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人满为患,楼宇间欢笑不断,江南水乡之地,从不乏寻欢作乐的公子哥。
离了主街,菘蓝不时回头望着身后,似怕那两人会继续纠缠不休。
“小姐您走这么快做什么,为何让城卫将他们抓起来教训一顿,居然还对您动手动脚,就该让那种登徒子长点记性!”
拨弄着手里的兔子花灯,宁栖并未回头,“你没看见他腰间的玉牌?”
“啊?”菘蓝似乎未注意这个。
“麒麟玉纹,非王侯将相不可佩戴,此人行事如此张扬,若是京中来人,不会半点风声也无。”宁栖眉梢微动。
闻言,菘蓝一脸怔然,半响才回过神,“您……您是说……”
四目相对,宁栖没有说话,淮元侯是武将出身,战功赫赫,故而被先帝册封为淮元侯,其只有一个独子,自是宠爱有加,纵然并未身处京城,宁栖也略有耳闻。
似乎没想法居然会是淮元侯世子,菘蓝顿时心有余悸的咽了下喉咙,“糟了糟了,刚刚奴婢那样与世子说话,都说淮元侯世子是个混世魔王,他定然不会轻易罢休的!”
“您说他该不会找您麻烦吧!”菘蓝吓的脸色惨白。
见她吓得七魂六魄丢了一半,宁栖眉梢一挑,“错了,是你,不是我。”
闻言,菘蓝似乎就要站不稳,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好似看见了自己小命不保的日子。
回到宁府,后脚便下起了雨,幸亏宁栖走的快,想到城中流民的事她本想去找一下爹爹,但见夜已经深了,便只能先回房。
洗漱完后,见菘蓝还吓得魂不守舍,她才笑着安慰了一句,这种纨绔子弟一抓一大把,纵然对方是淮元侯世子,可若因这么一件事就上门找茬,到时候丢的是对方的脸,而不是她一个女子的脸面。
次日也是小雨不断,最近都是阴雨连绵,可想而知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过的是什么日子,宁栖记得前段日子朝廷下发了赈灾银,而且为了百姓,府中开支都缩减了一大半,可看起来效果甚微,怕就怕是底下人藏污纳垢。
上午看了会书,等听说她爹在书房后,穿过长廊,还不等她靠近就看到迎面走来一行人。
“近日周围村庄水患严重,老爷因为此事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你便不要去打扰他了。”
中年女人一袭粽红衣裳风韵犹存,然一双丹凤眼里却只有肃穆,特别是当视线触及宁栖那张脸时,眸中的不喜愈发明显。
长廊经过的下人都纷纷行礼,“二夫人。”
继而脚步匆匆离去,好似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宁栖微微福身,直直对上女人视线,“我已经有好几日未见到爹爹,只是去请安而已,不会耽搁多久。”
菘蓝低着头不禁扯了下她衣袖,老爷随时都可以见,何必因此得罪二夫人。
眼前的脸一颦一笑像及了那个贱坯子,甚至还过之而无不及,洪氏牙根又紧了起来,面上带着冷意,“我听闻你昨日去了花灯会,好些时候才回来,身为闺阁女子却去市井之地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长廊四周是淅淅沥沥的雨幕,还夹杂着一丝凉意,宁栖淡淡一笑,“记得二妹昨日前日都出了门,不知这话您是否有与她说?”
“你与依儿岂能一样,一个是刘知府家,一个是市井之地,这怎能一样?”
说到这,洪氏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是不一样,龙生龙凤生凤,既然你喜欢往那里头扎,只要不败坏咱们苏家声誉就好。”
话落,洪氏便径直擦身而过,后面的下人连忙低头跟上。
“我自然不如二妹,但若是扎不进去,却还硬要往里面扎,不知是何感受。”
洪氏猛地回过头,望着那抹柳腰消失在长廊不禁咬紧了牙根,一个千人尝万人枕生的贱坯子,都是没脸没皮的东西!
“小姐……二夫人必定又生气了,您又何必与她做口舌之争,老爷这几日忙得很,到时候她必定又扣您吃食。”菘蓝惴惴不安的往后看了眼。
提起裙摆没入雨幕之中,宁栖撑着伞没有说话,忍一时卵巢囊肿,退一步乳腺增生,平时她都忍了这么久,可人家都内涵原身母亲了,这怎么能忍。
说到原主母亲也是个可怜人,因为是舞姬出身,虽说卖艺不卖身,但怎么会受这些名门世家待见,但可能是真爱,她爹就带着她娘一直待在苏州地方从未回主家。
可没过两年安生日子,却在生原主的时候难产而亡,她爹伤心至极一直不愿娶亲,这个洪氏还是她那个祖母硬塞过来的,碍于她爹,对方平时一直没机会使坏,最多克扣一下衣食用度。
宁栖基本懒得和对方掰扯,她最讨厌搞这些宅斗,但要是触及她底线,那就没什么客气可以讲。
来到书房门口,见管家还在外面守着,她出声问道:“爹爹可在里面?”
看到她过来,周管家连忙迎上前,“老爷正在与其他大人议事,一时半会怕不得空,小姐如果有事可以交代老奴,这阴雨天潮湿,您可得小心路滑。”
扫了眼紧闭的房门,宁栖微微蹙眉,她好像低估了这水患的严重性。
“也没什么,那等爹爹得空我再过来。”她笑了笑跟着转身离开。
点了点头,等目送着她离开,周管家却不禁叹口气,若不是大夫人出身低微,以大小姐的才貌放在京城嫁个王公子弟那是绰绰有余,可惜了。
小雨淅淅沥沥砸在窗前,书房内气氛一阵沉寂,江南一带主事的官员基本都在此,一个个眉头紧锁心事重重,哪怕新帝登基那年也没有这种情况。
“事到如今,咱们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你们有什么法子都说出来听听,照本官看,干脆将那群难民都赶山里去。”
终于,沉寂还是被扬州知府给打破。
江州刺史抚了下胡须,嗤笑不已,“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人都不见了,皇上问起来怎么办?”
话落,气氛顿时又沉了下来,其他人也愁眉苦脸没有说话,尤其是宁怀元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眉间的紧锁出卖了他内心的担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皇上南巡还有五日就到了,难道都坐在这等死不成?”扬州知府心烦意乱的端起茶盏。
其他人也是唉声叹气没个头绪,谁知道皇上会突然南巡,而且皇上最近都在打压世家,指不定这回就拿他们这些旁系开刀。
都怪那些难民,怎么不全都死了!
“此次水患如此严重,我认为只要如实相告,想必皇上不是那等不分青红皂白之人。”一直沉默寡言的宁怀元突然正声道。
霎那间,其他人异口同声道:“不行!”
扬州知府冷笑一声,“你苏州城附近的村子搭建的差不多了,自然是无所谓,现在倒是知道过河拆桥,可别忘了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船翻了,谁也别想好过!”
气氛顿时一变,宁怀元眉头一跳,国字脸上满是隐忍,干脆闭上眼坐在那。
还是江州知府出来打和场,“其实也不是没有法子,只要将皇上注意力转移,到时必定不会盯着那些难民。”
另一人凑过脑袋,“怎么说,你是有法子了?”
话落,那江州知府只是淡淡一笑,面对众人灼灼视线,抿了口清茶,他视线却落在了宁怀元身上。
“此事还得看宁太守,令女姿容出众,若是能就此得了皇上宠爱,到时不仅可以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令女也可入宫成为宠妃,可不是一举两得之事?”
“不行!”宁怀元想也不想一掌拍在桌上。
霎那间,其他人也是脸色一变,“为何不行,虽说皇上不贪恋女色,但不试试怎么知道,总比大家一起坐着等死强!”
“世间哪有男子不爱美人,以宁太守之女的姿色,想必哪怕是皇上也难以幸免,到时候还能成为皇妃,如此好事旁人求也求不来,你倒好,居然还推三阻四。”江州知府脸色也逐渐沉了下来。
面对众人责备的视线,宁怀元粗眉紧皱,“我说不行就不行,总该有别的法子,皇上也绝非那等贪恋女色之辈。”
后宫如此危险,他的栖儿怎么能去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如果这个位置是靠女儿换来的,他宁可丢了这顶乌纱帽。
见他如此不讲情面,其他人眼神也多了分冷意,那扬州知府忍不住拍桌而起,“宁怀元你别忘了,那赈灾银你拿的可不比别人少,现在来装置身事外,晚了!”
众人也面露不悦,皇上最痛恨贪官污吏,现在京中局势如此紧张,若是被查出来,他们这些世家旁系能有什么好下场。
随着氛围紧张起来,江州刺史突然上前拍拍他肩,好言相劝,“宁兄何必如此古板,能得皇上青眼那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福分,到时你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何乐而不为?”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