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天终究平安的离开了唐家堡,唐坤眼中闪过的惋惜之色,让忘尘心里十分清楚,他没有在景天身上找到想要寻找的东西。
闹剧结束,唐家众人散去,唐坤转过身之时,正好看到了不远处的忘尘。四目相对,只一瞬的时间,忘尘便偏转过头,避开与唐坤的对视。她不喜欢唐坤探究的眼神,很不喜欢。
唐雪见跟唐坤去了书房,忘尘跟唐家其他人没什么交情,便独自回到了房间。如愿出了一趟门,她却并没有喜悦的感觉,外面的世界,没有一点让她熟悉的感觉,有的只是陌生。
平静的生活让忘尘乏味,可她对任何事都实在提不起兴致。心里唯一的念想,大约就是找回自己的记忆,可是,这唯一的执念,却也难以着手。
忘尘倒是不知道,从唐雪见遇见景天的那一刻起,她的生活是想平静也难了。
傍晚时分,唐雪见伤心不已地突然闯进忘尘房中:“忘尘,我闯祸了,怎么办啊?”
忘尘拉着唐雪见的手让她坐下,清冷的声音让唐雪见的焦急略有平复:“别着急,怎么了?”
唐雪见拿出一个用丝绸包裹住的茶壶盖:“我不小心把爷爷最宝贝的茶壶盖摔破了。”
唐雪见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拉着忘尘嚷嚷道:“忘尘,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不待忘尘回答,唐雪见突然眼睛一亮:“对了,我去找一个一模一样的茶壶盖,这样爷爷就不会知道了。”
想出了主意,唐雪见又暗自苦恼:“该去哪儿找呢?”
苦思片刻,唐雪见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永安当!”
唐雪见自个儿想好了一切,便一把拉住忘尘的手:“忘尘,你陪我去永安当一趟吧。”
忘尘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色:“现在?”
唐雪见笑得像是偷了鱼的猫:“就是要趁着天黑,才好办事啊~”
唐雪见向来是行动派,下定了主意,便执意拉着忘尘偷偷溜出门,到了永安当。
“里面的人应该都睡熟了,咱们偷偷进去找。”唐雪见将摔破的茶壶盖给忘尘看了看,让她帮忙找一模一样的。忘尘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示意她记下了。
其后,两人悄悄进入永安当库房,在永安当的库房搜寻了许久,始终没找到相同的茶壶盖,突然,忘尘耳朵一动,看向门边:“谁?”
唐雪见立即回头,只见门边飞快窜进来一个人影:“大胆飞贼,竟敢夜闯永安当,我打!”
手中的棍子想要敲下,却停在半空中,忘尘竟徒手半空接住了棍子。唐雪见定睛一看,竟是景天:“是你!”
忘尘认出了景天,便松开了棍子,站到一边不说话。
景天被抓住棍子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待看清楚了两人,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十分无语:“大小姐,大晚上的,你偷偷光临本店,有何贵干?”
唐雪见理直气壮地怼回去:“你没看见我在找东西啊?”摸出摔破的茶壶盖,递给景天看,“有没有这个?”
景天仔细瞧了瞧唐雪见的茶壶盖,并直接告知永安当没有相同的茶壶盖。唐雪见一着急,命令景天为她做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茶壶盖。景天一开始表示无能为力,被唐雪见以暴力胁迫,方才答应帮唐雪见制作茶壶盖。不过,他没有相应的泥土,唐雪见闻言,让忘尘留在屋中看着景天,自己去院子里挖泥。
唐雪见离开房间后,景天围着忘尘转了几圈,然后一脸好奇:“大冰块儿,你又是谁啊?怎么总是和唐家大小姐在一起?你是她的跟班?还是丫鬟?”
忘尘连眼神都没给景天一个,仿若并不存在于屋中一般,景天自讨没趣,便拿起几个茶壶盖仔细研究起来。
没一会儿,唐雪见拿了一包泥土回来,摔在桌上。景天嫌弃地看了一眼,告诉唐雪见,她挖的根本不算泥,只能算沙。唐雪见有求于人,只得问道:“那去哪儿找啊?”
景天笑得十分阴险,给出了一个让唐雪见十分崩溃的答案,只有茅厕旁边的泥土,才能制作出一模一样的茶壶盖。在景天看来,唐雪见是唐家堡大小姐,定然不会去茅厕旁边挖泥土的,可出乎他的意料,唐雪见竟然答应了。
景天愣了一下,难得认真了一回:“这茶壶盖,对你很重要么?”
唐雪见没有回头,轻声道:“是啊,那是爷爷最宝贵的东西。”
景天望着唐雪见消失的背影,嘟囔道:“还挺孝顺的。”从桌子下方拿出一个盒子,取出其中的泥土。
一旁忘尘清冷的声音响起:“你不该捉弄她。”
景天此时才响起屋中竟还有一人,眼中闪过一丝心虚,然后立即狡辩道:“我哪有捉弄她,我用了我的泥土,她给我补充上,这不是应该的么。”
忘尘没有再说话,景天低下头开始认真制作茶壶盖。
当唐雪见回来的时候,看到景天原来有泥土,气急,拉着忘尘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忘尘,他欺负我!”
忘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可以揍他一顿,为你出气。”
景天的手一抖,险些将手里的半成品报废掉,忘尘的话他可是深信不疑,刚才忘尘抓住他手中的棍子,那可是纹丝不动,他使尽全力也抽不出来,忘尘要揍他,他还真不一定有反抗能力。讪讪地一笑,景天心里一直默念大丈夫能屈能伸:“大冰块儿,你是个女人,不要那么暴力。还有大小姐,看在我大半夜为你做茶壶盖儿的份上,你就大人大量原谅小的我行么?”
唐雪见就喜欢看景天这迫于权威不得不屈服的模样,她拉着忘尘坐在一旁,对着景天摆摆手:“本大小姐大人大量,不和你计较,只要你帮我做出茶壶盖,什么话都好说。”
景天很想再刺唐雪见几句,不过瞟了一眼唐雪见身旁的忘尘,脖子一缩,心里念叨好汉不吃眼前亏,专心致志的跟手中的泥块奋斗。
当茶壶盖制作完成,唐雪见不得不承认,景天的仿制手段的确高明,这新作的茶壶盖,竟和原来的一模一样,就连她也辨不清真伪。唐雪见兴奋地拿着茶壶盖左看右看,景天本来笑看着她的目光却变得十分震惊:“你……你怎么了?”
唐雪见茫然地回答:“我怎么了?”
忘尘的声音冰冷而简短:“头发。”
唐雪见低头一看,原来她的头发正在快速生长,脸上登时呈现出着急之色,问道:“今天几月初几啊?”
景天下意识回答:“今天立春啊。”
“立春?”唐雪见一下子变得十分惊恐,“立春!惨了惨了,我该怎么办哪?”竟一个箭步闪出了房门。
景天想要追上去问个究竟,被忘尘拦下:“忘了今晚发生的事。”
景天一个怔愣,忘尘也已经离开,他只觉得莫名其妙,却也没太在意,回屋睡觉去也。
唐雪见急冲冲地出了永安当,就火速准备赶回唐家堡,身后忘尘见唐雪见脚步踉跄,怕她摔倒,追上前双手抓住她的肩膀,让她冷静下来:“雪见,冷静。”
唐雪见抬手遮住自己的脸,声音有些脆弱:“忘尘,不要看,不要看我。”
唐雪见的头发生长速度不断加快,忘尘也意识到怕是有古怪,拉起唐雪见的手,脑中也不知浮现了什么,脚下就如踩着清风一般,以超出平常十几倍的速度,带着唐雪见回到了唐家堡。
两人刚停下,唐雪见头发的生长还没慢下来,脸上却是呈现出好奇之色:“忘尘,你这是轻功?还是仙法?”
忘尘有些怔愣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脚,茫然地回答:“不知道。”
她忘却了从前,懂得寻常的常识,却不知出处。为了排解心中的陌生感,她便喜欢上了看书,书中那些游走江湖的侠客,便是会轻功的,而会仙法的,则是一些修仙之士,各个都是神通非凡之辈。她,到底是什么人呢?她似乎会很多东西,可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用,她的从前,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她为什么会失去记忆呢?
唐雪见也想起了忘尘失忆的事实,暗自责怪自己不会说话,想起自己的头发,正是转移话题的最佳助力,嚷嚷道:“忘尘,差点儿忘了,我的头发,快,回我屋里去。”
忘尘心中虽然有些茫然,可是此刻更重要的,显然是解决唐雪见的头发问题。两人急匆匆回到唐雪见所住的院子,唐雪见的婢女似乎对此已经十分熟悉,每人拿起一把剪刀,就开始不断为唐雪见修剪头发。
忘尘站在一边看着,心里没有任何情绪,既不觉得害怕,也不想探究原因。她此时心情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状态,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影响她的情绪。
唐雪见也一时顾不上忘尘,她正对自己的头发心烦不已,一来是她的长头发被景天看到了,她心中羞窘,二来则是这头发似乎每逢春天便会每晚狂乱生长,而秋天则会掉落让她秃顶,她对此十分懊恼憎恨。
到了清晨,唐雪见的头发才终于恢复了正常。黎明的那一刻,在唐雪见头发停止生长的那一瞬间,忘尘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好像是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让她心中闪现了一分杀意。一闪即逝的杀意,让忘尘很是茫然,她甚至来不及分辨,刚才心中闪过的情绪,是否真的是杀意。
看了一眼放下心来,正在梳妆打扮的唐雪见,忘尘轻轻摇了摇头,刚才定然是错觉,她怎么会对唐雪见产生杀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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