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阿隆索看着他消失在房门后的背影, 偏头略微思索了片刻，随后摸了摸旁边旺财的脑袋，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换好衣服准备出来遛狗的时候，凌昀惊讶的发现, 那个说要养精蓄锐准备明早回国家队的人却比他还早一步站在了玄关, 手里拿着牵引绳。

    旺财纠结地站在不远处, 虽然很想出去玩，但是对眼前的人仍然还有一丝戒备心。

    “走吧。”

    凌昀疑惑的看着他“不是要休息了吗”

    “我想了想, 还是应该和新室友搞好关系, 以免两周后回来，它把我忘了。”

    两个人下楼，来到凌昀平时遛狗的那片草坪, 他解开了牵引绳, 让狗子在草地上自由活动，德牧健壮的身躯在月光下几个起落, 就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狗跑了，两个人便沿着旁边的小路随便走走。

    这条小路靠里面一侧是草坪，外面便是小区内的人工湖, 银白的月光铺满整个湖面，不远处还有一片橡树林，白天这里就是个风景宜人的好地方，晚上在月色之下更是显得静谧清幽。

    凌昀是个工作狂，脑子里没有那么多风花雪月，如果这个时候两个人非得聊点儿什么，他能想到的话题就只有球队的事情“那天晚上在教练办公室, 其实我是想推荐你成为阿森纳的队长。”

    “嗯, 我知道。”阿隆索依然是云淡风轻的语气, “但这样做不合适，毕竟我刚来阿森纳。”

    这的确是个问题，不光是温格无法接受，放在任何一家俱乐部，他们的主教练也是难以接受的。

    但凌昀向温格举荐他成为阿森纳队长也有自己的考虑“当年你成为皇家社会队长的时候也才19岁，刚刚升上一线队。”

    提及年少轻狂的往事，阿隆索脸上露出了一点赧然的笑意“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认为自己无所不能。皇家社会对我和我的家庭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我那个时候一心想为球队带回一座西甲冠军，既然没有人愿意担此重任，我就对我们的主教练说让我试试。”

    这番话听在凌昀耳朵里有一点点不那么舒服的感觉，但他又说不出为什么，认为自己这种感觉毫无道理，于是他只能将思绪投入到问题本身“事实上你做的很好，球队保级成功，第二年还拿到了西甲亚军，你是一个天生的领袖。”

    “可是没能帮助皇家社会夺冠始终是我的遗憾，即便上赛季我在皇马拿到了西甲冠军，但那种感觉始终是不一样的。”

    “我想，如果教练能将队长袖标交给你，你一定担得起这份重担，阿森纳会成为你的责任，你不会像他们那样，拥有了更多资源想要得到的也就更多，然后萌生去意，走得一点情面也不讲。”

    虽然凌昀所说的一切在短时间内都无法变为现实，但阿隆索承认，他的猜测没有错。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担负起责任就绝不会逃避“我想，我会的。”

    凌昀转过头来，眼睛里闪烁着希冀，好像漫天星辰都落入了他的眼眸，美得如同幻境“所以，我想让你成为我们的队长，场上场下真正的领袖。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让这支阿森纳变得更好。同时，你也得相信我，在这个过程中，你同样也会收获你所梦寐以求的。”

    这种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很好，尤其那个人还是自己的老板，而他所说的那些梦寐以求的东西也是阿隆索在过去多年求而不得的。

    对于阿隆索而言，阿森纳只是他职业生涯中一段新的旅程，在他心里的重要程度远远不及皇家社会，也无法跟利物浦、皇家马德里相提并论。

    如果说当年皇家社会的时任主帅托沙克，将他从埃瓦尔提前召回，并将队长袖标交给他，除了相信他的能力之外，还多少有一部分他父亲的缘故。

    他父亲佩里科阿隆索是皇家社会俱乐部的名宿，曾经两度帮助皇家社会登顶西甲，也曾执教过这支球队。

    但是凌昀对他的信任没有任何别的原因，只因为他是哈维阿隆索，对方便毫无保留的给予他所有信任和支持。

    这很难不让人动容，他看向身旁神色和目光格外真诚的老板，心里竟然滋生出一点要把阿森纳放在和皇家社会同等重要位置上的想法。

    凌昀没发现他如此丰富的内心世界，仍然在自顾自地说道“其实在你来到阿森纳之后，我们就应该预料得到，阿尔特塔首发的机会可能并不多，所以他带着队长袖标出现在场上的时间也不会很多，我有一点担心，这样会不会影响他这个队长在队员心中的威信”

    阿隆索一只手拿着牵引绳，另一只手揣在短裤的口袋里，看起来就是一副成熟男人的随性与惬意“不用担心，我一定是那个站在他身后，无条件支持他的队员。”

    “为什么”凌昀早就感觉他们俩的关系不一般，正好趁此机会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我们从八岁认识，因为足球成为了最好的朋友，在贝壳沙滩的梯队一起踢球，一起长大，后来他去了拉玛西亚，而我跟着我哥去了皇家社会，但这并没有阻碍我和他之间的友谊，我们将会是一生的挚友。”

    说到这里，阿隆索竟然扭过头去，在凌昀看不到的地方笑了笑，他心里还藏着一个小秘密没有说出来。

    事实上，在他到达伦敦之前，他那个一生的挚友就在自己家给他整理出来一个房间，那才是真的距离酋长球场和科尔尼训练基地都很方便。

    而他，最终选择了住在西伦敦。

    凌昀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个扭头的小动作，因为他自己心里也刚刚浮现出好大一个震惊的表情。

    他之前就很明显的感觉出来阿隆索和阿尔特塔的关系非同寻常，尤其是训练或者休息的时候，两个人总是有意无意地呆在一起，甚至连吃饭也必须挨着坐，他只以为这份友谊是在西班牙国家队建立起来的，感到好奇的是什么样的契机能让他俩如此亲密无间。

    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凌昀忽然就露出个雀跃的表情，大晚上的笑得有点不顾形象“那就太好了，早知道是这样，我觉得你当不当阿森纳的队长都无所谓，就像你会站在他身后无条件支持他那样，他也一定会在场上场下给予你最大的支持。”

    说好的来自老板的无条件信任和支持呢

    旁边的人露出一副困扰许久的疑惑终于得以解开的神情，忽然张开双臂舒展了一下身体“这一天可太累了，今天的遛狗时间减半，早点回去睡觉”

    然而，在他身边上场踢了二十分钟比赛的人还没喊累，他这个坐在包厢里看比赛的人竟然敢喊累

    凌昀又想起来他那个只有几件衣服的行李箱。当时自己只以为对方是迫切的想要加盟阿森纳，来得匆忙，没时间收拾行李。

    小凌老板现在才恍然大悟，人家明明是计算好了，在英格兰只呆几个晚上而已。

    阿隆索唤回旺财，给它拴好牵引绳，控制好长度，让它始终保持在自己身旁不远的距离，从头至尾没有让他老板动手，活像是帮老板遛狗也是11万英镑周薪的职责范围。

    趁着国际比赛日，凌昀也给自己放了个短假，准备呆在家里过两天看看球逗逗狗的闲暇日子，可是平时晚睡早起成了习惯，闲下来也睡不着，生物钟逼着他八点准时醒过来，然后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撸搭在旁边的狗头，一只手玩手机。

    昨晚那场比赛在网上又一次引起了激烈的讨论，许多赛前并不看好阿森纳的人被打了脸，恼羞成怒会议室立马就给曼城安排上了，开始给曼城的石油爸爸开会，喷他们只知道花钱不懂球，到现在也没能拿下一座欧冠冠军。

    “阿森纳今年这引援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说阿扎尔是刮彩票的，脸肿了吗”

    “对对对，还有阿隆索，之前还说人家已经过了巅峰期，防守只能靠犯规，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阿隆索防守阿圭罗那个球不要太干净漂亮，哪来的犯规”

    “温格还是牛逼啊，看人的眼光毒辣，又善于培养青训，感觉阿森纳这赛季又要起飞了。”

    “是温格看人的眼光毒吗这几个人明明是凌昀强行要买回来的，没见克伦克父子俩三天两头就让他们的喉舌发通稿骂中国人独断专行吗”

    “虽然这些人是凌昀买回来的，但在他来到阿森纳之前，温格早就已经联系过这些人，不正是因为温格的关注，凌昀才会将他们买回来吗”

    “着什么急，联赛这才踢了三轮，阿森纳哪个赛季之初不是猛如虎，等着吧，到了圣诞赛程你们就知道什么叫断崖式下滑，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同意楼上，并不看好这赛季阿森纳夺冠，他们的伤病潮太恐怖了，兽医团队更恐怖。”

    “”

    打脸这种事情看两个帖子觉得很爽，看多了也就那么回事，大家争论来争论去无非就是立场不同，支持的人骂反对的人酸什么酸，反对的人骂支持的人拽什么拽，除了无意义的嘴炮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看多了便也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没两天，凌昀在家就有点呆不住了，好不容易熬到回科尔尼训练基地，面对冷冷清清的一线队训练场，又开启了他作为俱乐部ceo繁重的工作。

    工作虽然繁琐，但他拥有一个分工明确又训练有素的庞大团队，作为决策者许多事情他倒是不必亲力亲为，但他发现，员工也不是个个都有超高的服从性，起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对于他这个新上任不到一个月的总裁，一些人就有那么点口服心不服。

    和耐克公司的谈判依然没有任何进展，对方坚持每年只能给到2000万英镑的赞助费，凌昀却认为这个价格实在是很没有诚意，阿森纳的财政也没有几年前那么紧张，实在没必要签这种不平等条约。

    续约谈判陷入了僵局，看起来合同还有一年，他们仍有时间展开许多轮谈判，直到达成一致或者终止合约。

    但其实耐克公司比阿森纳更急，因为他们知道，以阿森纳在英超的地位，电视转播场次以及全球粉丝数量，解约后有的是大把赞助商为他们新的合同，可是过去的十年，花小钱占大便宜的感觉实在太爽，本着不占便宜就是吃亏的原则，他们认为忽然将赞助费提高到正常水平又实在难以接受。

    反正谁着急凌昀也不着急，没有了耐克这个金主爸爸，后面还有彪马、阿迪达斯以及各国知名运动品牌排着队等着阿森纳垂青，即便他们自降身价，这一次也不会便宜耐克。

    国际比赛日之后，球员们陆陆续续返回科尔尼训练基地。

    西班牙最后一场比赛在晚上进行，凌昀本来以为阿隆索会在第二天回来，却不曾想就在他准备睡觉的时候，家里的指纹锁却嘀嘀地响了两声，随即从外面打开。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已经接近晚上十二点，某个刚刚踢完比赛的人竟然还披星戴月赶了回来。

    这大概是真的在马德里没地方住了吧。

    听到动静的旺财和凌昀一起迎向门口，阿隆索还穿着西班牙国家队的队服，一边肩上挎了个双肩包，看起来就像是比赛一结束就匆匆赶回来的一样。

    他关好门转过身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凌昀和旺财，有点抱歉地问道“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还没睡。”凌昀随手抓了把自己的头发，“我还以为你要明天回来。”

    阿隆索轻描淡写地说道“通常在比赛结束之后没什么别的事情，我习惯第一时间回家。”

    居家好男人的人设立得稳稳的，对面的霸道总裁对此表示不置可否，打了个哈欠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好吧，那早点休息，晚安。”

    阿隆索在他身后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也回了句“晚安。”

    国际比赛日之后，阿森纳进入一周双赛甚至三赛的魔鬼赛程，他们将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在联赛，他们将客场对阵利物浦和切尔西，欧冠小组赛的对手是上赛季的法甲冠军蒙彼利埃，在这之前，他们首先要备战的是主场与南安普顿的比赛。

    凌昀很喜欢呆在场边看球员们的训练，球员们也很喜欢他在旁边观战，毕竟不是每个俱乐部的老板都像眼前这位长得这么养眼，训练之余看他一眼也算是一种放松。

    这其中最积极的自然是和凌昀关系最亲近的阿扎尔，比利时男孩只要有空就会靠过来和他们的老板扯扯闲篇。

    凌昀当他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弟，又可爱又招人烦，对他的态度却十分纵容，唯一的要求就是在赛场上拿出他应有的表现。

    阿扎尔总能摆出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神情，即便是训练时的分组对抗也能拿命去拼那种，看得凌昀一阵心悸，感觉自己不但4000万英镑花得很值，每周税前20万英镑的工资也没白花。

    其他几个年轻球员就跟争风吃醋一般，总是抱怨他们的老板偏心，这时候温格就会笑呵呵地站出来，以一副家长的态度教育熊孩子们“你们几个都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埃登和保罗博格巴这个夏天才来到科尔尼，但俱乐部都把你们看做自家孩子，何来偏心一说”

    其实几个人里面还属阿扎尔年龄最大，实力也最强，其他几人加起来，身价跟他也没法比，但比利时男孩性格阳光，又软又暖，放在年轻球员中间，其实是最没有个性那个。

    最有个性那个长着192厘米的大高个，年龄只有19岁，明明平时活跃得不得了，刚才听了温格那番话却默默地站在一旁陷入了沉思。

    凌昀注意到博格巴的异常，抬手在他胳膊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发什么愣，体能教练叫你们过去训练了。”

    博格巴回过神来，局促地点了点头，随后迈开大长腿跑向了另一边的集合点。

    球队的氛围很好，球员们的精神面貌、竞技状态也都跟着好了起来，最近几场比赛，阿森纳在各项赛事中已经取得了三连胜，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对此凌昀表示很满意。

    而真正让他糟心的事，阿森纳这个拥有近五百名员工的庞大企业内部却并不是一条心。这其中派系林立错综复杂，凌昀一时半会儿仍然没有摸清楚谁跟谁是一派的。

    但这些问题，落实到具体工作中，他却能明显的感觉到来自各方的阻力。

    虽然员工不敢和总裁对着干，但分配下去的工作总是出现这样那样的状况，严重影响进度，凌昀又不可能事无巨细样样都自己负责，因此，有的时候他总有一种劲儿使不到关键地方的感觉。

    就比如这一次和耐克公司的续约，他用一种消极的态度去处理，并且不断寻求与别的品牌方合作。具体负责这件事的人却积极地推动与耐克的谈判，还给他拿回来又一份长达十年的合作意向，并且邀功似的暗示他，俱乐部一次性就能拿到两亿英镑的赞助费，又能缓解不少财政压力。

    阿森纳哪里来那么多财政压力需要缓解，这些人个个都是唯利是图，他们现在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凌昀一时半会儿还没摸清楚，但他知道这帮人就是不安好心。

    小凌老板天天被这些破事搞得焦头烂额，唯有比赛日坐在看台上能让他的心情稍微放松一点。

    但这种放松也需要球队赢球作为前提，否则只能给他徒增烦恼。

    幸而阿森纳在客场击败曼城之后，队内士气大增，球员们个个意气风发，在训练场上干劲十足，凌昀每天站在落地窗边看他们奔跑的身影，总感觉这才是一支心中有目标的球队。

    凌昀和温格时常一起交流队内的事情，他非常尊重他们的主教练，任何事都不会轻易地拍板做决定，只是单纯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但是有一点，他必须直言不讳且非常坚定地告诉温格他们本赛季的目标绝不是争四，而必须是争冠他没有说出口的是，无论结果如何，教练和球员比许拿出直奔冠军而去的决心，而不是争个第四，下赛季拿个欧冠名额也能接受。

    凌昀不是克伦克，可以为了利益放弃球队成绩，零投入而榨干俱乐部的全部价值。

    冠军和利益本就密不可分，没有投入就不会有冠军，没有冠军就不会有收入。

    而这两样，小凌老板才不会做选择，他全都要

    不光是这个赛季，接下来的几个赛季，他都会在转会市场有大的投入，这无疑会给俱乐部的财政带来巨大压力，他也做好了今后几年为球队注资的准备。

    凌昀终究不是掌握万亿美元可以随意挥霍的石油爸爸，砸钱不计回报，全凭个人爱好和心情。

    他希望阿森纳通过良好的商业运作至少能够做到自给自足，起码不用他这个老板自掏腰包给球员发工资。

    联赛第4轮，阿森纳主场迎战南安普顿。这本来只是一场平平无奇的联赛，圣徒南安普顿外号也并非什么实力强劲的对手，可是酋长球场的上座率却空前的高。

    自从克伦克父子俩在提高了酋长球场球票价格之后，球迷们在愤怒之余，纷纷用拒绝购买新赛季会员，或者到现场观看比赛的方式抗议。

    从上个赛季开始，除非对手是big6球队，酋长球场的上座率一直在下滑，看台区成片成片闲置着。

    本赛季联赛第一轮阿森纳主场0比1败给了桑德兰，愤怒至极的球迷甚至中途离场，全场比赛结束的时候，看台上已经没剩多少主场球迷，留下来的也只是为了用嘘声发泄愤怒。

    阿森纳本来是英超球队中比赛日收益最高的一支，单日收益能达到好几百万英镑，许多媒体预测，照本赛季开局这个形势，阿森纳会员减少，球票卖不出去，球场上座率低，收益只会越来越差。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才第二场主场比赛，球迷又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