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2 章(很快,车长带着一名身穿制...)

小说:逞骄 作者:蓬莱客
    这个反转来得实在太过突然, 她当场就沉浸在了他带给她的巨大的震惊当中,睁大她的眼眸, 一时间,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傻傻地望着他。

    当那震惊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万分的感动和怜惜。

    她凝视的双眸一眨不眨,渐渐地,眼眶泛红, 氤氲出了一层朦胧的水雾, 连落泪都是那么动人。

    很快,一颗晶莹的眼泪, 如珍珠,如初露,从她美丽的眼睛里夺眶而出。

    “你怎么这么傻为了我, 你竟这样伤害你自己”

    她眼含泪花,抱住了他,又哭又笑。

    “快让我看看, 你伤得怎么样,真的很疼吗――”

    想象果然是想象。

    现实是

    贺汉渚只能苦笑。

    能让他心甘情地往自己的胳膊开枪的女人,果然是与众不同。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自己就胡乱地开枪你知道桡神经损伤可能导致的后遗症吗前臂伸肌瘫痪你没法控制你的手腕你的半边手掌也可能失去知觉,麻木伴随终身, 说这边胳膊废了,完全不是夸张”

    真的, 如果是单纯的粉碎性骨折,接受切开复位内固定手术治疗, 用现在已经出现的克氏针进行内固定,促进骨折愈合,加以复健锻炼,恢复如初,倒是有可能的。

    但是如果严重伤到桡神经,以现在的水平,想不留后遗症,几乎是不可能的。

    一开始她以为他真的遇到袭击,受了这样的伤。

    她万万没有想到,竟是他自己开的枪,还打中了这样的位置。

    感动归感动,心疼也是自然,但要让她一点儿也不气,她怎么能做得到

    “是哪个医师给你做的手术”

    她接着追问,神色严肃。

    贺汉渚哪还敢再惹她,立刻招供“我说实话,我全都说。医院的对外说法有夸张,其实没伤到神经,只是骨折而已。”

    他说了个医师的名字。

    苏雪至认识对方,上次在医学大会里见过面,确实是京师最好的一名西医骨科医生。

    闻言,她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你别生气”

    他看着她依然还带了几分嗔色的面容,继续解释。

    “其实我在开这一枪之前,也做过准备的。我私下请教过鲁道夫教授打在哪里。太轻,只擦皮肉的话,达不到效果,但我真没想一枪把我自己打成残废。我还想抱你,没了一只手,我怎么抱”

    他这最后一句话,肯定是临时随口胡诌的。

    苏雪至才不相信。

    而且,想想还是有一点气

    “那你为什么不先和我说一声你知道我刚看到报纸消息的时候,我有多担心吗”

    贺汉渚不说话了,望着她,唇角慢慢地上翘,仿佛在笑。

    苏雪至可不打算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他。

    她继续绷着脸“回答我”

    “我要是提早和你说了,你会同意我这样做吗”

    “我承认这法子不聪明,但是它有用。”

    苏雪至张了张口,竟无法反驳,哑了。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

    “我贺汉渚这一辈子可以没有太太,但如果我有,她一定是你,苏小姐。”

    这就是男人嘴里说出来的情话吗

    苏雪至再也绷不住了,面颊悄然发热,连耳朵尖都微微地泛红了,刚才生气教训他的势头也没了。

    她看着他低下头,脸慢慢地靠向自己,心里竟一阵慌,眼睛急忙看向一旁。

    “你想做什么”

    她的声音现在听起来也是毫无威慑力了。

    “我想”

    贺汉渚一顿,忽然抬起他的右手,张开手掌,那根垂吊着指环的红色丝绳便从他的掌心里垂落,在半空轻轻地晃荡着。

    “我想你再替我保管它,等到将来有一天,我可以了,我再将它戴在你的手上。”

    苏雪至咬了咬唇,手慢慢地抬了起来,摊掌。

    “给我,我自己戴”

    他含笑,摇头“不,我来。”

    “你一只手”

    “那是我的事,你不用管。”

    他低低地道了一句,便垂下头,将脸凑到了她的颈侧,张嘴,用齿叼住一根绳头,嘴和他的右手配合,折腾了好一会儿。

    终于,苏雪至感到项绳好像打了结,系好了,他却还不抬头,依然将他的脸埋在她的颈间。

    男人的短发质地粗硬,随了他的动作,刷子似的来回扎着她的肌肤,他热热的呼吸也一阵阵地吹着她的脖子,撩得她发痒。她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缩了缩脖子“你还没好吗”

    “好了”她听到他含含糊糊地说。

    “那你还不放开”

    “因为”

    “我想亲你。”

    男人的嗓音沙哑。

    他的唇压着那枚已悬在她胸前的指环,吻了一下,音落,顺势抬起脸,张嘴,含住了她的唇。

    片刻后,他们换了地方,一起躺在了办公室隔壁休息室里的床上。

    一开始,她卧在他的怀里,听他给自己讲解现在的形式。

    简单的说,就是两派快要开打了,至于打多久,以他的估计,时间不会很长。关键是看哪一派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先打掉对方的嫡系。

    他继续分析给她听,说他们下面的势力绝对效忠的所谓嫡有限,所以,只要先把陆宏达的亲信部队打垮,剩下的人马便不足为惧。顺利的话,有可能几个月就能结束。

    他说一句,苏雪至便嗯嗯嗯嗯地附和,说到最后,贺汉渚自己也笑了,在她又一次嗯嗯嗯嗯附和他的时候,再次吻住了她的嘴。

    床是单人床,平常够贺汉渚一个人躺,现在突然多了个人,难免有点挤。

    本就挤在一起,有点暧昧,等这个吻结束后,苏雪至感到他的鼻息变粗,体温也在迅速地升高。

    她在昏暗里伸出手,摸了摸他仿佛发了烧的额头,用轻柔,却坚决的语气说道“想都别想你刚受伤你需要休息要不我再给你让点地方。”

    她往里头挪了挪身子,好让一侧手臂不能碰压的他躺得尽量舒服一点。

    贺汉渚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慢慢地躺平了身体,抬起手,将手背压在了眼皮上,闭目,一动不动,仿佛睡了过去。

    苏雪至见他竟如此听话,一下就变得这么老实,疑虑了起来。

    她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没反应,忍不住戳了戳他“你生气了”

    他否认“没有。”

    苏雪至还是不信。

    她感觉得到他很想要自己了。但是现在,这里没有那种玩意儿。

    她想了想,解释“现在我真的不便。或者”

    她迟疑了下,咬了咬唇,爬起来,将自己的唇贴到了他的耳边,说着令他听了浑身血管几乎都要爆血破裂的私密耳语。

    贺汉渚却如贤者,竟叫他抵住了诱惑。

    他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抬起右臂,将她的身子搂入自己的怀里,亲了亲她的额,用温柔的声音说“真的不用,你今天已经很累了。你这样陪着我睡觉,我就满足了。是真的。”

    苏雪至听出了他言语里透出的真挚,心里一阵暖流。

    她嗯了一声,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他坚实而暖和的怀抱令她感到放松,人一放松,倦意便袭来,她很快睡了过去。

    贺汉渚在夜色里又静静地躺了良久,轻轻地拧开床头灯。他凝视着怀中女孩的沉静睡颜,出神片刻,下了床,走了出来,坐回到办公桌后,取了信笺,提笔,写下了“龙王钧鉴”四个字。

    这封信他写得很快,几乎是一蹴而就,写完,他只觉释下了这段时日一直压在他心头的一副千钧重担。

    封信之前,他再次浏览了一遍自己的落笔。

    这就是他给出的最后答复,也是唯一的答复了。

    他会派人以最快的速度把信送到郑龙王的跟前。

    他是如此盼望自己能得到对方,还有将来她的母亲的认可。

    但这真的不是他能左右的事。

    哪怕他们真的没有一个看得上他,愿意接受他,只要她不后悔,他便就有了克服自己所有软弱的勇气。

    他贺汉渚,必将不死不休,尽他所能,护好她这一生的周全。

    十来天后,三月中旬。

    傍晚,窗外阴雨连绵,客厅里摆的那座西洋自鸣钟的时针还没走到五点,天就黑了下来,苏家的下人在几间晚上有人走动的屋里陆续地掌起了灯。

    叶云锦独坐在账房里,对着手里的账册拨着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看着走动如飞,其实打的人清楚,平日闭着眼睛也不会打错的账目,刚刚已是误了好几次了。

    她感到有些心浮气躁,索性停了下来,想换个事,再去巡下仓库。

    最近黄梅天,仓库里的药材最忌这种天气,万一哪里防潮出了纰漏,不是个小事。

    她这一辈子,可以这么说,除了女儿之外,从她嫁入苏家开始,生意,就是她活着的意义了。

    她倒也没觉自己有多热爱这个东西,但她要是放了手,或者说,没了天德行,她活着,从早到晚,还能干什么

    这个时间,红莲正在忙着张罗家里晚饭。叶云锦拿了把伞,也不要下人跟,正独自去往后头的库房,忽见白天管着药铺的苏忠撑了把青布油伞急匆匆地追了上来,确定周遭无人后,上来,小心翼翼地低声道“掌柜的,刚水会的三当家亲自来咱们天德行抓药,这是留下的方子。我顺便给您捎带过来了。”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药方,递上来,随即也没多停留,转身就走了。

    药方叶云锦起初简直有点不敢置信。

    这么多年了

    竟也叫她也等到了那人送来的一帖药方

    叶云锦死死地盯着手里的药方,视线落到纸上写着的夹在几列药名里的当归二字,起先脸色微微发白,忽然,心里不知怎的,涌出了一缕不详的征兆。

    那人狠心如斯地步,可以做到十几年也不和她私见一面。

    怎的现在竟忽然想要见她了

    难道最近外面的传言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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