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清冷的声音融化在夜风里。
心脏像是被什么揪紧了似的，有一丝丝的抽疼。
羽未正思索着该如何回应……却在忽然之间，越过男生瘦削的肩膀，在不远处的黑暗树林中捕捉到一抹一闪而过的红色。
下一刻，有一缕幽怨的声音拂过耳侧。
背脊蓦地泛起一阵凉意，羽未只是觉得浑身的毛孔仿佛在顷刻之间收缩，她立即收回视线，竭尽全力的对面前的男生开口，“研……研磨……我们能不能……先离开这里……”
“……好。”
研磨在微微一怔之后，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羽未的反常，立即拉起了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带着燥热的温度，正好覆盖在羽未手腕处汩汩跳动的脉搏上。
羽未忽然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只是低着头，跟着他一同前行。
两人的脚步声轻轻的，犹如缀在沉郁夜色中的羽毛……不久之后，视野中再次迎来了灯光，耳中也窜入了训练的声音和人声。
羽未终于松了口气，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忍不住对研磨说道，“研磨……果然……你刚刚也听到奇怪的声音了吧……”
“嗯。”相比羽未的紧张，研磨倒是一副很淡定的样子，“森然怪谈，去年来的时候就见识过了。”
“……”
不知为何，大概是男生的语气过于平静，反倒令羽未觉得像是透着一丝“怪谈而已，有这么好害怕吗？”的嘲讽……
她嘴角微微抽了抽，有些颤颤的说，“嗯……我……我没在怕的……”
“可是羽未的手在发抖。”男生立即拆穿她。
“没，没有吧……”羽未还是不想承认自己心中的恐惧。
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是一旦暴露自己的弱点，就会输掉似的。
不过，她也因此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还被研磨拉着……
“……”
羽未微微一怔，随即下意识的抽了抽自己的手。
却感觉到男生的握力又加重了一些，似乎没有放手的意思。
？？？
脑海中冒出几个问号，迎着男生平静中又带着一丝奇异温度的目光，羽未又轻轻抽了一下手。
下一刻，研磨终于松开了她。
与此同时，他清冷的声音再次飘了过来。
“羽未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原本聚集在手腕处的温度也在一瞬之间攸的散去，而脉搏的跳动好像变得更加强烈了一般，含混在混乱的心跳声中。
——“现在，轮到你说了。”
Chapter 23 一心向前的少女
不远处就是体育馆。
频频传出的熟悉声响，令羽未的心绪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她在思索了片刻后，注视着面前的男生说道，“研磨，现在的我，应该对谁都无法动心。”
像是早就预料到羽未会这么说似的，男生只是平静的“嗯”了一声。
于是羽未立即补充道，“当下我只想好好学习，然后完成自己的一个个目标。”
“羽未的目标是什么。”男生像是顺着她的话发问，语气十分淡然。
“这个暑假的目标是，把那个统计App做一个可以上线的版本出来……至于暑假过后……”
目标一旦明确，前进的方向也变得明晰。
即便这次合宿发生了一些没有想到的“小意外”，可是于羽未而言，重新开始的人生，初始的阶段里……那些设定好的目标，从未改变过。
“……暑假过后，我打算挑战一下年级第一。”
她对男生微微一笑，“虽然我的文科成绩还不太好，但是我一定会努力的。”
*****
把话说开了以后，两人相处的氛围好像一下子就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
对于羽未想上线App的目标，研磨提议，“首先你要给自己制定一个明确的上线标准，不同等级的BUG数量控制在什么程度就可以上线。”
羽未连忙点头，“嗯嗯，说的没错，我回去就制定。”
而对于羽未想得年级第一的目标，研磨直接提出疑问，“你知道乌野高一的年级第一，平均偏差值要达到多少吗？”
羽未立即摇头，“抱歉……这我还不知道。”
“首先应该知道这个吧。”
“嗯嗯，你说的是……”
研磨少年的思维确实太清晰了，清晰到令羽未这个心理上的大学生都觉得有些可怕……
但这个“可怕”是褒义的，就像是在形容研磨的存在是如此的独树一帜，令她不得不敬畏……
“还有，乌野应该也有升学班吧。”
“嗯，我的入学考试成绩还行，被分到了升学班。”
“还行是指……？”
“数学和英语都是满分，物理化学生物都在95分以上。”
在研磨的面前，不知为何……羽未觉得自己得说明一下自己的成绩还是可以的……不要小看我了啊！
“文科成绩呢？”
“呃。”
少年真是直指要害……
不过，羽未刚刚也有说自己文科成绩不太好……所以，她并没有隐瞒自己社会学刚好及格，而现代文和古文都挂红灯的事实。
“文科成绩这样还能够分到升学班。”
男生虽然是陈述语气，却令羽未觉得……他是在质疑乌野的分班标准。
羽未只好笼统的解释道，“……老师们……说我是有潜力的……”
“哦。”
快要到宿舍的时候，研磨忽然问起了羽未是否有玩过手机游戏。
羽未愣了一下，连忙回想起这一年流行的手游，随即答道，“嗯，最近刚开始接触，有一个叫《无尽之城》的卡牌游戏还不错。”
“你也玩这个？”男生的语气有一丝微微的上扬，“这个游戏目前还在公测阶段。”
“嗯……”羽未点点头，暗暗的松了口气……幸好没有记错上线时间，“总之……”她总结道，“抽卡的数据数值问题蛮多的。”
“羽未知道手机游戏的数据系统？”
研磨忽然停下脚步。
这一次，他的语气中透出了稍许的惊讶。
“大致了解一些……”羽未想了想说，“毕竟手机游戏不像主机游戏，只会收取玩家一次性的费用，然后靠售卖周边之类的获得更多的盈利，手游的话主要是靠引导玩家一步步的充值获取收益，所以数值设计的平衡非常重要。”
说白了，就是如何能够合理的引导玩家花钱，并且，还觉得自己花的钱是值得的……
所以，羽未认为《无尽之城》存在的那些问题，是站在玩家的角度指出的。
目前因为还在公测，游戏厂商直接赠送给了用户许多钻石、金币等奖励，也是想因此测试游戏数值设计的合理性，从而逐步调整吧。
而现在还处于智能手机硬件和系统的不稳定阶段，无论是苹果系还是安卓系统都尚存许多的不成熟，所以智能手游开发商遇到的挑战，还不仅仅只是这些。
“……就像以前每出一款大型的游戏，就让玩家升级电脑配置一样。”羽未补充道，“软件、游戏的进化和系统、硬件的进化，是同步进行的。”
不知为何，在研磨的面前，羽未完全藏不住自己的想法。
在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而男生一直一言不发的时候，羽未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小声道，“我，我只是随口说说……”
游戏相关的知识，涉及到许多专业领域……并不是游戏玩的多就能说清楚的。
作为“过来人”，羽未虽然大致知道接下来的几次行业变革的时间线，却并没有深入了解过其中真正的原因。
她只是个热爱游戏的普通玩家，仅此而已。
可是研磨……似乎并不这样想。
他好像从羽未的话里获得了很多想要的信息，原本没有什么情绪的眼中，聚集起越来越多的光，以至于他看上去就像是忽然拥有了某种微妙的干劲。
“羽未，我明白了。”
在走到二楼的楼梯口，两人即将分开时，男生忽然这么说道。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却因为目光灼灼，令羽未一时半会儿有些无法消化。
……你，明白什么了？
羽未满头问号。
便见男生朝她摆摆手，淡淡的说，“明天7点，一起吃早饭，晚安，羽未。”
“好……晚安，研磨。”
明明已经互相说了晚安，可是回到宿舍之后，羽未又收到了研磨传来的LINE信息。
【晚安.gif】
是她熟悉的黑猫。
她也顺手回了青蛙表情过去。
这才注意到有很多人传来了各式各样的晚安表情……
除了赤苇。
男生发的仍然是文字。
只是，文字里的称呼……相较之前发生了变化。
【晚安，羽未】
【晚安，赤苇学长】
*****
翌日早晨，羽未在约定的时间踏入食堂，一眼便迎来了研磨的身影。
因为在过来的路上遇到了黑尾铁朗和夜久卫辅……按照黑尾的话说就是，“从来没有见过研磨比大家起的都早。”
夜久也在一旁感叹，“看来研磨和青井同学的关系真好呢。”
“是挺好的。”
针对这点，羽未并没有否认。
她和研磨确实很聊得来……
而这些话题，好像除了和研磨沟通，其他人都是Get不到的。
比如，研磨拿出了IPhone 4S，并问羽未对于Siri怎么看。
羽未说，“现在很多人都不习惯对着手机发号施令，觉得很傻，但这在未来一定会渗入生活中。”
她想到了几年以后开始流行的“智能家居”。
不过研磨却不知为何想到了玩在线手游时，玩家之间的语音沟通。
“比如等羽未回去了，我们还是可以一起在线打游戏，一起开着语音说话。”
“啊，这个……”羽未差点脱口而出这不是很容易吗？又忽然想到了现在还是2012年，手游连麦尚处于起步阶段，“不过可以通过电脑连麦。”羽未补充道，“开着电脑上的连麦软件一起打游戏也可以啊。”
“……嗯。”
大概是两人聊的话题过于“非主流”……以至于后来赶到的日向翔阳和灰羽列夫想加入他们的沟通，却怎么都听不懂他们在说啥。
不过对此，日向翔阳倒还觉得挺开心的，他笑着对一旁的灰羽列夫说，“太好了，看来青井同学和研磨和好了呢。”
“和好？他们之前有不好过吗？”
“嗯……前两天不是怪怪的嘛。”
“我不觉得啊。”
“呃。”
原来还存在比日向翔阳的神经更加大条的人……橙色脑袋的少年忽然觉得自己还是比较成熟的。
只是这份成熟体现在和影山飞雄的配合上，就会出一些差错……
进化版的怪人快攻，到底何时才能成形呢？
还有菅原学长他们在研究的同时性多点进攻……
“对了，菅原学长。”
在早餐过后，羽未将那台闲置的IPad1递给菅原孝支，“舅……武田老师让我把这个直接给你就好。”
“……谢谢青井同学。”男生似是怔了怔，随即微笑着接过，对一旁的泽村大地和东峰旭说道，“看来我们的研究要加快进度了呢。”
已经到了合宿的第五天，乌野似乎仍处于摸索和尝试的阶段。
与此同时，因为枭谷的白福雪绘和雀田香织今天又要在食堂帮一会儿忙，所以上午的时候，羽未又被派往枭谷那边协助统计数据。
尽管发生了不少事情……但她依旧遵守着和研磨的承诺。
穿着红色的音驹队服外套的她，被木兔小声的碎碎念叨，“果然青井同学还是穿枭谷的队服外套好看，对吧赤苇？”
赤苇的目光定在不远处的羽未身上，语气平静的回复，“木兔前辈不要转移话题，你把白福学姐借给你的数学笔记弄丢了对吧。”
木兔立即大惊失色，“我……我会找出来的！”
下午的第三场比赛是枭谷对战乌野。
大概是因为昨天的电影拍摄事件，导致田中龙之介和西谷夕一直死盯着赤苇京治看……凶狠的眼神犹如男生欠了他们好几亿的巨债似的。
对此，赤苇只是走到羽未的身旁，淡定的总结道，“羽未，他们看我的眼神……大概就是你说的‘必须死’吧。”
“呃……”羽未嘴角一抽，心想这位赤苇少年的理解能力果然厉害，还会举一反三了。
而相比理解能力超强，性格又总是很沉稳的赤苇，作为前辈的木兔少年似乎总是充满了不安定的因素……
看吧，他竟然在休息的时候再度提起了“壁咚”这个词，还十分洋洋得意的对日向翔阳说，“我知道壁咚是什么了，现在我们来一起示范一下吧！”
羽未立即察觉到了不对……果然，下一刻，木兔把日向翔阳推到墙边，然后说，“等下我把球朝你扔过来，这就叫壁咚。”
“木兔前辈你会打到我的吧！”日向翔阳非常不安，可是面对枭谷的前辈加ACE，他似乎又不好意思拒绝。
“不会打到你的，只会打到墙上发出‘咚’的一声。”木兔信誓旦旦，“要不就不叫‘壁咚’了。”
“……”
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和与日向翔阳之间的同学情谊……羽未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走上前去，朝正准备向橙子头扔排球的猫头鹰脑袋招招手，“木兔学长，麻烦过来一下，我给您说一下什么叫‘壁咚’……”
“欸——果然青井同学是知道的啊！”
“嗯，我当然知道……”
不知道你们不会去网上搜吗？这种奇葩的理解到底是从哪里看来的！？
羽未遏制住内心吐槽的情绪，对走过来的木兔说道，“木兔学长，你把手向这样放过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将手掌推到了日向翔阳耳侧的墙上，随即又微微倾身，亲自示范了一下什么叫“壁咚”。
“就是这样……”
羽未不知道的是，她刚刚的举动，让被“壁咚”的日向翔阳的脸一瞬红到了脖子根，连橙色的脑袋都像在冒烟似的……
可是还没等男生回过神来，又接连遭受了下一轮攻击……来自猫头鹰脑袋的“壁咚”轰然来袭。
“咚————”
连声音都是如此的具体，响彻整个体育馆……
下一刻，日向翔阳重重的打了一个激灵，沿着墙壁滑坐到了地上，面红耳赤又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我的心跳要爆炸了。”
“我……”木兔的脸色似乎也有点泛红，他一脸迷惑的喃喃，“原来这就是‘壁咚’的威力，我刚刚心跳也不太对劲。”
羽未和赤苇并肩而站，嘴角抽搐的厉害，“呃，我是不是该吐槽……”
“不用。”赤苇立即摇头，“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的。”
“呃……”
事实上，即便没有吐槽，这件事也变得有点没完没了的……
因为这天训练结束后，她清晰的听到田中龙之介和西谷夕在商量如何“壁咚”清水洁子的事情，田中龙之介非常认真的说，“这件事还是交给我吧，毕竟夕你的身高不太适合……”
下一刻，两人（疑似）扭打成了一团。
再下一刻，泽村大地的怒吼蓦然响起。
“你们赶紧给我集合去接受惩罚——！！！”
是的，第N次输掉比赛的乌野，第N次的挑战了朝着森然限定的45度明媚又忧伤的坡道奔跑和俯冲。
几轮下来……在大家都累的气喘吁吁，准备吃个晚饭补充能量的时候。
森然高中排球部的经理大泷真子和部长小鹿野大树忽然出现，非常认真的对泽村大地和菅原孝支说道，“因为截止到目前，乌野的输掉的比赛已经达到了40场……所以按照合宿的惯例，乌野必须派人接受另一个森然限定惩罚——在太阳下山的时候穿越‘怪谈森林’。”
听到“怪谈”二字，羽未忽然挺直了背脊。
便见总是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大泷真子，蓦地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柔声宣布道，“大家来抽签决定人选吧……除了队员，经理也要来一起抽签哟~~”
“……”
原本觉得没自己什么事正准备溜的羽未，立即停下了脚步。
不会吧，为什么经理也要抽签……比赛输了关经理什么事啊……
抱着这样的想法，羽未准备最后再抽签……这样的话，只要有人先抽到，就不会轮到她了。
可是……抽签本来就是按照年级的顺序来的，先是三年级，再是二年级，最后是一年级，每个年级的人一起把手伸进签筒。
“1、2——3！”
“幸运”的是，二、三年级的所有人，都是SAFE。
也就是说，“被选中的人”一定会在剩下的一年级中产生。
而剩下的人里……似乎除了谷地仁花明显的害怕这件事，其他人都很淡定。
包括羽未……她佯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嘴角扯着一个做作的微笑，和大家一起将手伸进签筒中。
“1、2——”
随着日向翔阳的声音响起，她闭上眼睛。
“3——”
抽出木签的那一瞬，她听见了从周围传来的“太好了不是我！”的感叹以及……轻轻的，吸气声。
“青井同学……”
当菅原孝支“担忧”的声音响起的那一瞬，羽未就知道自己“完”了。
而且……
尴尬的，不仅是她“被选中”这件事本身。
还有……
另一位，和她一起“被选中”，要去挑战穿越‘怪谈森林’的人。
竟然是，乌野所有的人里，个子最高，也是她最不熟的一位少年……
……月岛萤。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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