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魂香非同小可,平妈妈本就有气,才听到一半就一碗热茶给旁边伺候的小丫头泼去。
“笨手笨脚的小践蹄子,是想烫死妈妈我吗?”
那小丫头就是那日沉欢撞见被平妈妈掐掉一块皮的小女孩,平日负责伏侍平妈妈,此刻被热茶浇得一头一脸,惧其威势,不敢哭出声,颤颤巍巍捡起地上的碎片。
平妈妈心中火急火燎,在屋里来回走动跺脚,“把沉欢这小蹄子给我速速叫过来!我要看看这贼蹄子究竟是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竟敢打那定魂香的主意!”
那定魂香就是世子爷的命。世子爷的命就是崔夫人的命。这狗胆包天的奴才,是想要崔夫人的命不成!?她绝不允许!
幻洛见平妈妈怒火中烧,眼中浮现一抹得意的笑意,赶紧退下了。
平妈妈无处发泄,揪着那小丫头的头发一把狠抓,一边抓一边骂,“你这笨手笨脚的贼丫头,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是不是想烫死妈妈我另外攀个好主子?”说完又发狂似的扇了那小丫头两巴掌,直扇得那小丫头哭天喊地,嘴角带血,一张脸肿成了猪头。
定魂香若真的被偷,她这世子院的管事妈妈也跑不掉监管不力的罪名,在这侯府,到底是落了脸面。
她无处发泄,又是几脚踢过去。待得再打几巴掌,忽然一双胖手捂住了她的手掌。
没看错,不是捏,不是拉,是捂住,双手捂暖炉那种捂住。
掌心很热,很软。
“妈妈的手都打肿了,奴婢给您揉揉,想是今日定魂香一事气着妈妈了,妈妈勿恼。”沉欢讨好地笑着,后脚跟轻轻碰了碰那打得凄惨的小丫头,示意她赶紧离开。
都是奴婢身,相煎何太急。这平妈妈好重的戾气。
真是来得正好!平妈妈一掌甩开沉欢,青着脸坐到椅子上,冷声冷气喝骂,“都到了吧?说!先把事情给我说清楚!敢说一句假话,妈妈我绝不轻饶!”
幻言、欢娟自是以幻洛为尊,都齐刷刷把目光投向幻洛。
幻洛看了一眼沉欢,遂将早上点香发觉少一粒,又命人唤回幻娟核对种种之事叙述了一遍。中间重点强调了幻娟每次接手均有核查,幻言与自己近期则根本没有拿过钥匙。
沉欢越听越不对,幻洛虽然没有明显说出谁是偷香之人,且看似句句公正,但每一句话,每一次停顿,似乎都带了暗示,暗示自己就是那凶手。
沉欢心中隐隐有点明白什么。她看向幻洛,只见幻洛语调温柔也看着她,“妈妈,此事还须细细核对,我相信沉欢妹妹,绝不会干出那鸡鸣狗盗之事。”
沉欢告诉自己,要冷静。
在事情发生现场,往往暗示比明示更要命。
平妈妈听完幻洛的说辞,果然已经信了大半,一双三角吊梢眼扫过沉欢,隐隐带着考量。
幻洛讲完,退了下去,沉欢立刻为自己辩解,“妈妈明鉴,奴婢入府伺候,从不出院,这定魂香虽然金贵,但是对于奴婢却用处不大,还没一吊子钱好使,何故非要弄那香来?”
“真是说得好听,指不定是想等以后出府了换银子呢。”幻言冷声讥讽,她可是早就从如意那里听说过,沉欢入侯府前,想赎身出府,伯夫人却把她送来了侯府。
这出府二字,显然触动了平妈妈的心事。献阴女之事甚是机密,阖府上下,知道的也就堪堪几人。这世子院,也就自己和幻洛两人。
这阴女不知死期将至,竟还想着能出府?真是可笑。
她阴霾的眉眼扫过幻洛,幻洛心中悚然,连忙摇头,示意幻言并不知道此事。
“妈妈明鉴,奴婢绝无偷盗之心,那日定魂香点完,奴婢也是和幻娟姐姐交接完毕了的。”
幻娟心中一惊,就怕事情倒到自己这里,又见平妈妈满脸气,心中早吓得没了胆,嗫嗫嚅嚅道,“那、那日……似、似不甚清楚……”
沉欢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幻娟。幻娟不敢回应沉欢的目光,低下了头去。
“那日沉欢未与你交割?”平妈妈沉声喝问。
幻娟低着头,“那、那日奴婢小日子来了……沉欢妹妹说自己点清楚了,我相信她、我、我就收了。”
“你好大的胆子!!”平妈妈怒容满面,顺手拈起一个茶杯盖子,就给幻娟掷过去。
幻娟不敢躲避,生生受了,额角上瞬间就青了一大块!
收拾了幻娟,平妈妈又针对沉欢,“说!你把那定魂香藏哪里去了?”这样子,竟是要给沉欢定罪了!
沉欢双手掐得死紧,太阳穴两股青筋一抽一抽的跳,知道这个时候必须扛住,如果扛不住,这偷盗这名怕是洗不掉了。
“奴婢当日值夜虽是一人,却绝不是起了那龌蹉的偷盗心思,那夜恰逢如意生病,才叫两人歇着。”沉欢提高音量,声音巨大,“妈妈执法公正,奴婢向来信服,如今无凭无据,怎可轻易听信几位姐姐之言,就给奴婢轻易定罪?焉知其中没有其他隐情?”
平妈妈脑子里也一时拿不定主意,如若真是这贱蹄子手脚不干净,起了那贪财之念,可这也太镇静了……
幻洛发现平妈妈动摇,心思一转,柔声劝慰,“如此僵持也不是个办法,沉欢妹妹伶牙俐齿,竟是说得句句在理,只是妹妹,这定魂香实不是一般物品,你可知道这可是世子爷的命啊。”
“命”这个字,瞬间惊醒了平妈妈,这丢失的定魂香如若找不回来,受牵连的可不止是这几个丫头,自己也责无旁贷。
“幻洛姐姐,你还为她说话做什么!你没听见她那意思?她贼喊抓贼声音大,自己没偷,那意思就是我们偷的?”幻言气得心口疼,在她眼里,只有沉欢换过香,那香肯定就是沉欢偷的了。偷了东西还不承认,真真是可气!
幻娟心里也是热锅上的蚂蚁,她真怕这事再扯下去,又要追究她交割不明的责任。
“妈妈,这有何难?是不是故意留自个一人在世子房内,把如意,如心唤过来问一问,不就一切真相大白了吗?她们同住一屋,那东西说不定就藏在屋子里。”
平妈妈觉得幻娟言之有理,差人唤了如意、如心过来。
如心不明所以,突然传唤都觉得莫名其妙。进屋一看,几个大丫鬟姐姐都在,却是个个满脸怒容,独有沉欢跪在中间。
平妈妈先审如意。
“如意,我可问你,世子换香那夜,你可有值夜?”
如意看了沉欢一眼,那眼中隐隐带着一股快意和狠毒,只不过转瞬即逝,又换上一副想说不敢说的表情,吞吞吐吐。
平妈妈立刻暴喝:“你可知道在我老婆子面前耍花枪的都是什么下场?!!!”自她掌权至今,死在她手里的不听话的仆妇丫鬟,不知凡几。
如意抖了一下,忙不迭回话,“回妈妈问,奴婢那日未曾值夜。”
“世子院规矩,大丫鬟并你们俩轮流值夜,为何那夜你不去当值?沉欢说你小日子来了,这可当真?”
如意连忙跪下来,满脸惊恐,“院内众奴婢的小日子,管事妈妈均有记载,奴婢不敢撒谎,奴婢的信期离那日,足足差了十天有余,何来小日子之说?”
此话一说,满室皆看着沉欢。幻洛似是不敢置信,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沉欢妹妹、你、你不是信誓旦旦说那日如意小日子来了,你体谅她才让她去休息的吗?”
幻言、幻娟更不必提,均已认定沉欢就是偷香之贼。
沉欢定定地看着如意,心中一片冰凉,仍不放弃辩解,“妈妈,如意那日却是说自己小日子来了!故奴婢才放她出去休息。伏侍世子之事甚是繁琐,奴婢何必如此劳苦自己?”
“如意即是如此,那如心呢?”
如心不敢看沉欢,哆哆嗦嗦,挣扎好半天才挤出句,“奴、奴、奴婢不知……那日、那日是沉欢姐姐让奴婢不去,奴、奴婢不敢忤逆……”如心说的是实话,把日她心不在焉,混混僵僵,沉欢就干脆让她休息了。
没想到这一善举,造成了今日人证全无的绝境!
“顾沉欢!!!你好大的胆子!”平妈妈一手拍向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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