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凌昀收起手机又补充道“克伦克父子俩贪得无厌, 除了钱，他们还有什么正经目的哦，对了, 有的, 他们还不遗余力地跟我对着干。没关系，那咱们就去查一下掘金或者公羊最近是不是很缺钱, 有没有什么大的开销。”

    “好, ”尼克应承下来, “我明天一早就让诚哥去查。”

    话说到这里, 凌昀无意间侧头望向车窗外, 正好看到寂静无人的地下车库远远地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t恤短裤, 外面还有一件袖子挽到手肘的纯色衬衫，双肩包随意的搭在一边肩膀上，是他平时在生活中偏爱的休闲装扮, 却让成熟男人有种别样的性感。

    他抬手将背包的带子往肩膀上提了提, 手腕上便闪过一道光点, 是他手上戴的那块表的蓝宝石镜面反射的灯光。

    凌昀早就注意到阿隆索好像对那块表十分钟情，几乎每天都戴着它出门, 那是一块万国葡萄牙系列万年历腕表，象牙白的表盘搭配玫瑰金表壳，饰以简约的阿拉伯数字时标、纤细的柳叶形指针以及铁轨式分针圈，没有镶钻也没有纯金外壳更没有彰显个性的陀飞轮，乍看之下并不夺人眼球, 但只要细心观察就不难发现那流淌在时光里的古典韵味，低调优雅, 不经意间流露出成熟男性特有的魅力。

    这就好像他这个人, 一眼望过去稳重、大气、不张扬, 衣着打扮一眼看上去普普通通，细看之下却总能于细节处给人惊喜。

    稍不留神，凌昀的目光就跟随人家走了一路，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来到了他的车前。

    他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尼克抬起头来，还以为他感冒了，正想给老板一句关心，就看到了从远处走来的阿隆索，心里忍不住好奇“税后11万英镑的周薪，在英超怎么也能排进前二十，难道买不起一辆车”

    买得起，但没必要。老板的车宽敞舒适还有专职司机，关键是还顺路，他平时不是在训练基地就是在家里，出门的时间并不多，暂时也还没有发现有什么不方便之处。

    然而，几天之后阿森纳的汽车赞助商标致雪铁龙就来到俱乐部，给一线队全体球员、教练组送车。

    阿森纳和金主爸爸一起搞了个赠车仪式，雪铁龙很有诚意，拿出来的都是旗舰车型，球员们可以任意挑选自己心仪的款式。

    凌昀站在旁边看球员们选车，忽然有人径直朝他跑过来，凑到他的耳边嘀咕了两句什么。

    这个人正是霸道总裁的小娇妻，因为他在凌昀这里受宠，因此几个年轻球员便怂恿他过来给老板提意见。

    “他们说下个赛季不要雪铁龙，想换个霸气一点的。”

    凌昀没听完就转头瞪了他一眼，低声斥道“闭嘴。”

    阿扎尔伸着脖子看了看远处金主爸爸的代表们，他们正在忙着各种合影，根本注意不到这边。

    于是又凑不要脸地贴上去，在凌昀耳边小声道“来嘛，考虑一下。”

    因为和标致雪铁龙的合约是去年上半年签的，为期三年，距离到期还有至少一年半时间，凌昀也没有仔细了解过这笔赞助的具体内容。

    他转过头来的时候给了阿扎尔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小凌老板脸长得好看，眼睛里面有星星，笑起来更好看。阿扎尔便跟着他也笑了起来，然后，对方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阿扎尔整个人猝不及防被拉进他的怀里，凑在他耳边略带威胁地说道“别给我没事找事，否则我让教练罚你每天一千个俯卧撑。”

    阿隆索挑了一辆白色的仙人掌系列suv，看上去就十分朴实无华。

    其实凌昀一眼看得出来，阿隆索并不喜欢这车队里上上下下就没有喜欢，但是没有办法，合同是之前加齐迪斯签的，还没到期，条款也规定了，球员往返训练基地必须开赞助商的汽车，毕竟金主爸爸不但给了车，每年还给了1000万英镑的赞助费。

    不过大家不喜欢归不喜欢，还是能够自觉遵守俱乐部的规定，因此默特萨克这个更衣室纪律委员感觉新赛季以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收过罚款了。

    大家现在都很乖，连迟到也没有，毕竟老板天天一大早就坐在办公室里，落地窗正对一线队训练场，谁还好意思迟到。

    阿隆索现在虽然上午不需要早早地跟着凌昀一起去俱乐部，但因为他有早起的好习惯，还是会坚持顺手帮他老板做个早餐。

    凌昀一早从房间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坐在餐桌旁翻翻报纸，旺财趴在他的脚边，不时还要用毛茸茸的大脑袋蹭一蹭他。

    一杯牛奶放在他的跟前，手指触碰到玻璃杯的瞬间就能感受到那上面传来的暖意，里面的牛奶是精致男孩最喜欢的温度。

    “谢谢。”凌昀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对方的服务，为了公平，他总感觉自己应该负责收拾餐具什么的，可他上午的时间实在有点赶，几乎每天都是吃完就走，没什么动手的机会。

    当然，收拾餐具也就只是把杯碟刀叉放进洗碗机那么简单的事情，阿隆索也没打算让他动手。

    居家好男人认为这只是举手之劳，做好这一切之后，他有空还能带狗出门溜一圈，旺财现在对他的态度快赶上对凌昀这个亲爸爸了，毕竟自从他搬进来，他每天跟狗相处的时间也比日理万机的小凌老板要多得多。

    凌昀确实很忙，他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一整个俱乐部的工作都需要他来统筹和安排，关键还有人从中作梗，跟他对着干，无形中又增加了不少工作难度。

    再加上他还得分心去关注球队的训练和比赛，自己一早立下了规矩，比赛前一晚会陪着球员们一起住在训练基地，每场比赛都会到场观看比赛，几乎把自己所有休息时间全投入了进去，从早到晚，除了吃饭睡觉，根本没什么私人时间。

    周中的欧冠小组赛进行得十分顺利，没有了吉鲁这个大中锋，上赛季的法甲冠军蒙彼利埃丧失了最主要的锋线攻击手，根本无法与阿森纳抗衡，温格率领他焕然一新的这支阿森纳轻而易举在客场0比2击败了对方。

    在返回伦敦的飞机上，大家赢了球全部都聚在一起合影、庆祝胜利，但凌昀却注意到他们的进球功臣吉鲁的情绪并不高。

    他看起来是个活泼开朗的大男孩，骨子里仍然有着法国男人多愁善感的浪漫气质。蒙彼利埃是他展翅高飞的地方，在那里他拿到了人生中第一个联赛冠军，也斩获了法甲金靴，并且得到了来自温格抛向他的橄榄枝。

    虽然他现在已经是阿森纳的一员，但对于蒙彼利埃仍然保留着深刻的情感，因此，在今晚的比赛中，吉鲁取得了进球，却并没有庆祝。

    这是他对自己的老东家，对曾经无条件支持自己的球迷的尊重。

    其实距离他在蒙彼利埃夺冠到现在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看到老东家输球，还是输在自己手里，心里有些许怅然也实属人之常情。

    于是日理万机的小凌老板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忽然就停下了脚步，就像挤海绵一样挤出五分钟时间，坐在了他旁边的空位上。

    吉鲁听见动静转过头来，看到旁边不速之客是他的老板，阴郁的脸上立刻露出一个温柔而阳光的微笑“晚上好，小凌老板。”

    凌昀也回给他一个安抚般的笑容“恭喜你取得了职业生涯的欧冠首粒进球，今晚的表现非常棒。”

    “谢谢。”吉鲁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在他转会阿森纳之前，准确地说在他们反超一直领跑积分榜的巴黎圣日耳曼、历史性的拿下第一座法甲冠军的时候，他一定幻想过身披蒙彼利埃的球衣在欧冠赛场上取得进球的场景。

    凌昀看着他的眼睛，带着安慰与鼓励，认真且笃定地说道“你的进球不仅征服了阿森纳球迷，也一定征服了蒙彼利埃的球迷，你当时肯定听见了，在你进球的瞬间，他们也在为你鼓掌，你是他们的骄傲。”

    这番话听得吉鲁差点热泪盈眶，凌昀说得没错，尽管他在蒙彼利埃满打满算呆了不到两年，但这座位于法国南部海岸的小球会于他而言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在来到蒙彼利埃之前，吉鲁还只是个混迹于法乙联赛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而来到这里的第一个赛季，他们仅仅比降级区多3分艰难保级。

    上赛季他成为了蒙彼利埃攻击线上的绝对主力，教练的进攻体系也主要围绕着他来展开，在这里，他拥有了无限开火权，只要球在他的脚下，他就可以选择射门，至于结果，没有人会做出任何指责。

    正因为这份沉甸甸的信任，和吉鲁不辱使命的表现，蒙彼利埃才能创造奇迹，击败了卡塔尔国王砸巨资打造的大巴黎，队史第一次登上法甲联赛冠军。

    凌昀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心底那一点点隐秘的不安与落差，便又不动声色地说道“你对蒙彼利埃俱乐部而言有多重要，对阿森纳就同样有多重要，正因为教练肯定你的能力，才会将你带来英超。”

    这样的安慰乍听之下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吉鲁的脸上却瞬间闪过惊讶之色，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位比他年纪还要小一岁的大男孩，在短短几句话内就好像给他喂了一颗定心丸，让他来到伦敦后，这将近一个月的茫然与不安感都随着他的寥寥数言而烟消云散。

    是的，相比起一鸣惊人的蒙彼利埃，当阿森纳的球探告诉他，他有机会前往这个世界上曾经最好的俱乐部之一效力的时候，他几乎不用过多思考就答应了下来。

    英超有更好的平台，阿森纳有更好的教练和队友，他们在争夺国内联赛和杯赛冠军的同时，还能年年征战欧冠，没有哪个球员对此不会心动。

    那时候范大将军还没有铁了心要离队，好朋友告诉吉鲁“别去阿森纳，他们有范佩西，你去了也只能坐冷板凳，何必呢”

    而他又给出了什么样的回答呢

    他只是给了对方一个温和而略带傻气的微笑，轻轻地说“没关系。”

    直到八月下旬阿森纳和蒙彼利埃才完成了这笔转会，虽然来之前吉鲁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看到了自己的新队友们，他才切身体会到那种从核心球员到角色球员的巨大心理落差。

    除了博格巴是自由转会以外，吉鲁是阿森纳今年夏天5笔引援中转会费最低的那个。

    与他来自同一个联赛的阿扎尔身价是他的三倍，虽然他们并不是同位置上的竞争者，但这件事本身仍然对上赛季的法甲射手王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和自我怀疑。

    但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任何人，训练中也十分小心谨慎，不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来。

    然而，这一切竟然没能逃过他们这位年轻总裁的眼睛。

    吉鲁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句“明白”。

    而后，凌昀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来转身要走。

    正在他迈步的瞬间，身后又忽然传来说话的声音。

    吉鲁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句句落在凌昀耳朵里，掷地有声。

    他说“在我往后的职业生涯中，只要身披阿森纳的球衣，我就一定会在场上拼尽全力。”

    凌昀转过头去与他相视而笑，忽然想起来，在很多年后，阿森纳、切尔西以及多特蒙德有一笔三方交易。

    那时候温格为了得到多特蒙德的奥巴梅杨，只能被迫将吉鲁送去同城的切尔西。

    于是，凌昀的承诺留在了心里“只要我还是阿森纳的ceo，我就一定不会将你卖给任何一家俱乐部。”

    就在凌昀大步走向自己位置的时候，坐在吉鲁前面一排的两个人里其中一位从手中正在翻看的杂志中抬起头来。

    阿尔特塔正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地分析利物浦的首发名单，时不时还要问一问他的看法“哈维，你对沙欣了解吗，你们之前在皇马做了一个赛季的队友。”

    阿隆索回过神来，气定神闲地回答他的问题“还行，但我们并没有出现在同一场比赛过，一次也没有。”

    他的挚友点点头“就在你来到阿森纳的时候，皇马把他租借给了利物浦。”

    就在本周工作日的最后一天，凌昀的办公桌上送来一份合同，那是他的外联部负责人赖特临近下班的时候派人送过来的。

    尼克看了一眼封面，这已经不是什么合作意向协议，这就是一份正式签约的合同原件，长达一百多页，事无巨细的约定好了双方的权利和义务。

    他又抬起头来看了看自家老板的脸色，发现凌昀其实除了眼角有一点几不可查的抽搐以外，脸上并没有什么或惊讶或愤怒的表情。

    凌昀拿起那份厚得好像装订成一本书的合同，随意地翻看了几页，看到耐克公司将赞助费从每年2000万英镑提高到了2500万英镑，合同上这个数字还被加黑加粗标注出来。

    看在凌昀眼里，这就好像是在暗示他“一口气把赞助费往上提高了500万英镑，我们都那么有诚意了，你还有什么不满你们和曼联曼城切尔西这些球队有可比性吗人家有冠军，你阿森纳年年第四，连个足总杯都拿不到。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个价格早已经远远地超过了英超其他球队，见好就收，还不赶紧感恩戴德奉上十年合约”

    小凌老板自己脑补了这么一堆阴阳怪气的屁话，没忍住，把自己逗笑了。随后又将那份堪比一本书厚度的合同合上，慢条斯理地卷了个差不多大小的圆筒，手腕轻轻一旋，将那份外联部整个团队加上小克伦克精心策划数周的不平等条约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没有一点偏差地投进了垃圾桶。

    动作极其优雅，连抬手时从西服袖口处露出来的蓝宝石衬衫袖扣也显得那么动人心魄。

    看到这一幕，尼克心里想的竟然是当初范佩西收到加齐迪斯的续约合同时，是不是也是这样丢进垃圾桶的。

    只不过范大将军一定没有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定神闲。

    随后，凌昀抬起头来问他“让你去找诚哥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有的，”尼克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清了清嗓子，向老板汇报这些天来的工作进展，“丹佛掘金现在有一大批球员在谈续约，其中还有他们的主教练，合同总价值大约在5亿美元左右，将在2014赛季之前陆续完成。”

    凌昀眼神扫过显示器，这点钱对于克伦克而言不算什么，nba每一支球队每年都在盈利，只是多少而已，债务压力绝没有英超那么大。

    尼克看了眼凌昀的神色，接着说道“公羊队很早之前就打算把主场从圣路易斯搬回洛杉矶，现在也正在规划新的球场，并且已经提上了日程。总投资超过43亿美元，克伦克和他那个沃尔玛继承人老婆需要自掏腰包16亿美元，并且准备让摩根大通牵头，从美国银行、花旗银行、公民银行等八家银行贷款22亿美元，剩下的5亿美元的资金缺口将发行专项债券。”

    这项目听起来相当于十年前的阿森纳俱乐部建了十个酋长球场，看来克伦克老板抠门的确只针对阿森纳，对于亲儿子，一出手就是大手笔，不但自己花钱，还拉着老婆一起花钱。

    准确来说他老婆安娜沃尔顿只是沃尔玛众多继承人之一，个人资产接近60亿美元，夫妻俩加起来总资产超过130亿美元。

    凌昀将笔记本电脑移到自己跟前，仔细看了看这个位于英格尔伍德的橄榄球场的具体资料，这个项目非常庞大，不仅包括橄榄球场也包括商业街和娱乐区，是美国历史上最昂贵的一座球场，被称为nf美国国家橄榄球联盟的迪斯尼。

    凌昀静静地看完了所有资料，这个项目看起来的确很诱人，橄榄球在美国市场的排面甚至比篮球还要足，这种集球场、商业、娱乐一体的综合项目一旦建成，在比赛日当天就会带来巨大的人流和不菲的收益。

    只是在盈利之前，球场本身的债务压力就十分惊人，目测二十多亿的贷款和债券就需要还上好几十年。

    与高回报相对应的是项目本身的高风险，一旦资金链出现问题，克伦克半条老命都得搭进去。

    凌昀对橄榄球没有研究也不感兴趣，克伦克现在到处都是银行贷款。今年夏天，他和对方争夺菲兹曼和史密斯手里37阿森纳股份时，他能后发制人的决定性因素就在于能立刻拿钱交易，而克伦克还要从银行借钱。

    他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蓝色的眼眸因为光线的原因变得幽暗“难怪，我说阿森纳三年之内没有分红他会跳脚，这一个月来总是给我找事情，原来是亲儿子那边即将需要大笔投入，公羊的新球场又是一个无底洞，就算从阿森纳这里分红那也只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他的燃眉之急。”

    凌昀灵光一闪，既然分红解决不了燃眉之急，那么坚持未来几年不分红，然后连续几个赛季在转会市场加大投入，是否会变成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克伦克当然可以选择一分钱也不投入，牢牢地捏着他的股份就这么不死不活地拖下去，但凌昀可以增加对阿森纳的投资，他投入的每一分钱通过一系列运作，最终都会变成他所持有的，阿森纳的股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