄子,帮助过他们的人,是不是也算改变了世界?”
她的语气随意,仿佛只是一句不甚认真的玩笑话。
问天门主端茶的手,却是愣了片刻,随即很快回过神:“天之骄子的出现,都背负着上苍赋予他们的责任,普通人又怎么与之相比。”
“门主说得是,晚辈年幼不知事,有说得不对之处,还请您见谅。”九袖浅笑,她向问天门主行了一礼,起身告辞。
走在落英缤纷的小道上,九袖伸手接住飘落的花瓣,神情若有所思。
若天之骄子的出现,是上天的安排,那么修行又是为了什么呢?
普通人寿命短暂不到百载,踏上修行后延寿积德,这也是上天默认的么?
世间的恩怨情仇,生死离别,如果早就是上天注定,那这样的感情,是出于本心,还是上天需要他们相爱相守,再承受分离的痛苦?
她抬头望向苍穹,只看到无边无际的天际,还有翻涌的云海。
“老天爷,下棋呢?”她朝天际拱了拱手,“给我安排个好点的命运行不行?”
回应她的,是一声惊雷。
九袖:“……”
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引来惊雷的,是一名正在筑基弟子。九袖想也不想,便踩上飞行法宝,赶到这个弟子四周护法。
同时赶到的,还有几位修为在金丹以上的弟子。他们极有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各就各位摆下了阵法。
之前匆匆赶来青泉宗的几位掌门还没离开,察觉到这番动静,也都跟了过来。
“弟子筑基,本是个人之事,怎可让他人护法?”一位掌门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皱眉:“青泉宗行事,当真荒唐。”
悠山宗的宗主闻言没有说话,他静静看着这些自发前来结阵护法的青泉宗弟子,想起了一件事。
虽然这些年,青泉宗溺爱弟子的消息时不时传出,但是次次宗门大比,青泉宗的弟子都能获得不错的成绩。
更重要的是,每次秘境试炼,青泉宗折损的弟子都十分少,甚至常常全员身退。
这一切,难道仅仅是靠青泉宗给弟子准备的法宝符篆多?
第一道劫雷劈下来时,众掌门以为这些金丹修为的弟子,会帮那个正在筑基期的弟子引开劫雷,没想到这道雷直直劈向这名弟子,带来的力量又通过阵法,再次劈向四周的金丹期弟子。
这是在……蹭劫雷?
不是,这种劫雷有什么好蹭的?青泉宗的人,究竟有什么毛病?
众所周知,雷劫最可怕的不是雷电的力量,而是影响修士的心神,让其产生幻觉。
很多晋阶的弟子,就毁于这种幻觉之下,最后产生心劫。
九袖发现自己掉入了三年前的记忆里,她浑身是伤躺在巨石上,海水时不时冲刷过来,为破裂的伤口带来新的疼痛。
破碎的灵台隐隐作疼,整个天空乌黑一片。叫声凄厉的海鸟盘旋着,仿佛正在等待她的死亡,好吞噬她身上的血肉。
恨吗?
恨吧。
伤害你的人,不信任你的人,那些丑陋的嘴脸,把他们通通都毁灭。
“不是。”九袖挪动着手脚,让自己躺在巨石上的姿势看起来优美一些后,才反问这个声音:“这些人,都谁啊?”
“我九袖,青泉宗嫡传弟子,泽渊真人亲传弟子,注定要倾倒修真界的小仙女。”吹出几根不小心掉进嘴里的头发,九袖声音慵懒:“怎么能干那么不体面的事?”
“优雅小仙女只需要让别人仰望就好呀。”
盘踞在脑子里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命运扼住了喉咙的大鹅。
“你还没说那些人是谁呢?”
回答九袖的,只有安静,无边无际的安静。
盘旋的海鸟消失了,给她带来痛苦的海水消失了,仿佛这一切都不曾存在过。
九袖睁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青泉宗。
“师妹,恭喜你修为大进,已是金丹大圆满。”绛紫蹲在她面前:“为了庆贺这件大喜事,我欠你的那笔灵石,可不可以不还了?”
九袖食指轻摇,笑容美好:“不可以。”
“呵。”绛紫无情地站起身:“要你这样的师妹有何用?”
话音刚落,就有其他人过来祝贺九袖与筑基成功的弟子,现场热闹一片。
目睹了全部经过的几位掌门,都说不出话来。
虽然都是名门正派,但是宗门内的弟子,偶尔也会出现互相嫉妒争执的情况,像青泉宗这般,倒更像异类。
“那个叫九袖的女修,是个资质出众的好苗子。”悠山宗的宗主发出羡慕的感慨:“不知是青泉宗哪位长老的弟子?”
这么出色的弟子,近年的宗门大比,为何从未出现过?
话音刚落,就见远处有一修士御剑而来,他的衣袍在风中翻飞,气势非凡,令人不自觉心生敬仰。
“泽原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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