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顾湛已经在镇国寺住了一个月，今日一早，永安侯夫人带着文云玥来告别，他们一会儿便会返回侯府。
因着有永安侯夫人在，老王妃没表现出对文云玥的不满，几人之间的氛围还算融洽。
等文云玥二人离开，老王妃旧事重提，“湛儿，永安侯府的情况你应该知道，你若是执意要娶文大姑娘，势必要被永安侯缠上，那人才识平凡，却有极大的野心，母妃怕你被他利用......这天下的好姑娘多的是，母妃再给选一个好不好？”
老王妃的语气很像在哄小孩子。
顾湛听言，问道：“和文姑娘的婚事不是母妃答应的吗，怎么现在又......莫非文姑娘做错了什么，让母妃这般不满？”
顾湛有些好奇文云玥是不是做了什么。
老王妃神色淡淡，“不是她做错了什么，是你们八字不合，不适合在一起。”
之前老王妃是被原主缠着答应的，本来她对文云玥没什么感觉，觉得原主喜欢就行。
可听了了空的批语后，老王妃就对这次亲事不满意了，再加上顾湛这次梦魇，老王妃更加不想让文云玥进成王府。
顾湛瞬间无奈，怎么还是这个原因？
不过，他之前的“梦魇”便是在镇国寺治好的，着实没什么立场说老王妃迷信，只得道：“母妃总说我和文姑娘不合适，可亲事已经定下，岂能轻易取消？”
顾湛当然也想取消婚约，如果老王妃有不伤害文云玥名声的做法，他倒是乐得顺水推舟。
老王妃听出顾湛语气的松动，心中一喜，“这有何难，就说文大姑娘命格太硬，你们八字不合。”
顾湛摇头，正色道：“母妃，这样一来，您让文大姑娘今后如何自处？”
老王妃听言，看了顾湛一眼，“湛儿真的变了。”
原主向来以自我为中心，何曾替别人想过。
反正他性格大变已经过了明路，顾湛没必要畏首畏尾，笑道：“孩儿以前总想着自己，让母妃和大哥费心了。”
“你之前还小，不懂事很正常。”
在老王妃心里，顾湛不管做什么都是乖孩子。
原主变得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可以说老王妃居功至伟。
越是身处高位，心性就越冷，这句话老王妃十分适用。
先成王并非专情之人，他在世时，王府有不少妾室，可除了顾霖和顾湛二人，先成王没有其他子嗣，这显然并不正常。
只要稍微想想，便知老王妃并非心善之人，她现在吃斋念佛，谁知不是在为之前做的事赎罪呢？
顾湛不清楚老王妃的性格，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老王妃对文云玥的淡漠。
老王妃肯定不会为文云玥着想，可顾湛却不能冷眼旁观。
文云玥的亲事是原主强求的，他如今想解除婚约，更加对不起文云玥，若是再以毁掉她的名声为代价，顾湛根本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母妃，如果您执意不喜欢文姑娘，孩儿可以和她解除婚约，只是说法要换一换。”
“怎么换？”
只要能解除婚约，老王妃并不在意借口是什么。
“我和文姑娘八字不合，只是因为我们两人不适合彼此，而非谁的命格有问题。”
这样一来，顾湛能顺利解除婚约，文云玥也不会有任何名声损失。
想到可以解除婚约，顾湛越说越兴奋，“母妃觉得如何？”
“湛儿真聪明，就按湛儿说得做。”
“好。”
一脸高兴的顾湛并未注意到老王妃异样的表情。
哪怕大越风气还算开放，可这世间对女子终究是不公平的。
顾湛并不知道，古往今来，男女在定亲前合八字是惯例，在合八字时被批八字不合的事情并不少，可在定亲后又以八字不合退亲的，无一不是因为其中一方出了问题。
顾湛身为成王亲弟，宣武帝的侄子，身份尊贵，没人会认为是他出了问题。
那么出问题的人是谁显而易见，退亲后文云玥的名声绝对好不了。
老王妃对今后会发生的事心知肚明，但她不会告诉顾湛，只要文云玥不克顾湛，其他的老王妃并不会在意。
“等我们回府，我就去和孟礼说，让孟礼去寻永安侯解除婚约。”
顾湛乖巧地点头，心里不禁想这几日可能是他的幸运日，先是顾霖没有怀疑他，成功度过暴露身份的危机，今日又解决了他和文云玥的亲事。
只要他和文云玥退亲，魏浩想必就会放过他了。
顾湛很是天真地想着。
......
三日后，顾湛和老王妃决定启程回王府，之所以这么快回府，是因为老王妃怕顾湛出尔反尔，想赶紧把婚约解除。
而顾湛的想法和老王妃不谋而合，于是本应该斋戒几个月的顾湛，在镇国寺待了一个多月后便离开了。
回到王府，顾霖还未回来，因着是宣武帝中意的皇位继承人之一，顾霖每日都很忙，他和琅王每日跟在宣武帝身边，看他如何处理公务，以及如何和大臣商议朝政。
等到天色将黑，顾霖才回府。
紧接着，张六便来报，“二爷，王爷已经被静安堂的人请去。”
静安堂，正是老王妃的住处。
顾湛点头，老王妃找顾霖做什么，他心知肚明，心里不免紧张起来，“你去盯着静安堂，等大哥出来，立刻来告诉我。”
婚约能不能解除，在此一举了。
与此同时，静安堂
顾霖坐在老王妃下首，“母妃寻儿子有何事？”
跟自己儿子老王妃也不客套，直言道：“湛儿和文大姑娘的婚事，我觉得不合适。”
顾霖神色不变，“母妃可还是要说命格一事？若是如此，儿子可以告诉母妃，那了空很可能受人指使来欺瞒母妃。”
“什么？”
老王妃本来想好的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找到证据？”
顾霖摇头，“还不曾，不过儿子有八成把握。”
了空和顾霖相比，老王妃当然更相信自己儿子，眉头微皱，“破坏湛儿和文大姑娘的婚事，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老王妃和了空大师认识多年，对他有几分信任，为了这次亲事，将了空这枚棋子暴露出来，老王妃都替幕后之人不值。
不过接下来，顾霖的话让老王妃恍然大悟。
“今日朝廷刚刚得到消息，单将军在几月前大败大梁五万大军，成功收复之前被大梁占据的城池，皇上龙颜大悦，若是不出意外，单将军回京后，定会升官，便是封爵也有可能。”
因为一直有大梁在一旁虎视眈眈，宣武帝很重视武将，只要立有大功，宣武帝便不吝啬官职。
而以功勋封爵最受人重视，只要单将军一家成功凯旋，单氏的地位就会水涨船高。
而文云玥身为单将军唯一的外孙女，重要性可想而知。
老王妃想通其中关键，瞬间便沉下脸，“还好孟礼你谨慎，要不然便让人得逞了。”
对方很聪明，知道老王妃信佛，便拿命格说事，若非顾霖察觉到不对劲让人去调查，老王妃势必会强行让顾湛和文云玥解除婚约，而这恰恰中了别人的计。
“不过孟礼，朝廷如今才得到消息，那幕后之人是如何提前得知？”
“显然他们在边关安排了人。”
此事暴露出来的不仅是了空这枚棋子，还有幕后之人的部分实力。
“能有如此实力，恐怕只有琅王。”
老王妃如此猜测。
顾霖附和，“儿子也这般想。”
“孟礼，你有什么想法尽管大胆去做，母妃不会妨碍你。”
对于自己差点被算计一事，老王妃很是愧疚，顾霖要争皇位，老王妃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却没想过她会差点坏了顾霖的事。
老王妃终究是内宅妇人，宅斗她很擅长，外面的事因为了解得不多，可能看不清形势。
老王妃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所以她从来不会插手顾霖的事。
顾霖听言点头，“多谢母妃。”
成功让老王妃打消了解除婚约的事，顾霖没有在静安堂待太久便离开了。
回到正院，顾霖冷声吩咐，“去把了空处理了。”
监视了这么久，还没有得到什么消息，显然了空已经被放弃了，没了用处，顾霖自然也不会留着他。
顾霖始终记得了慧大师的批语，他自然不相信命理一事，但经过顾湛梦魇，顾霖愿意信一信，只要文云玥能给顾湛带来福运，保佑他一生平安，顾霖便可以护着她。
另一边，张六见顾霖离开，飞快地跑回去禀告顾湛，顾湛得到消息，立刻赶到静安堂，
一进前堂，顾湛便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老王妃，目光中含着期待，“母妃，大哥可曾答应？”
“......”
老王妃有些头疼，之前是她一心想解除婚约，现在她不想了，可顾湛似乎被她说服了，那眼神很明显是挺想解除婚约。
老王妃干咳两声，“湛儿，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顾湛听言，眉毛瞬间就耸拉下来，一脸失落，“为何？”
“母妃觉得你大哥说得对，了空的道行到底比不过了慧大师，既然了慧大师觉得你和文大姑娘八字相合，那想必就是相合的。”
顾湛：“......”
娘啊，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顾湛清楚地记得老王妃之前还怀疑人家了慧大师收好处来着，怎么现在就又相信了呢？
本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结果事情没办成不说，老王妃还叛变了，这让他怎么解除婚约？
顾湛很是绝望。
老王妃见他神色不对，安抚道：“你之前不还说非文大姑娘不娶吗，现在母妃不反对了，岂不是如你所愿？”
呵呵！
顾湛勉强扯扯嘴角。
这话是原主说的，估计他自己都没走心，现在却被老王妃拿来劝他，顾湛都不知道说什么。
乘兴而来，败兴而去。
这大概就是顾湛的心理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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