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再说什么,等回到府中大夫很快就来了,虽然只是轻微扭伤,但还是开了几副舒筋活血的药。
想到近日事多,宁栖并未让人把事告诉她爹,免得对方又小题大做白白担心。
“爹爹平日总说我跳脱不安分,也不知道是谁胆大包天!”
宁依依招呼人把熬好的参汤端进来,“城中那么多难民闹事,你居然也敢四处乱跑,真是活的腻歪了。”
榻上的女子披了件鹅黄色披风,青丝垂于脑后,清艳含娇的面容不施粉黛,整个人仿佛打不起精神,“正是因为平日未走动,才会如此羸弱。”
想当初她可是学校的长跑冠军,现如今竟然沦落到走两步就喘的地步,宁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可是这具身子早就被养的娇弱不堪,只能慢慢一步步锻炼。
“你怎又来了?”她忽然抬头。
挥挥手让人都下去,宁依依立马坐在对面,一边端过桌上的茶抿了口,“娘今日与刘夫人去听戏了,不会知道我来找你的。”
宁栖瞥了她眼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总喜欢黏着自己,她们应该还没到姐妹情深的地步。
见她又在看书,宁依依瞧了两眼怎么也看不懂,这文绉绉的每次看的脑袋都大了。
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她往后看了眼,忽然凑过脑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拿着书扭过头,宁栖没有任何反应。
“此次皇上南巡,过两日就要到咱们这了。”
本以为她好歹会惊讶一下,然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宁依依立马焦急的跑到身边,立马夺过她手里的书。
“你能不能有点反应!”
这可是送上门的机会,宁家的前程在此一举了!
与她的心急不同,宁栖眼都没眨一下,随手拿过糕点咬了口,“那又怎么样,你若是想拼一把,我绝对会支持你,到时候可别忘了提携一下我这个姐姐。”
宁依依瞪大眼,哑口无言的望着眼前的人,这话难道不是自己该说的吗?
见门已经关上了,她立马拉住女子胳膊正声道:“我可不是与你开玩笑,你想想如今宁家就只有我们两个女儿,祖父那边又瞧不起咱们,你与我再不争气,爹爹如何扬眉吐气?难道你希望我们宁家被人瞧不起一辈子吗?”
仿佛被糕点呛到了喉咙,宁栖咳嗽了两声,对上那双严肃的双眼,眉梢微动,“正是因为如此,你才更应该奋力一搏,我告诉你,这皇上见惯了那些美人,说不定你这种小家碧玉更让他心悦,到时候你再欲迎还拒矜持一下,这宫还不是进定了!”
虽说自己长相可以,但宫里什么美人会没有,那皇上必定看多了这种千篇一律,宁依依这样的反而别具味道。
电视里不经常这样,女主虽然貌不惊人,但胜在清纯可爱,她看这个妹妹非常具有这个潜质。
到时候一人得道,她们全府都跟着鸡犬升天,她爹妥妥的升官发财前程似锦。
仿佛与她说不通,宁依依气的把书用力扔在一旁,“你能不能有点志气!”
见她气气愤愤的摔门离去,宁栖顺势喝起了对方带来的参汤,她这个腰怕是没个半个月好不了,多么悲伤的一件事。
不过宁依依说的倒是没错,如果自己嫁的不好,以后的确帮不了府中什么忙,特别是原主的母亲一直都没有被宗族那边认可,能不能入族谱可全看她这个女儿。
但是进宫就不必了,到时候每天尔虞我诈提心吊胆,寿命都要短几年,还是嫁个王公子弟划算些。
先养好腰再说。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没到那种地步,可宁栖还是结结实实两天没有出院子,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府里的吃食越来越拮据,以前还有三菜一汤,现在竟只有两个素菜,过的比以前的下人还不如。
既然银子都去赈灾了,那为什么城外的难民却还是连吃都吃不饱,这个问题她一直都百思不得其解。
连着下了两天雨,好不容易停了会,宁栖发现自己连饭都没得吃了。
午时都过了一刻,竟然都没有人送膳食,就算赈灾那好歹也给她一口饭吃吧。
“菘蓝!”
屋外没有任何回应,宁栖扶着腰小心翼翼下了床,拿过披风系上,出了门院子里没有任何人,她只能去其他地方看看。
“小姐您怎么出来了。”
菘蓝迎面撞了上来,手里还端着膳食,“您的腰伤还未好,可莫再四处走动。”
发现府里基本看不到几个人走动,宁栖皱皱眉,“你去哪了?”
说到这,菘蓝突然红了下脸,跟着她一起回了院子,“也没有其他事,听闻皇上南巡的銮驾到了,奴婢与其他人便一起去看了看。”
闻言,宁栖进屋坐下,发现午饭又是两碗素菜,不由沉重的叹口气,她想吃肉。
“但是城中到处都是人,莫说奴婢了,就连老爷都靠近不得,整条街全都是御林军,连皇上的人影都没瞧见,不过奴婢还没有瞧见这么大的阵仗呢。”菘蓝格外兴奋。
夹了筷萝卜,宁栖没有太大的反应,这是自然,要是守卫不森严,那岂不是给了刺客可乘之机。
“听说为了防止难民闹事伤了圣驾,如今城中都不许他们进城,照奴婢说早就该这样了,不然您也不会被那群人给伤着腰。”
见她还在那里嘀嘀咕咕,宁栖则是艰难的吃着萝卜白菜,她严重怀疑是洪氏故意针对自己,不然怎么也不会连个肉腥都没有,这是要把她当软柿子捏了。
晚上她就去和她的好妹妹一起吃饭,就不信对方还能克扣自己女儿的吃食。
——
往日熙熙攘攘的闹市今日肃穆有序,随着大批御林军巡过,百姓们只能缩在角落伸长脑袋,然而只能看到一顶顶铁头盔,连个大气也无人敢喘。
驿馆前早已恭候着一群人,宁怀元身着官服正在其中,不同于他人的焦灼不安,唯有他最淡然自若。
“宁大人,到了这一步你也莫要再端着了,到时候只会大家一起遭殃。”刘知府突然凑过脑袋压低声音。
另一人也咳嗽几声,左顾右盼的喃喃低语,“前几日城中死了那么多难民,你以为这次你能逃的了干系?”
听着两人的声音,宁怀元依旧皱着粗眉没有说话。
见他依旧油盐不进,其他人也有些动怒,然而这时街道尽头突然行来了銮驾,众人连忙齐齐跪倒在地。
御林军快速将整条街围了起来,随着浩浩荡荡的仪驾靠近,众人连忙高声齐呼,“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南一带大大小小的官员跪满了驿馆前,一个个屏住呼吸额前满是细汗,整颗心也仿佛高高提起。
阴沉的天际似被撕开一道口子,缕缕微阳倾泄大地,明黄的銮驾随之一停,两个小太监连忙放下台阶,整条街道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不必兴师动众。”
清润如玉的声音似初春的雨,凉到了众人的心里,众人连忙高声齐呼,“皇上能驾临乃是微臣与百姓们的福分!”
震耳欲聋的声音出奇的整齐,随着一群人起身,一个个才敢慢慢抬头,随着簇拥的人慢慢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玄青蟒袍,腰间束着金线祥云锦带,众人不敢多窥侧圣颜,只得低头跟在后头。
整个驿馆被围的密不透风,后头的官员们望着大批御林军一个个有事没事擦拭着额前的汗珠,大气也不敢喘。
听闻此次同行的还有周太尉,但碍于场合不对,一个个才按耐着没敢上去套近乎。
大堂内早已备好酒菜,式样繁多让人眼花缭乱,不多时舞姬们也进了殿内,丝竹管弦声悠扬悦耳。
“皇上一路舟车劳顿,微臣们愚钝,准备的必定不及宫宴周全,还望皇上恕罪。”那扬州刺史率先站了出来。
上首坐着的人轻抿了口清酒,神色不变,“爱卿有心了。”
“哪里哪里,皇上严重,这都是微臣们的荣幸!”扬州刺史连忙跪了下来。
其他人更是坐立不安,连殿内舞姬都觉得索然无味,气氛一时间变得严谨起来。
坐在下首的周太尉突然恭声道:“早就听闻江南一带多美食,托了皇上的福,没想到微臣还能见识一番。”
见此,那刘知府连忙起身,“周大人若是喜欢,大可带个厨子回京,也不是什么难事。”
话落,其他人都纷纷附和起来,唯有宁怀元端坐在那没有出声。
他倒希望皇上责罚怪罪,而不是这样没有任何反应。
气氛瞬间热络起来,绿袍太监上前斟满酒,偷偷瞧了眼他们皇上的脸色,继而又退到了一旁。
纵然不再那么拘谨,但众人依旧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水患一事如此严重,但是皇上却只字不提,也不知是何想法。
伴随着一阵笛声响起,只见一群身姿曼妙的舞姬飘然入内,一个个腰肢纤软,莲步轻移,将江南女子的韵味展露无疑,尤其是中间的红衣女子,随时蒙着面纱,但举手投足颇具妩媚,但凡是个男人无不注目。
然见他们圣上依旧没有太多反应,众人一时间也开始急了,这流花姑娘可是享誉江南的名妓,就算宫中多美人,但皇上也不该没有任何动静呀。
现如今还不知皇上对于水患一事知道多少,只能将注意力先引开再说,不然深究起来都没有好果子吃。
“城外怎未见多少难民,难道都已经安顿好了?”护卫的禁军统领忍不住粗声问道。
“啊?”
众人猛地一慌,“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宁怀元皱着眉慢慢紧握拳头,突然抬头直视上首的人,“皇上……”
“圣上莅临,没能好生准备,微臣们惶恐至极,虽说这些歌女已然出挑,但到底是庸俗了些,宁太守有一女不仅绝色倾城,且才貌双全,绝非这些歌女可以相提并论,若是皇上还未疲乏,不如让宁太守之女弹奏一曲助兴?”刘知府突然站了出来。
宁怀元脸色一变,不禁瞪了他眼。
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起来,“是呀,这宁太守之女的琴艺世间绝对难出其二。”
见此,周太尉倒是抿了口酒,兴致勃勃的看向旁边的张统领,“在京中就有所耳闻这宁太守的女儿如何貌美,也不知是否名副其实。”
话落,后者轻嗤一声,“一个鼻子两个眼,有何出奇的。”
如今难民们流离失所,这些人竟然还有心思寻欢作乐,还真以为皇上是那等昏庸好色之辈不成。
“非也非也。”右旁的绎风突然笑了起来,“人有高矮之差,自然也有美丑之分,怎可相提并论。”
闻言,张统领横了他眼,“那怎不见你讨个女人回来。”
相视一眼,两人似就此撕破脸,彼此都不再搭理对方。
“启禀皇上,这都是外界的言过其词,小女顽劣,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宁怀元起身恭声道。
其他人都是恨的牙根痒痒,这老匹夫也不知被那门子猪油给蒙了心。
上首的人指尖微动,轻叩着桌面,并未出声。
周太尉眼珠一转,突然笑着看向宁怀元,“宁大人莫要自谦,这宁姑娘之名就连本官都有所耳闻,你若再推辞那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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