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 诸恺住院起,就没离开过病房了。
他接到沈栀期的电话半个小时后,终于看见了本人。
沈栀期还很客气地提了一篮水果过来, 看那塑料的包装就知道是楼下街道顺手买的,专门送病号那种,她将病房的门掩上,隔绝了走廊上的动静, 踩着细高跟走到了过来。
随后, 诸恺拿到了一笔医药费和精神赔偿,以及他私家侦探的酬劳。
沈栀期不是个吝啬的雇主, 她结清了诸恺的所有费用,还额外多给了点, 说:“拿着这笔钱,这段时间好好养伤吧, 就别接生意了。”
说实在,沈栀期是诸恺见过最大方的富太太了!
以前他接的那些生意,也有女雇主为了抓老公出轨证据的,却很少像她这样, 连分道扬镳这种事都做的这么体面和平, 诸恺不说点什么的话, 这钱也拿的烫手。
“沈小姐,这次也是我失误, 太心急了被您先生发现,也害得您被牵连进来。”
沈栀期摇摇头,别提什么牵连不牵连的, 被打进医院的至少不是她。
诸恺憋红着脸,解释着昨晚的事情经过, 他是怎么跟踪蹲点了纪商鹤后,在停车场暴露了行踪,然后被两个保镖跟老鹰抓小鸡似的,半死不活的扔到了纪商鹤的面前。
这一年里,他都是远远的跟踪纪商鹤,从未近距离接触过。
没想到对方是个危险性人格的!
要不是现在是法治社会,诸恺都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抛尸在停车场的某个角落里,他对沈栀期这个雇主很是歉意,把全程的事情说清楚后,未了,又说:“沈小姐,昨晚如果没有我这一出,您的先生应该是要去一网情深酒吧。”
“一网情深酒吧?”
沈栀期表情露出不解,这名字一听就有点……
“低俗是吧。”诸恺说出了她心中所想,继续道:“我发现,您先生近三个月都会去这家酒吧坐一会,就十分钟。要是我这种打工阶层的去也就去了,问题就出在您先生和这酒吧名字格格不入啊。”
诸恺不是完全没发现的,这不就被他蹲点到了纪商鹤的行踪。
他先前没透露出这事,是因为他偷偷跟踪了三次,都是看到纪商鹤在酒吧的角落沙发里,点了杯酒,不喝,到了十分钟就走,一秒钟都不多留。
要说纪商鹤也没和哪个服务员过度接触,连招待他的每次都不是同一个人。
诸恺还去调查了酒吧的背后老板,是个离异带孩子的女人,女儿都上大学了,可想而知都比纪商鹤还要年长个十来岁呢。
“沈小姐,从您先生身上实在想找出疑点,只有这个了。”
沈栀期在沉默中,听完了诸恺告知的这些话。
她最后什么也没说,拿起包起身,临走时,对诸恺微微一笑:“好好养伤。”
**
回到车上,沈栀期安静地坐在车后,她没开口,司机也没启动车子。
直到外面温度渐渐变凉,不知不觉已经快傍晚了。
司机问:“太太,是去学校接少爷吗?”
“去个地方。”沈栀期红唇终于扯动,溢出几个字。
她从诸恺那边要到了一网情深酒吧的地址,离市中心稍微偏的地段,装修门面看起来也不大,夜幕还没降临,里面谈不上很热闹。
沈栀期一身烟灰色的西装裙,腰线纤细,踩着高跟鞋走进来时,仿佛还带着极淡雅致的香味,她视线在周围看了看,选了个最角落的沙发坐下。
服务生很快就上来,笑着问她喝点什么。
沈栀期话不多,接过酒水单勾了下,又递了回去。
抬头间,她看到一位浓妆艳抹的大红裙女人从楼梯口出现,凭借着直觉,沈栀期立刻认出了对方恐怕就是这家酒吧的老板竺秀艳。
她划开手机屏幕,上方是竺秀艳的一份背景资料。
今年四十八岁,非北城人士,是二十几年前移居过来的,女儿名叫竺菱,生父不详。
沈栀期的容貌虽然不及纪棠那种过分精致漂亮,却胜在气质清丽,不言不语地坐在这里,加上心脏病的缘故,肤色会比旁人更苍白一些,没什么血色。
这样的人,出现在热闹的酒吧就显得格外醒目。
竺秀艳近乎是几秒钟内,就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而沈栀期隔着远远,抬起眼,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与对方遥遥对望。
――
“有没有一种可能,纪商鹤爱上了一个年长他十岁的女人,还有个十八岁的女儿?”
“我大哥口味没这么重吧。”
沈栀期看着与纪棠的聊天记录,眼睫下深思了许久。
她秀气的手指继续编辑消息内容,删了又重新编辑,也不知是企图说服谁:“十八年前,纪商鹤二十岁,爱上正是最成熟魅力时候的三十岁女人,然后擦枪走火,意外有了孩子。”
纪棠那边回复:“这就是你苦心积虑调查出的出轨证据?拜托,我大哥是那种有了私生女需要藏着掖着的男人?沈栀期,他真不是那种男人。”
沈栀期:“……”
纪棠:“你别把纪商鹤想的太有道德底线了,他要外面有女人有孩子,才不会顾及谁的感受,只会光明正大的养着,所有人都知道的情况下,也妨碍不了他在纪家娶妻生子。”
沈栀期手指打了几个字出来:“你还真了解他……”
纪棠:“不是我了解,是纪家就没有人能压制得住纪商鹤啊,你想想,当一个人不被任何约束,有金钱和掌权的地位,你还能质问他做个三好学生吗?不存在的。”
所以说到最后,纪棠还是觉得什么酒吧老板娘,不可能是她哥的女人。
“那个竺秀艳,看照片就是个胸大臀肥的性感女人,跟你这干扁身材形成了天差地别的对比,我大哥就算内心再怎么扭曲阴暗,审美也不至于偏差的这么大吧?”
好了,沈栀期一瞬间就不想在跟纪棠有任何交流。
说话就说话,人身攻击算怎么回事。
她此刻又把自己锁在书房里,指尖揉了揉额头,有些烦躁。
手机这时亮起了几声,面无表情地拿起看,上面是一些陌生号码回复。
上午时分,她以纪商鹤的名义,给他通讯录的人发送短信。
整个白天以来,陆陆续续都收到了回复。
沈栀期低垂眼睫,看完回复的内容,便将纸上的号码用黑笔涂去,留下的,都是没回复的。
她给那些至今没回复的,又发了条:【给我打电话。】
发送成功后。
沈栀期把手机搁在桌子上,纤美的后背靠在椅背前,安静地等着。
不过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手机都没有亮起。
沈栀期手指放在膝盖上,慢慢蜷起。
叮的一声,屏幕在没有任何预兆下亮起。
她心脏猛地缩紧,拿起来看时,却发现是诸恺发来的消息。
内容:问她去一网情深酒吧有没有收获。
沈栀期回了两个字:“没有。”
过了一秒,她又说:“看见了老板娘。”
诸恺:“卧槽,沈小姐你这么快就暴露了?”
沈栀期:“竺秀艳不会告诉纪商鹤的。”
她很笃定,因为女人了解女人。
倘若竺秀艳真的和纪商鹤有什么暧昧关系,这女人只会恨不得她得知真相,从而和纪家闹翻。
诸恺明白过来,又问:“沈小姐,那你每天都要去酒吧吗?”
沈栀期微笑:“是啊。”
她是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一网情深酒吧,接下来每次出现,都会点杯酒,有时候安安静静听完台上歌手唱完一首才走,偶尔会等到竺秀艳出现了。
自始至终,她和竺秀艳都只是不近不远的对视,看是谁更沉得住气了。
沈栀期没有在遇见过纪商鹤来访,倒是让她碰到了还在念书的竺菱。
酒吧的卫生间不是很干净,沈栀期遇上生理期,只能凑合的用,在洗手时,她注意到一个娇俏的女孩走进来,耳朵塞着蓝牙,跟朋友抱怨般讲着电话:“烦死了都,天底下的家教老师都死绝了吗?为什么要让那个姓郁的给我辅助作业!”
“你听谁说的?什么叫我爸是姓郁的,还是那个送我苹果电脑的神秘大老板。”女孩眼角傲娇一挑,似有些生气,被电话里的朋友哄了几句,又说:“实话告诉你,姓郁的才不是我爸,我爸必须有钱懂吗?我想让大老板做我爸,上次生日的时候,我喊他爸了。”
沈栀期安静无声地洗着手,来来回回,用清水冲了好几遍。
她能认出竺秀艳的长相,自然也认识竺菱长什么样。
竺菱没太在意身边的女人,自顾自地说:“大老板家里有个身体不好的老婆,那女的可拼了,拖着身体也要给大老板生个儿子下来保全地位。”
沈栀期指尖冰凉,比哗啦啦直流下来的水寒凉。
竺菱补完掉色的口红,似乎终于注意到有个女人微低着脸,一直在洗手,她觉得有点怪怪的,就没多说,拿着手机朝外走,声音也渐渐的消失不见:“我不跟你说了,再过十分钟,郁江名又要来给我补习英语,妈的,好烦这种穷逼抵债的小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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