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渗出些许汗意,宁栖低着头呼吸快了半分,不敢出声。
周太尉抬首看了眼上面的人,又把视线投向女子,一时间也摸不透圣意。
直到胳膊肘被人推了下,只见绎风冲他挑了挑眉梢,顿了顿,他跟着眼前一亮,立马起身笑道:“皇上难得南巡,自是要四处巡视一番,下官们愚笨,更不懂诗词典籍,怕是与皇上答不到一块,若是能有宁姑娘引路,想必这一路上要轻快不少。”
众人都一点即通,连忙附和起来:“对对对,下官们只会惹皇上动怒,怎有宁姑娘善解人意聪慧明事。”
“这——”宁怀元脸色一变。
刘知府不悦的瞪了他眼,都到了这个时候,若再讨好不了皇上那大家都一起等死吧!
宁栖抿了抿唇,怎会不明白这群人的用意,但是这算盘明显打错了,这皇上显然不喜欢自己。
“朕没有随时听曲的习惯。”
萧辞也未看底下人,忽然缓步径直离去。
绿袍太监看向众人,“皇上乏了,各位大人慢走。”
一时间其他人连忙跪倒在地,“恭送皇上!”
绎风冲周太尉使了个眼色,继而也大步离去。
后者了然的大笑着靠近宁栖,“皇上虽然不爱听曲,但宁姑娘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必定有一样能让龙颜大悦,明日便全看宁姑娘的了。”
其他人自然也是连连附和,虽然皇上说不喜欢,但这周太尉是什么人,那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只要皇上动一下眉头都能揣测到圣意,必定是皇上不好意思明着来,他们都懂。
宁怀元急着上前挡住女儿,一脸为难的看着周太尉,“皇上既然不喜欢栖儿,此事不如就此作罢,免得到时候触怒圣上。”
宁栖皱着眉没有出声。
“诶!”
周太尉拍拍他肩,颇为正经的道:“皇上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吗?”
“就是就是!”
刘知府附和起来,“宁兄你就莫要再推辞了,若非本官府中没有女儿,这等好事怕还轮不到你!”
宁怀元皱着粗眉依旧满脸犹疑,却又不好再说什么。
慢慢凑过脑袋,周太尉压低声音,“如今宫中可没有几位嫔妃,若是令爱能就此得了皇上青眼,宁大人日后造化可就大了去。”
四目相对,宁怀元拱手示意,却依旧眉头紧锁,一边带着女儿离开。
其他人更是恨不得掰开他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竟然还推三阻四。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夜幕降临,街道上看不到几个百姓,马车摇摇晃晃行驶而过,随时可见城内巡逻的城卫。
看她爹一直都忧心忡忡,宁栖知道对方担忧的必定是赈灾银的事,这个皇上一看就不是好糊弄的。
“先前我在外面听见了一些。”她柳眉微蹙,“都到了这个时候,爹爹为何不与女儿说句实话?”
车厢里寂静无声,宁怀元望了眼女儿,忽然叹口气,“也不是什么大事,爹爹能处理,你就不必多心了。”
扭过头望着车壁深呼吸一口,宁栖手心紧握,“如果是以前的爹爹我自然是相信的,但是如今女儿也不知该不该信您。”
宁怀元一怔,整个人都颤了下。
宁栖眼眶红了一圈,“刘知府他们是什么人,您怎么能与他们搅和在一起,若是被皇上查出来您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
许是听见了车厢里的声音,就连马车也渐渐慢了下来,周围是死一片的寂静。
四目相对,仿佛看不得女儿眼中的失望,宁怀元突然拉住她胳膊,语重心长,“不管爹爹做了什么,都是为你好。”
仿佛想说什么,宁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无奈的别过头。
宁府从来都没有奢靡过,甚至比普通富贵人家还不如,她爹的衣服好几件都有补丁,听见她说可以开个染坊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乞丐,对方更是喜不自胜,银钱基本都是府里掏,那一个月府中更是拮据了不少。
换作其他人贪污腐败宁栖相信,但是说她爹是这种人实在叫她难以接受。
正是因为有个一心为民的父亲,所以她也很敬畏,这两年她一直努力学习诗词歌赋,不敢比原主差,更不敢让这个父亲失望。
相信是一回事,可是现实是如果补不上这个漏洞,到时候整个宁家都会被抄家处斩,还有什么能比命更重要。
马车停在太守府,洪氏早早就守在了门口,特别是听到宁栖去了驿馆,心里更是恨的牙痒痒,这种机会本该是她家依儿的才对。
等看见两人下来,她连忙迎上前,“听闻栖儿去见了皇上,不知道圣上是何反应?”
宁栖瞥了她眼,没有说话径直进了府邸。
洪氏在心里啐了一口,没有教养的贱坯子。
“皇上并不喜欢栖儿。”宁怀元依旧紧锁眉心,忧心忡忡的走了进去。
不喜欢也好,免得他还要担心女儿进宫。
闻言,洪氏连忙压住嘴角的弧度,一边又颇为可惜的叹口气,“那倒是可惜了。”
夜色下府中皆是斑驳的树影,不知想到,宁怀元忽然回过头,“父亲已经答应让栖儿跟依儿入族谱,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霎那间,洪氏瞬间喜上眉梢的跟上前,面上满是不可思议,“真的吗?京中那边不是一直不肯松口,为何突然愿意让她们入宗族?”
当年因为那个贱人,导致老爷和主家那边决裂,连累她家依儿都没能入族谱,当真是个害人精。
宁怀元抬头望着皎洁的明月,眼中浮现一抹沧桑,也不说话默默的往前走。
回到房间,强忍了许久的腰疼又阵阵袭来,菘蓝端来了不少吃食,也不知为何会如此丰盛,宁栖终于久违了吃上了一口肉。
“你怎么还有心思吃东西,我听闻皇上都未看上你!”
宁依依火急火燎的推门而进,急的好像自己没有被看上一样。
宁栖眼神微动,忽然冲菘蓝挥挥手,后者立马合门出去。
喝了口鸡汤,她眉梢微动:“明日我还要与爹爹去陪皇上巡视,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听到还有门路,宁依依立马松口气,果然娘亲是在道听途说。
可听到她后面一句话,不知为何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确认门是关上的,宁栖慢慢凑过脑袋,“明日你偷偷去爹爹书房把账本偷出来。”
“什么?!”宁依依顿时瞪大眼。
定定的瞪着眼前人,她盘腿坐在软榻上,左顾右盼的低声道:“你要这个做什么?”
这个和讨皇上欢心有什么关联!
“我自然有我的用处,你莫要问太多。”宁栖神色一正。
四目相对,难得见她一脸正色,宁依依犹豫了会,表情有些不情不愿,也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要是被爹爹发现,铁定打断她的腿。
“好吧。”她干巴巴的点了点头。
宁栖嘴角一勾,一边递给她块红枣糕,“你我同心,自然其利断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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