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其实池殊跟小卓总说明白后就跟周郭呈发了个消息,先走,没再喝酒。
只是当他坐上计程车后,脑子就开始发晕,越来越晕、越来越晕,酒劲儿伴着深夜总会让人做出些特疯狂的事。
池殊也只是那千万装着事儿的人其中之一,还是特.普通的那种,自是逃不过这定律,飘着脑袋喊司机掉头去他最熟的一家花店。
那花店花的品质不用说,自是极好的,但更难的是,它专门选在晚上开门,像是要为这寂寥的深夜添上炙热的色彩。
池殊过去的时候正巧赶上店里客少,跟老板把需求一提几分钟的事。拿到东西后也没多寒暄,直接出门又拦了一辆计程车赶到边厌这儿。
说实话,他现在是真的有点儿醉了,特上头,尤其是当他看到边厌那闪着光的唇。
真的,真的,好想亲。
池殊滚了滚喉结,凑近了点儿:“我想亲你。”
“池殊,你醉了。”边厌没躲,感受着他喷在自己唇上的,带着酒气的呼吸。
温热、温热的。
池殊开始得寸进尺,又凑近了点儿:“如果不趁着喝醉的时候做点儿疯狂的事,那还能在什么时候呢?”
“我真的很想亲你,边厌,你让我亲亲你,擦个缝儿都行。”
边厌垂着眸看了会儿,伸手抵住了池殊凑过来的嘴唇,身子也顺势往后拉开距离。
他说道:“不合适。”
池殊看着他站起来,眼中没点儿情.欲,有些难过又带了点儿失望,将下巴放在箱子上,委屈道:“边老板,你这儿可有点难追。”
不是池殊自夸,就他玩儿的那阵,这招真的是屡试不爽,没有哪一个不沦陷的。
但不知是他太久没用了,还是边厌这太清心寡欲,反正是一点成效都没。
“既然难,就别追了。”边厌将水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喝点儿醒醒神。”
池殊低头思索了会儿,垂下的发丝也挡不住他落寞的神情。
他没再说话,边厌也没说,就这么看着他。
两人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最终还是池殊先妥协,扬起头来看向他:“我挺想把你带回家的,真的很想。”
说到这儿,边厌心里猛地一缺,因为他知道,一般这种话后面都跟着一个‘但’。
但表转折,一个由好到坏的转折。
“但...”池殊慢吞吞地吐了一个字,眼睛一直盯着边厌看,因此他没错过边厌眼中的那一丝慌乱。
很微小,但足够了。
池殊冲他笑了笑:“但现在不止了,不止想把你带回家,还想把你带进我接下来的生活里。”
“所以,就算是要我翻过珠穆朗玛峰才能追到你,那也行。”
边厌心脏猛地一跳,脑中开始发慌,他躲开池殊的视线:“你喝醉了,赶紧喝点东西醒醒神吧。”
池殊看了一眼桌上的柠檬水:“边老板,说句实在的,我不太想喝。我就想这么醉下去,这样,很多事情就可以推给酒精。”
“但我还清醒着。”边厌迅速地定好心绪,“你不喝也行,等会儿娟儿端醒酒汤下来。”
说完他也不再管池殊,转身走向卷烟台后准备开始清点烟丝存货。
虽说边厌没醉,但池殊是铁了心准备借着酒劲儿搞事情,自是不会这么轻易就将这情绪的波动按下暂停键,他撑着桌子站起来,抱着箱子脚步虚浮地朝卷烟台走去,还没到地方就将手中的箱子朝柜台上一放。
“边老板。”池殊拖了把高脚椅,踩着坐上去,“送你件东西。”
边厌抬手将登记本抽出来,转身边拿笔边问:“什么?”
“这个,你抬头。”池殊拍了拍箱子。
边厌顺着他的声儿抬头,一入眼,便是一朵被暖光照着的娇嫩玫瑰。
一个大箱子里只装了一朵玫瑰,这个是真的有点罕见。
但边厌没有深问下去,因为没必要,他摇了摇头:“心意领了,花就不收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收,”池殊笑得有些狡黠,“这花你不收也行,那能当我先放在店子里,寄存着吗?”
“寄存?这花可不耐放。”边厌回道。
“这里面是真空的,可以放很久,但最多不超过三个月。”池殊说,“边老板,看到这上面的字了吗?”
边厌看着池殊指着的那行字——In case of love at fist sight,break glass.
一见钟情时,请打碎玻璃。
池殊对上他疑惑不解的目光,解释道:“我以前去国外做交换生时,情人节那天正巧碰上他们做这个活动,在大街上每隔那么一段距离就放上一个装有玫瑰的箱子,如果你走在接上遇见个让你一见钟情的人,就打碎这个玻璃取走里面的玫瑰,将它送给那个人。”
说到这儿,池殊用手撑着脸,偏头将箱子往前推了点儿:“边老板,我希望你能在这朵玫瑰凋零前喜欢上我,亲手打破玻璃,将里面的玫瑰取来送我。”
听完,边厌没动,眼神就这么直直地落到那箱子里的玫瑰,看着它花瓣上细小的水雾。
边厌真的沉默了很久,久到池殊都急了他还没动静。
“边老板,你要是不行,我可以就挂你店子外面了,”池殊威胁道,“我记得你外面那墙壁上是有钉钉子的吧。”
应该是这威胁的话起了作用,边厌将手中的登记本一放,将箱子提起来,举过头顶放到壁柜顶端的角落里,与一堆装着烟丝的玻璃罐子摆在一起,看起来两极反差很多,但有是带着种说不出的和谐舒服。
收了东西后边厌也没再说话,丢了句要忙后便转身开始清点烟丝数量,将池殊丢在吧台那里,不管不问也没倒杯东西。
池殊也没觉得有什么,整个上半身趴在吧台上,晕乎乎地看着边厌的背腰在自己眼前晃动。
等到栗娟端着煮好的醒酒汤下来时,池殊早就趴在柜台上睡着了,身上还盖了条毛毯。
边厌专属的毛毯。
栗娟顺手将托盘朝旁的桌子上一放,亲手亲脚地走过去,刚想看看池殊是什么情况就被边厌刻意压制的声音给喊住。
“睡着了,别动他。”
栗娟伸出去的手顿了顿,顺着他的话收回来,但很快又伸出去对着他比划道:“打算怎么办?”
“让他睡栗傲房里,”边厌在尾页签了个名,将进货单撕下来递给栗娟,“我等会儿扶他上去,你明天按照这个单子把货进了。”
栗娟惊愕地看向他,也不管单子的事,急急忙忙比划道:“你要留人了?”
边厌把单子朝她怀里一塞,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是睡一晚上,过来搭把手。”
这解释,多少带点画蛇添足的味道,还不如不说。
栗娟憋着笑,也没说多的,将单子收好走过去帮着边厌把池殊扶到栗傲房里。
看着边厌帮池殊细心地盖好被子,栗娟眼睛一提溜,走进自己房里拿上包,对着边厌比划:“小傲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我今晚就先回去看看,你好好照顾池老师,我看他醉的不轻,估计半夜要吐。”
这么多年的熟人了,边厌自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抿了抿唇:“我和他不合适,而且趁人醉酒的时候不轨这事我干不出来。”
栗娟翻了个白眼,心里直骂边厌直男,人池老师这可不就是想着你趁他醉酒的时候干点什么吗,不然这喝醉了不回自己家跑你这儿干啥!
栗娟心里翻了个白眼还不够,面上又对着边厌翻了个大白眼,也没说多的,对他利落地竖了个中指,挎上包就朝外走。
“栗娟!”边厌急忙追上去,“你今晚得看店。”
栗娟没理,脚下步子越迈越大、越迈越快,直接拿出当年参加快走竞赛的猛劲儿将边厌甩到身后,跨上小电瓶冲进夜色里。
边厌看着那小电瓶的荧光消失不见,又抬头朝二楼看了看,神情有些隐忍。
池殊勾人,他也憋很久,很难不碰。
但不该这样。池殊不该被这样对待。
边厌对着夜色冷静了许久,站的脚后跟都有些发疼他才回到店里将店门关好,也不上二楼,就抱着毯子把一楼的几个长椅一拼裹着睡。
他下来之前楼层间的隔音门没关,如果半夜池殊夜吐他在一楼能听见。
窗外车辆流过时带来的光条射.进店里,边厌呆愣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光影,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在逐渐沉沦。
从清醒沉沦于睡梦,从清醒沉沦于情.欲。
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早池殊是伴着头疼醒的,他还未从适应那疼,一股子恶心感便汹涌而上,他下意识地就朝床边一扑,哇哇地开始吐。
在呕吐的过程,大脑是短暂性失去意识的,所以等到池殊回过神来时,边厌已经坐到一旁并在伸手帮他拍背。
那一瞬间,池殊没有感动,只有惊愕和尴尬。
太不行了,如果早知道一早上会吐成这幅鬼样子,池殊昨天就算再晕也绝对不会来卷烟铺。
绝对不会。
“感觉好点儿了吗?”边厌将湿巾递给他。
池殊低着头接过,急忙擦了一把脸:“嗯,好点儿了。”
边厌应了声,站起来说道:“出来喝点儿醒酒汤吧。”
“哦,好,”池殊机械地应着,但随即反应过来,问道,“那这滩东西...”
“我等会儿来收拾,”边厌应道,“你先出来把醒酒汤喝了,不是还有课?”
池殊既尴尬又觉得丢面子,自暴自弃地不去看他吐的东西,心一横跟着边厌走向客厅,坐下来开始喝醒酒汤。
墨绿色的海带结半没于奶白的鱼汤中,色泽清研。池殊搅动着散了热气,喝了一口夸赞道:“边老板手艺真棒。”
边厌朝垃圾铲里倒着烟沙:“这是栗娟煮的。”
得,拍错马屁。
池殊干干地笑了几下:“栗娟手艺挺不错的。”
边厌应了声,提着垃圾铲就往栗傲房里走,一阵窸窸窣窣后他又提着垃圾铲走了出来,将里面的东西倒进垃圾袋里。
自是自终没说过一句话,脸上的表情也没变过。
池殊急忙将汤喝完,冲过去将边厌手中的垃圾袋抢过:“我带走。”
“你现在要走?”边厌问道。
池殊特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等会儿还有课,不好意思啊得先走。“
其实池殊也很想再多缠着边厌一会儿的,只是他这醒的时间实在是太晚,都不够他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的,就更不用说留下来和边厌发展感情了。
池殊焦急地舔了舔唇,想再说些什么来解释,但边厌却直接将他的话给噎了回去:“那你走吧,别耽误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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