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
“啊,什么事?”
“敦!”
“稍等一下,镜花。小哀,这是春野小姐给你准备的日用品,衣服我放在这里,盥洗用具帮你拿去浴室了?”
中岛敦把东西一件件从袋子里拿出来,对泉镜花的连声呼唤没太留意。
终于,红色的身影一闪,把一堆东西哗啦倒在灰原哀面前。
“零食、玩具,还有漫画书都给你,别再麻烦敦了!”
“啊,镜花,你这是做什么……”
“你才是为什么对她这么好?”泉镜花大声问。
中岛敦完全不能理解,“小哀失忆了呀?国木田先生和太宰先生吩咐,要我们好好照顾她。”
灰原哀笑笑,表示无所谓。
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女孩喜欢这少年,正在吃醋。
但是,很奇怪不是吗?
自己不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吗?为什么懂这些?
好像心里住着一个成熟的女人……
唉,这种情况真糟糕。
“状态”全都明白,但“原因”却忘得干干净净。
灰原哀敲了敲脑门,懊恼的苦笑,中岛敦却误会了。
“还有,你别这么大声,会吓到她的。”他轻轻揽住灰原哀,用大人安抚小孩的态度,“小哀别怕,镜花不是故意的,她很好的,只是,只是不太擅长跟陌生人相处。”
这个动作,令泉镜花更生气,尤其是发现灰原哀眉头一皱,用手肘顶开中岛敦,仿佛对他温柔的对待有多不满意!
“她是装失忆的!”
“呀?镜花你别乱说!与谢野医生检查过,小哀的确是失忆了!”
“哼哼,真的假的,试试就知道了!”
“镜花,你——”
望着泉镜花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浓,中岛敦变了脸色,“镜花,别乱来!”
他心头刚生出不好的预感,就看见一个白色夜叉的影子,从泉镜花背后飞出,挥刀直扑灰原哀的头顶!
这是什么?异能吗?
寒光掠过眉睫,略灰原哀淡定的表情终于崩了。
不管她心里住着多成熟的人格,毕竟是平生第一回,见到有人使用如此可怕的异能!
“别乱来啊!”
灰原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中岛敦搂住,在地板上一滚,避开了这一刀。
泉镜花的攻击并没有停止,夜叉白雪凌空转身,又一刀劈下。
“你太过分了!”中岛敦一声急吼,竟然徒手抓住刀锋。
“小心!”灰原哀反手抱住中岛敦腰身,想带着他避开这一击。
但她人小力弱,根本搬不动他分毫,而他的五指,已牢牢扣住刀刃,寒光闪处,赫然变作一只——
虎爪?
“你再乱来,我,我要生气了!”这是他对她,能说出的最重的话了。
中岛敦愤然一甩手,夜叉白雪倒翻出去,而泉镜花也一个踉跄,侧撞在墙壁上,秀眉一颤,流露出痛楚的神情。
“镜花,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气!我不是故意的!”中岛敦又撇下灰原哀,跑到泉镜花身边,一叠声的道歉。
“你闪开!我一定会让她招供的!”
“拜托拜托,别孩子气好吗?太宰先生知道会生气的!”
灰原哀慢慢爬起来,拿了盥洗用具和睡衣,走去浴室了。
她心中默默判断,这里,肯定是住不久了。
中岛敦原本的安排,是让小哀和镜花睡一间房,他挪去小房间,结果当天晚上,他不得不让小哀住小房间,自己还不敢睡觉,整宿都坐在门口守着。
因为,黑暗中,泉镜花的大眼睛,一直炯炯有神,满怀敌意的瞪着小房间,这令他十分不安。
“早……”
“早,啊……”
第二天,当中岛敦和泉镜花出现在武装侦探社时,又把大家齐齐看呆。
“昨晚,你们怎么啦?”宫泽贤治指着二人,结结巴巴的问,“是,是玩了通宵斗地主吗?”
中岛敦和泉镜花都没精打采,呵欠连连,高挂着两对惊悚的黑眼圈。
“等一下。”谷崎润一郎举起手,弱弱的说,“斗地主的话,不是最少要三个人吗?”
“是哦,我为什么会说斗地主呢?”宫泽贤治挠头。
众人一时还习惯于两人同进同出的状态,太宰治已发觉不对。
他绕着中岛敦和泉镜花走一圈,确定没有第三个人了。
“小哀呢?”他心里隐隐感觉不好。
“太宰先生!”中岛敦真的膝盖一软,扑通跪倒,“我很抱歉!小哀她,她不见了!”
“不见了?”众人齐声惊叫,终于想起那个可爱的女孩。
“我早上睁眼,她就不见了!”中岛敦上身贴着地板,不敢抬头,唯恐太宰治从他眼底看出什么。
他非常非常的懊悔,昨晚没有死守住小哀,但更不想泉镜花因此而受责备。
泉镜花却平平静静的承认了:“我没有做她的早饭,她就自己走了。”
“为什么不做小哀的早饭呀?”太宰治不解。
“我习惯只做两个人的。”泉镜花低头看中岛敦,说的理所当然,“而且,敦喜欢她,我不喜欢她。”
“哦……”众人发出一片了然声。
国木田独步和太宰治面面相觑。
他们就算头脑缜密,阅历丰富,但有一个共同的缺点:不懂女人。
泉镜花再小再单纯,也是个女人,还是一个自觉捆绑了中岛敦的女人,肯定会排斥再插一个女人进来吧?
哪怕那个“女人”,或许只有七八岁……
“看来,只有光棍最适合照顾小孩子了。”国木田独步深沉的总结,忍着没去掏笔记本。
“可是,小哀究竟去哪里了?”只有太宰治牢牢抓住重点。
直觉告诉他,那个小女孩身上藏着无数秘密,并且时刻置身在危险之中。
她独自飘荡在黑暗和黎明交界的横滨,会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
太宰治按捺不住焦虑。
这焦虑,熟悉又陌生,跟他平时担忧侦探社的同事绝不相同。
竟然有点儿像……
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不见时的感觉!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对一个陌生小女孩,产生“同类”、“朋友”的感觉?
“你们不要骂敦,我去把她找回来就是了。”泉镜花低头嘟哝。
“所以,我们应该马上去找?”国木田独步被提醒了。
“是是,我这就去!一定把小哀找回来!”中岛敦从地上蹦起来。
但有一人更快,已风一样的从身边擦过,直扑大门。
太宰先生?中岛敦诧异极了。
他到武装侦探社时间不算短,向来懒懒散散,从容不迫的太宰先生,即使出任务时,也没见这么十万火急的模样呀?
太宰治手指刚碰到门把,就停顿了,然后慢慢收回来,后退两步,目光闪烁着怀疑、谨慎,又有几分兴奋的光芒。
“有人?”国木田独步第一个觉察。
“是。”太宰治盯着门扇。
“是敌人?”众人立即紧张起来。
他们都是优秀的侦探,丰富的战斗经验早已形成直觉——
强大的气场,强烈的侵袭力。
站在门外的,绝不是普通人!
太宰治盯着门扇,唇角微扬,“呵呵,谁知道呢?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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