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慕瑾寒再次清醒过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明黄色,他垂下眼眸,只见绣着精致花纹的蚕丝锦被。
他回来了,慕瑾寒眸光微缩,带着一丝惊讶,这次呆在猫身上的时间好似缩短了。
慕瑾寒起身轻咳了一声,用骨节分明的手掀开黄色床幔,只见一个穿着宦官服饰的人急忙走了过来。
“皇上,你醒了。”宦官吴盛全脸上带着欣喜的神色,毕恭毕敬地递上了一杯水。
慕瑾寒接过杯子,轻抿一口,俊美的脸上透着清冷,微微苍白,散发着凉薄的气息。
“皇上,需要奴才去召国师大人觐见吗?“吴盛全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自己这位陛下触怒。
每回陛下醒来时都会异常暴戾,下旨斩杀数家达官贵人,将名门望族连根拔起,不留一丝余地。
这一回,陛下提前苏醒,也不知又有哪户人家要遭殃了。
“嗯。”慕瑾寒应了一声,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好似在思考着什么。
“嗻。”吴盛全弯腰行礼,退了下去,心里有些奇怪,自家陛下与往常相比好似平静了许多。
吴盛全不再多想,赶忙去请国师大人来看看。
慕瑾寒垂下眼眸,望着杯中的清水陷入沉思,脑海中却显现出黎曦那张明艳四射的面容。
也不知他离开后,那个蠢货会怎么样,对着一只畜生自言自语吗?想到这里,慕瑾寒微微勾起嘴角。
没过多久,吴盛全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名穿着暗红色朝服的男子。
男子面容清雅俊秀,如墨般的黑发被一根玉簪束着,眉宇间透着温和,他就是羽昭国现任的国师薛长卿,
薛长卿听闻慕瑾寒已经醒来,有些疑惑,按往日的时间计算,应该还有两日,他生怕出了什么意外,于是赶来了。
结果薛长卿和吴盛全一进大殿,却见到自家陛下坐在床边,喝着宫人端来的粥,神情柔和,笑意盎然。
“?!?!”这个暴君居然会笑,是他们疯了还是慕瑾寒疯了,这粥有那么好喝吗?
“皇上,国师来了。”吴盛全弯腰上前小声提醒道,手掌忍不住微微颤抖着,生怕惹怒了面前的男子。
“嗯。”慕瑾寒回过神来,收敛起笑容,面上神情骤然冰冷,抬眸神色淡淡地看向走上前来的男子,薄唇轻启:“你来了。”
“是。”即使再惊讶,薛长卿的声音依旧如同清水般柔和,缓缓说道:“微臣听说皇上提前苏醒,是发生了何事吗?”
“无事。”慕瑾寒声音含着一丝沙哑,有些冷冽:“朕也不知为何。”
“还请皇上让微臣查探一番。”薛长卿微皱眉头,眼里带着担忧。
“嗯。”慕瑾寒伸出白皙修长的手。
薛长卿上前一步,为慕瑾寒把脉,面色有些凝重。
半刻钟后,薛长卿紧蹙的眉宇才逐渐舒展开来,微微松了一口气,说道:“皇上的脉象稳定,并无大碍。”
慕瑾寒早有预料,微微点头,随后侧头吩咐道:“传朕旨意。”
“嗻。”吴盛全赶忙准备笔墨,开始书写。
“尚书侍郎王敬岩贪污赈灾济款,以权谋私,大不敬宗庙社稷,现处以京都死刑,三日后午门问斩,府内家产全部充入国库,念在昔日功勋,其余人贬至位为庶民,发配边疆。”
慕瑾寒面色冰冷,薄唇轻启,不带一丝情绪,仿佛叙述着一件家常便饭的小事而已。
而写着圣旨的吴盛全则是头上冒出细汗,内心十分震撼,这位王尚书可是一名深得民心的清廉好官,怎么会做出此等下作之事,其中会不会另有隐情。
吴盛全心里虽是这样想的,但没有表现出来,面不改色地撰写着。
陛下的作风一向如此,每回醒来都是毫无预感地下旨,虽说没有查清禀明证据,可最后抄家之时却真的如同陛下所说那样。
只可惜清楚其中缘由的人太少,这才使得陛下背负上了一个暴君的名号。
不过往日慕瑾寒的手段确实残忍,根本无人生还,这一次着实仁慈了许多。
在一旁的薛长卿在听到“贬至位为庶民”时,微挑了一下眉毛,慕瑾寒居然没有格杀勿论,其中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皇上,奴才已撰写完毕。”吴盛全低着头,双手奉上圣旨。
慕瑾寒随便瞥了一眼,语气淡淡:“可以了,再启一道。”
“嗻。”吴盛全回应道,退下继续撰写。
慕瑾寒思量了一会儿,薄唇轻启:“国师夜观星象,发现奇天异动,紫气东聚,仙人陨落,保佑千年未有至盛世,国泰民安,此人乃是太师府嫡长女,特此奉为神女,赏赐锦缎千匹、黄金万两。”
“……”薛长卿:他什么时候夜观星象了?太师府嫡小姐是谁?他认识吗?
吴盛全也是迷惑,稍加思索,眼睛一亮,马上奋笔疾书了起来。
他对外界还是略有所闻的,自家陛下明显是在保护那位黎家小姐呢,虽然不知两人怎么认识的,但英雄救美,意味明了,他们宫里终于要有新主子了。
“皇上,您看。”吴盛全压抑不住脸上笑意,献宝似的将圣旨递了上去:“奴才这样写可以吗?”
慕瑾寒接过一看,只见上面的“秀外慧中,勤勉柔顺,温婉淑德,娴雅端庄”等形容词。
“……”这些词和那个蠢货根本沾不上边吧。
慕瑾寒脑海里顿时想起了那日红衣女子干脆果断地踹翻夜封陵的场面,不由得轻笑了起来。
薛长卿见鬼似的望向慕瑾寒,他的医术出问题了吗?这个暴君居然会露出这种表情,看起来实属病得不轻呀。
吴盛全见到慕瑾寒这幅模样,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果然,自家陛下改变如此之大,肯定是陷入爱河无法自拔了。
想到这里,吴盛全忍不住为此高兴,苍老的脸上又多了几道明显的皱纹。
不管那位黎家小姐是何人,但能使砍伐果断的一国之君变得手下留情,对于他们这些奴才来说,就是贵人。
薛长卿思索了一会儿,问道:“皇上说的那位,可是夜大将军的未婚妻黎小姐?”
“什么?!”吴盛全率先问了出来,随后反应过来自己有些不妥,赶忙跪了下来:“奴才失礼,还请皇上恕罪。”
若是别人还好,可夜大将军......身份实在不一般,世间女子千千万,自家陛下为何却心悦上一个麻烦。
慕瑾寒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其他人,眸色微暗,吩咐道:“最近蛮夷大乱,就让夜封陵去镇压吧。”
“皇上,这……”薛长卿微蹙眉头,接着说道:“夜大将军的身份特殊,若是派去蛮夷,丞相那伙人恐怕会有异议,微臣斗胆觐言,皇上此番不妥。”
丞相手里可是有先帝的旨意,只为护夜封陵周全,蛮夷之行定会凶多吉少,说不定有人就会借此机会参上一本,对陛下不利。
“呵。”慕瑾寒眼神骤然冰冷,闪过一丝狠戾,说道:“那个死去的老东西筹划了那么久,不过就是想让夜封陵坐上朕的位置吗?”
“……”古往今来,敢称先帝为老东西的恐怕只有陛下一人。
“传朕旨意,夜封陵骁勇善战,特此奉为镇国大将军,两日后前往蛮夷,扫清匈奴寇乱贼子。”
慕瑾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悠然说道:“既然如此,那朕就看看那些老东西千辛万苦追捧的人究竟有何能耐?”
“嗻,奴才这就去拟旨。”吴盛全立马爬了起来,前去书写圣旨。
吴盛全手执毛笔,麻利地撰写着,心里却在猜测,陛下支开夜将军,其目的不言而喻,无非就是想要和那位黎家小姐多加培养感情。
此时的陛下已经被爱情迷失了双眼呀,既然如此,他肯定会支持自家陛下的。
“皇上,奴才已撰写好了,请过目。” 吴盛全将写好的玉轴奉上前去。
慕瑾寒没有接过,轻瞥一眼,语气淡淡:“可以了。”
随后慕瑾寒执起手上的玉轴,又看了一遍,微勾嘴角,递给吴盛全:“先去太师府宣旨吧。”
“嗻。”吴盛全弯腰低头应答道,郑重地接过圣旨,退了下去。
他也想赶紧先去看看未来的主子是何模样,能让自家陛下如此牵肠挂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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