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怔楞许久,率先哭笑不得对辛渺说“看来他对你有些误会,以为你是避居山林高人,噗”他居然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可不止如此,花满楼想到他不住想入非非,胡黄白柳成精大仙再到画中仙女一类话本般臆想猜了个遍,结果今日一见,花满楼首先否定了陆小凤想象。
谁想到居然练武也才没练几天,陆小凤竟然也没能看出来,实在是闹了个大笑话。
辛渺也抿着嘴憋笑,看着陆小凤失魂落魄皱着眉坐在椅子上“这”
她打开放在桌上食盒,一股饭菜香味飘散出来,顿时勾起了馋虫。
花满楼也把陆小凤忘在了一边,含笑对辛渺说“想必你也饿了,来,不必理会他,先吃吧。”
一碟切得薄如蝉翼卤牛肉,一碟糖醋里脊肉,一碟鱼丸子汤还有爽脆清爽黄瓜拌木耳,全部热气腾腾,像是刚从锅里出来。
都是普通家常菜,但不知怎么,色香味俱全,鲜香尤其,诱人气味直往鼻子里钻。
辛渺立刻把什么都忘在了脑后,不由自主说“好香”
花满楼笑道“凤阳楼冯师傅,做这些家常菜是一绝,你喜欢就好。”
两人拿起筷子开动,陆小凤也回过神来,捏着筷子郁卒道“唉,我英明一世,竟然连这都看不出来,真是不长进。”
花满楼一笑,调侃道“倒是难得见你如此自轻。”平日他不夸耀自己就不错了。
陆小凤没搭理他,往嘴里塞了片卤牛肉,像是下定决心了似,凑近辛渺“你不会武功,那你是不是什么精怪变成人形”
辛渺本以为他在开玩笑,嚼着糖醋里脊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居然一脸认真“我确确是个人。”
陆小凤竟然大失所望叹了口气。
“那些市井话本写得果然是假话,世上哪里会有什么美丽非凡狐仙等着人来偶遇。”陆小凤嘀咕,花满楼看他这话说不像样,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辛渺却笑了“好,我权当你恭维我吧。”
一顿饭过,辛渺吃得饱饱,从兜里抽出从家里随身带纸巾擦擦嘴,陆小凤眼神不由自主在上面转了圈。
又是没见过东西。
虽然知道了辛渺并不是什么神仙妖怪,但她对他而言还是充满了许许多多谜团。
“你今日下山来,不会是特地来拜访吧”
辛渺把纸团团收回去了,她不会在外面留下任何现代工业产品痕迹,在家园里塑料制品能被系统直接分解,非常方便。
她笑笑“来拜访你们,顺道采买点肉蛋蔬果,我之前种下了些吃,但还没长出来,我又不怎么会打猎”
不过要是肯花时间,钓鱼应该是能钓上来,可她又不是为了寻找心理平和逃离工作家庭中年男子,哪儿来这么多时间,空闲都忙着浇田踩缝纫机练武做家务了。
“好,我也陪你逛一逛这杭州城”
买完东西正好可以送她回家,要是她留,他就留下,这回总能进屋看看了吧。
陆小凤心里盘算着,浑然不觉自己此刻竟然在处心积虑想着如何登堂入室,还不是姑娘卧室,而是家门。
此刻过了正午了,花满楼嘱咐道“那就尽快吧,莫等到太阳下山,采买之后回去,天黑了不好走夜路。”
陆小凤满口答应了,带着辛渺一路走出小楼大门。
辛渺回头看了一眼,花满楼依然在窗前,无焦距视线仿佛正望着楼下,眼中含笑,几乎让她忘记了花满楼目不能视事实,她下意识对着他露出个笑容,才反应过来。
“听说城里近来有个英才会是做什么”辛渺转头问道。
陆小凤一手背在身后,嗤笑道“不过是皇家子弟游戏罢了,倒是给我添了许多热闹。”
“游戏”辛渺讶异挑起眉来“竟然能引起这么大声势,我这一路来,听说了好几次了。”
“毕竟财帛动人心啊,哪怕这只是两个少年心血来潮,也能使得八方来朝,闹得轰轰烈烈,不就为了皇家泼天富贵和功名利禄,也没什么有趣。”
陆小凤摇摇头,他对这个看上去没什么兴趣。
辛渺蓦然想起那天在船上遇见男孩“是不是广燕王府其实我坐船来那天正好遇见了,有一个少年,身边跟着位随从自称文庆璧,叫他二爷,我想他们应该是广燕王府人。”
陆小凤惊讶看着她“你怎么遇见他们了,也是太巧了。”
辛渺连忙追问“所以他是广燕王府哪位啊”
“你有所不知,这四州十六郡皆在广燕王府治下,可是老燕王当年出京来到藩地时身体不大行了,王府全靠燕王世子主理,你说文庆璧,其实是王府大总管,能被他称为二爷人,也就只有世子弟弟了。”
陆小凤说着说着,露出了个玩味笑容来“说点皇家密辛给你听,王府里二爷,和他双胞胎妹妹,都不是世子亲弟妹,他们俩是当初老燕王出京时在路上遇见一位古契国舞女所生,听说世子极其厌恶这两位血统异域弟妹。”
他轻轻松松说出这件所有人都知道又没人敢再城内提起秘密,本来是打算吓吓她,没想到辛渺一脸理所应当,神色平平。
还没有见识过封建皇权铁拳辛渺满脸了然,还点点头,顺着说“哦,那倒是正常,怪不得我那天在船上遇见他,就觉得有点混血儿模样,挺好看,人也很热情。”
陆小凤“”他艺高人胆大,不怕王府实力,但是辛渺又是哪儿来勇气
“他与你说话了说了什么”
“他问我名字,还问我住哪儿,要请我去他雅间喝茶,好像对我剑很感兴趣,我拒绝了。”
陆小凤看着她,一脸坦荡,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被调戏了。
“你罢了,好在只听说他尤其喜好武林人士,热衷武道和江湖见闻,倒没什么贪慕美色流言。”陆小凤无奈摇摇头,为她捏了把汗,亏得她瞧着是个女侠样子,否则说不定就让人给强带回王府了。
“哦他很喜欢这些”辛渺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总盯着我剑。”
陆小凤就说“你不知道,这对广燕王府龙凤胎也是性格颇为奇异,行事肆意无忌,偏偏似乎极其热衷于江湖上见闻事物,都爱收藏名家宝剑刀枪剑戟,各种流派武学秘籍一类,又喜欢结识些武林中人。这次英才会,也是他们广发诏令,意在聚集各路武林豪杰,说是要评个高低上下出来,大会上表现最佳者,就能进王府当职,此后自然是名利富贵唾手可得。”
辛渺惊道“这样就来了这么多人我以为江湖中人就算不视钱财如粪土,也是不慕名利,不愿为官府鹰犬。”
陆小凤用一种你在想什么眼神诧异看了她一眼“谁会跟钱过不去,你对这些整日摸爬滚打刀口舔血游侠有什么误解吗只是讨口饭吃罢了,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风餐露宿,怎么比得上前呼后拥封侯拜相啊,那可是广燕王府。”
他嗤笑两声,摇摇头,暗笑她天真幼稚。
“这倒是很有道理。”辛渺转头笑道“那你怎么不去”
陆小凤对她眨眨眼,大言不惭给自己竖起一个大拇指“巧了么,我就恰恰好是那视功名利禄如粪土浮云,不为五斗米折腰高洁之士,惭愧惭愧。”
辛渺抿抿嘴,还是没忍住,笑得直抖肩,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两人边走边逛,陆小凤特地带着她游览了一番,穿过勾栏瓦肆,辛渺看见彩帐下跳舞胡女和杂耍艺人,当街卖艺,也有扛着担子叫卖,捏泥人画糖画摊子之类,三教九流混杂,却是最热闹,最叫人目不暇接,真叫她涨足了见识。
甚至还有两家楼子当街搭台子叫板,楼里姑娘一个个着锦穿花,莺歌燕舞隔着条街互相比试切磋,就是唱小曲儿跳舞和琵琶乐器,应韵高腔对起歌来,刚开始还是比美,比性格,后来就开始比身条儿,间杂各种人身攻击,各色人体器官与对方亲眷满天飞,听得辛渺目瞪口呆。
哦,台上还有男,穿得如同读书人一样,就是言谈举止之间透露出一种奇异谄媚风流,眼神飘飞,辛渺还奇怪怎么男也上台去了,结果对面妓子们宛如炸了尾巴猫一样,气势顿时高昂,用唱词把对面一群男人一顿阴损,专攻下三路。
对面男人们也毫不相让挽起袖子来,翻着白眼抖着手指头嘲讽对方,你骂我前根用后门开,我就骂你胸如赘瘤残花败柳。
辛渺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整个人都受到了极大冲击。
陆小凤才拉着她从热火朝天围观群众中离开,临走前还听见妓子们人身攻击对面男妓洞开不曾闭,尽似好个大窟窿。
辛渺顿时被震得魂飞天外,后面顿时响起一片冲破云霄叫好之声,显然人民群众正在疯狂鼓掌,给刺激得满脸红光喜闻乐见。
辛渺也觉得好刺激,她回头一看,胜利者耀武扬威站在舞台上取笑对手,宛如赢得了一场巨大胜利,对面男妓们则垂头丧气掩面下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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