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日离开西双公园后远坂镜就陷入了极度的忙碌,蜂拥而至的广告合约以及各式各样的综艺活动都围绕着“暑假”两个字展开。
远坂镜并没有参加本学期最后的典礼,她甚至忙到已经忘了还有结业典礼这回事,然而不管是班主任白井老师还是同学黄濑凉太似乎都不约而同地没有告诉她,也许是有栖川望的吩咐?这点她不得而知,现在也没办法去确认已经过去的事实了,可能就连这位说之后再约的黄濑君也通告频繁吧。
远坂镜回想起自己有一日在LME总部见到的那个匆匆身影,似乎也在被经纪人驱赶着去拍摄广告。
真是同病相怜,远坂镜摇摇头继续背诵台词。
夏日,暑假,悠哉而无所事事地学生们正是商家关注的人群,他们热烈的希望学生群体能把目光聚焦在自家的产品身上。
“远坂桑,麻烦过来一下。”
“好的。”
远坂镜摘了墨镜与草帽,顶着盛夏的朝阳穿着泳装从遮阳伞下走出。
泳装是上下分体式,肩膀上披着一件半透明的遮光薄纱,然而比泳衣更白皙的是从层层叠叠的裙摆下露出的笔直双腿。幸好这片沙滩已经被制作方租下,除了各个工作人员再无其他围观者。
远坂镜赤着脚走到了海浪的边缘,细腻的白沙柔软地包裹住脚背,她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脚趾。
虽然说道夏天肯定会来海边,但是砂砾的触感她还是喜欢不起来,但又因为是工作没法拒绝,远坂镜在心底叹了口气。
海浪的潮水声夹杂着导演的吆喝,他让工作人员递过来本次拍摄主角——一款夏日饮品,远坂镜伸手接了过来。
自计划启动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金钱,远坂镜学会的是忙里偷闲。
远坂镜深呼吸了一下,她知道拍摄已经开始,再转头时笑容转变为甜美与活泼。
她没有特意去关注摄相机的运作,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少女见到了渴望的海滩欢欣喜悦地朝着大海奔去。脚步落在了海浪之上,白色的海水飞溅而起,她束起高高的马尾凌乱又俏皮,只是发尾略有些潮湿地贴服在背后,而后她举起了本次广告的主角,将冰凉的瓶身半置在脸旁一侧随即说出了预设的台词。
“过!”
话音刚落,远坂镜的气势便陡然一垮,急匆匆朝着风间透的方向跑去,在瑟瑟发抖中披上了他递来的薄毯。
柔软的布料缓解了清晨海边带来的寒意,远坂镜不由自主地再次裹紧了毯子,可被海水打湿了的布料贴合在□□的双腿上仍然沉重又冰冷。
她打了个颤,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热水。
“休息五分钟!”
第二次拍摄换了另一种剧本,虽然台词没变,可远坂镜需要依照导演的要求走入更深的水域。
她恋恋不舍地被风间透扒下了毛毯,迎着海风一步一步朝着浪潮走去。
清晨的海水还未被阳光晒暖,远坂镜觉得自己陷入了两重天,落入海水的部分那冷意似乎透进了脊髓,而暴露在阳光下的又泛着一阵温和。可渐渐的,这种感觉又换了个位置。
顶着寒冷远坂镜的大脑变得有些混沌,而越往深处走的时候她觉得开始有些步行艰难,再往前就不得不摸索着前进,脚下柔软的砂砾变少,多了些硌脚的礁石需要格外注意。
海水没过了半腰,海浪拍打在少女纤弱的脊梁上,远坂镜的嘴唇被冻得有些发紫,可在唇膏的遮掩下根本看不出来。
清晨的海风夹杂着咸湿的腥味,卷起了她披在肩膀上的薄纱。
导演眼睛一亮,他叫停了远坂镜,就让她站在原地向上捧着饮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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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欠——”远坂镜又打了个喷嚏,她窝在保姆车的座位里,裹着毛毯仍在发抖,湿漉的发尾滴滴答答淌着水珠,打湿了一片地。
风间透把空调切为了暖气,也不在意在这夏日开暖风又有多么不恰当。他从车厢里拿出一条毛巾帮远坂镜擦拭着头发,防止她再因此而头疼。
远坂镜咬牙切齿地嚷嚷了两句,声音压制在喉口,若非贴耳静听肯定分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风间透无奈地又用毛巾粗暴地擦了下那颗脑袋,看着柔顺的发丝变得凌乱但又多了些属于少女的清甜与任性。
“你干嘛!”远坂镜瞪了他一眼,夺过毛巾选择自己动手。
风间透也不生气,他从车上的药箱中翻出感冒药,和着热水一起递给了远坂镜。
“吃药。”
药很难吃,但她更不想生病。
属于药物的苦涩随着温水在口腔里泛滥,她难受得皱起了鼻子,却还是忍着想要吐的欲/望一下子咽了下去。
她迅速地从一旁的小零食柜里拿了颗草莓糖,剥了糖纸直接往嘴里丢,这才稍稍缓解了那股异味。
“那现在是启程回去吗?”风间透把半湿的毛巾叠好放在一个塑料袋里封装好,打算带回去洗干净。
“不。”远坂镜把硬糖嚼碎,口齿有些含糊不清,“我想再呆一会儿。”
远坂镜心安理得地让风间透先下了车,自己在车上换了套衣服,褪去了泳装又穿上了T恤和短裤。
她一把拉开了车门,风间透配合地转过身掐住她的腰肢把她从车上抱到了地上。
咔哒。
鞋跟踩在了水泥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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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远坂镜心里,她最熟悉也觉得最为美丽的是冬木夜晚的海。
虽然漆黑又望不到边际的模样令人心生畏惧,可只要那银色的月光铺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伴随着潮汐与礁石的低吟,便能让一切燥热与不安烟消云散。
属于糖果的甜味仍在口腔中残留,她用舌尖舔舐了一下上颚,心满意足地感受着草莓的气息。
带有跟的鞋子在沙滩上行走并不便利,可这是远坂镜目前唯一的一双鞋,忍着那深一脚浅一脚的变扭走过了粗糙的水泥台阶与沙滩衔接处,待肉眼看不见那大颗的沙硕,她就迫不及待地解开凉鞋的别扣迎着海风朝碧蓝的大海跑去。
“透!”远坂镜一下转过了身,笑得开怀,浑然忘了之前是谁在这里受苦受难。
风间透望着这一幕,冷漠又生硬的脸庞蓦地变得柔和。
他捡起了被远坂镜遗留在原地显得孤零零的凉鞋,嘴角带着笑意快步跟了上去,生怕正旋转跳跃着的远坂镜一个不小心受了伤。
飘逸的薄纱两端被捏在手心里,随着她的动作被袭来的海风鼓起,宛若天鹅于湖面振翅,下一秒便会乘风而起。她踮起脚尖,一腿勾起,踩在了浪花之上翩翩起舞,随即又双手低垂像是位被恋人伤透了心的少女。被伤透了心的少女似乎是用余光瞥见了恋人的身影,她欢欣地转过身,恰好太阳从背后升起,柔和的阳光给那逆着光的身躯镀上了一层浅薄的光晕,她似乎变得透明,似乎要消失在他的眼前。
“Master——”风间透惊慌失措地喊出了那个词,甚至不顾手中的鞋,随手一丢就朝着远坂镜跑去。
Master?
少年执着画笔的手一抖,在画布上起舞的少女脸庞多了一抹黑色。他哀叹了一口气,心下道了声糟糕,这已是无法补救的结局。
那边的远坂镜并没有注意身处海岸另一头的不速之客,而风间透心心念念关注着远坂镜。
松软的沙滩对于风间透来说如履平地,眨眼间他就来到了远坂镜的面前,他用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指尖感受着细腻皮肤下有力的脉搏,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远坂镜虽然觉得有些不明所以,她还是耐心又专注地看着风间透。
有着一头红色短发的少年额角已被冷汗浸透,他面色惊惧又哀伤地看着远坂镜。
远坂镜不懂他为何而感到哀泣,她看了眼自己已然发红的手腕,又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把人楼入了怀里,安慰道:“别怕,我还在这里呢。”她的声音低沉又轻缓,似滔滔潮水涌来的呢喃。
风间透没有回话,他渐渐从那股巨大的空虚中缓过了神。
他松开了手,蹙着眉看着那发紫的一圈,随即退出了远坂镜的怀抱猛地把视线投注在不远处的偷窥者身上。
这下,就连远坂镜也发现了端倪。
来自风间透的视线如锐利的刀尖直刺入心脏,幸村精市浑身一颤,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盯上的猎物头皮一阵发麻,不得以放下了画板举着双手在两人的漠视下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抱歉,这里是我常来的取景的海滩,无意打扰。”他说得谦逊又有礼,因为认出了远在沙滩上的少女是那位远坂镜还特意展示了一下自己身上并没有携带类似于手机这类可以拍摄录像的器件。
然而谨慎的风间透不会这么放过他,只是他刚想有所动作就被远坂镜制止了。
“我想起来你是谁了。”
远坂镜的记性很好,即便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她也还记得,更何况是在那种特殊的情况下。
“哎呀,那还真是荣幸。”幸村精市笑了笑,也不知是否是真心实意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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