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坂镜趴在了桌子上,感受着桌面带来的阴凉,她抬着眼看着眼前俊俏的少年。
黄濑凉太的确长得一副好样貌,要不然不远处那些服务生们也不会如此蠢蠢欲动,不过她不是一个在意外表的人。他虽然演技不怎么样,可还算努力,若是按照宝田社长的预想假以时日也合该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
不过眼下——
远坂镜呼出口气,这位未来的明星并没有把过多的心思放在演戏上,他的心中尚还有别的追求,然而这份追求是什么远坂镜暂时没有那个心思去探究,这也是留给他经纪人和宝田社长的工作了,她可不愿意再给自己添加额外的麻烦。
远坂镜搅拌了一下加了糖的红茶,恰逢此刻黄濑凉太起身去接了个电话,再回来的时候就告诉远坂镜他需要再回一趟学校。
她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在意自己。
她习惯了孤独,一个人逛店吃饭倒也十分适应。
对于草莓蛋糕她只喜欢吃上面的草莓,裹了丁点奶油的草莓能够很好地中和奶油的甜腻,而奶油的甜味又可以给草莓加一丝,吃完了上面的草莓后就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叉子叉着松软的蛋糕。
她习惯性地把上面的白色奶油抹去,又把蛋糕碟子往旁边一推,印象中似乎总有人会在这时无可奈何地接过这份蛋糕把余下的食物消灭掉。
远坂镜整个人趴在了被空调吹的冰凉的桌面上,柔软的脸蛋贴在上面感受着这股凉意,发出了一声喟叹,手指戳着手机光亮的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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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的拍摄地在东京市内,但距离LME还是有一段距离,远坂镜正好有机会小睡一会儿。
当她被助理风间透唤醒的时候,车子已经稳稳当当地停在总部的地下车库。
掀开了空调被又拿了件薄外套披上,地下车库有些阴凉,她没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这一细小声响吸引了另一边的来人。
“哦呀,这不是远坂前辈吗?”轻佻又嚣张的声音,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远坂镜心底暗自叫到不好,她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巧会在这里遇见那个家伙。
她没有回头,大步朝着通亮的电梯间走去,连按几下按钮想赶在来人抵达之前闪进电梯里,但朝仓风斗一手拦住了正在关闭的电梯门挤了进来又迅速按了关门键,狭小的电梯内一下子就剩下他们两人。
志得意满的朝仓风斗弯了弯眼,那张俊俏的脸在电梯刺眼的白炽光下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远坂前辈要去几楼啊,要我帮你按吗?”
他看似好心的提问,却让远坂镜的警钟疯狂敲响,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右上角的监控,这才正眼看着他,装模作样讶异地问道:“这不是朝仓君吗?没想到能再这里遇见你,这回是来认真谈合约了吗?”
朝仓风斗打算脱离原公司和偶像团单飞的事最近闹得风风火火,各种证据都指正了原公司的苛待,市面上又播报着对他十分有利的新闻。
但远坂镜是知道的,朝仓风斗这家伙家里可不差钱去付那违约金,而此时又恰逢他合约到期。那合约到期又正当红火的少年偶像想要跳槽去另一个更加适合自己的公司自然是理所当然的,可这并不妨碍远坂镜讨厌朝仓风斗。
远坂镜懒得和他周旋,表现得冷冷淡淡很是敷衍。
可朝仓风斗装作没看出这份敷衍,一门心思想要和她搭上话,真不知道这人背地里又在打算些什么。
朝仓风斗按下了楼层:“远坂前辈最近很是空闲啊,我也没想到能再这里遇见前辈呢,真是太巧了。”
“是挺巧的。”远坂镜越过他的肩膀也按下了键,他瞥了一眼那个数字依稀记得这是属于摄影间的楼层。
是去拍新专辑吗?最近的确传出风声说远坂镜要录制新专辑了,这回很有可能是和他打擂台。
朝仓风斗内心如此猜测着,眼神微暗,又像是不经意间提起:“我最近可烦心了呢,远坂前辈有什么可以散心的地方吗?我每天都只能坐在那儿写写歌词的,找不到什么好去处。”
远坂镜闻言想了想,看似很认真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我记得附近的西双公园有一片不错的湖泊哦,偶尔还能看见白鹅呢,白鹅可是一种很可爱的动物哦。”谁不知道他讨厌鸟禽类*(注1)。
两人之间的氛围又陡然一僵,甚至有滑落至冰点的趋势。
朝仓风斗也许还想着要签约因而不得不和这些前辈们打好关系,可远坂镜无所谓。
伴随着“叮”的一声,运作的电梯停在了楼层,电梯门刷啦一下打开。
“让让。”远坂镜越过朝仓风斗想要走出去,没想到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而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他手上一个用力把人又往里一拽,远坂镜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脚下步子一晃朝着电梯内跌去,纤瘦的脊背撞在铁板上发出一声剧烈的声响,而朝仓风斗恰逢此刻一手撑在了她的耳侧,由上而下地看着。
一时之间两人之间距离被拉进,近乎脸贴着脸,似乎下一秒就会亲吻上一般,吐出的呼吸交叠着编织出一张细密的网将他们笼罩在内。
远坂镜抬起头,不为所动地望进那对蜜色的双眼。
她的声音冰冷地像是冰川下的深海:“有意思吗。”
朝仓风斗弓着腰凑到她耳边,他的声音变得甜腻又危险,用低哑的只有二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非常有意思哦,前辈。”
远坂镜把手包朝着电梯门一扔,因为有着外物的阻挡,门并不能关上,因而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我觉得一点都没意思呢。”
“放心,前辈,我会让你觉得之后的生活很有意思的。”
朝仓风斗的眼神不用于他的声音那么黏黏糊糊,清醒又冰冷,像条毒蛇锁定了自己的猎物,但远坂镜绝非是任人宰割的食草动物。
她一眨不眨看着他,被那对葱绿的森然的树海注视,源自于对未知与神秘的恐惧令朝仓风斗有些犹豫,可一想到经纪人的嘱托又壮了壮胆打算开口。
远坂镜直接就推开了他。
她越过了朝仓风斗,又弯腰捡起了那个被随手扔在门口的手包,站在电梯外回头。
独属于黄昏的阳光透过硕大的落地窗慵懒又随意地洒在了远坂镜身上,让她的脸看着有些模糊,可那对葱绿色的眼眸熠熠生辉。
远坂镜身上最为醒目的特点便是那对眼睛,葱绿地宛若夏日勃勃生机的树海,可厚重的树冠之下遮掩了一切光芒。
越被这样的眼睛注视着朝仓风斗越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漩涡。
他觉得自己步入了幽深的森林内部,在无光无影中摸索着未知的道路,黑暗中有一束视线盯着自己,令他的大脑一下子发了麻,背在身后的手悄然地扶住了墙壁,努力不让自己露出难堪的神色。
他知道自己不能输。
远坂镜看着这样的朝仓风斗轻笑了一下,很突兀的一笑,胜似灿烂的夏花。
这转瞬即逝的笑容却蓦地让他觉得心脏一滞,不知不觉就连呼吸也停止了。
她又说了些什么,朝仓风斗听不见。
“叮——”的一声,电梯门关了,隔绝了那份滟洌的风景。
朝仓风斗大口喘着气,这才回过神来,心脏中充斥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站在门外的远坂镜嘲讽似的扯了扯嘴角,懒得再去细想。
她转过身几步走到落地窗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下方街道的车水马龙。现在正值下班时刻,刺耳的车鸣声此起彼伏,只听一声尖叫划破天际,她能很轻易地看见下方被人群包围着的车祸现场。
可到底是天灾还是人为不得而知,她余光瞥了眼那穿过人群凑到死者旁的蓝衣小学生勾了勾嘴角。
“镜。”赤发的助理风间透站在了身处远坂镜不远处的阴影中,他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还有五分钟。”
“走了。”纤细的小高跟踩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远坂镜不再对下方的闹剧投注丝毫注意力,她笔直地朝着目的地前行。
真无聊。
她如此评价着,也不知指的是车祸还是朝仓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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