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三个皇后

    林瑟瑟好歹在藏剑山庄练过些武功, 刀枪弓箭的都摸过,虽然是个半吊子水平,却比原主的射箭水平高了不少。

    这三箭严格遵循了原书的描写内容, 其中两箭都射偏的有些离谱,险些射伤无辜的过路人,唯有最后一箭擦着元嫔的小腿射了过去。

    箭气擦过元嫔的裙摆,凌厉的箭刃虽在她的裤腿上划出一道几寸长的烂口子,却只是将她的小腿肚子划破了点皮。

    林瑟瑟到底还是看在元嫔怀孕的份上,手下留了些力气。

    反正不管将元嫔射伤成什么样, 只要她表现出一副嫉妒扭曲的模样,让皇帝和众人认为她是想残害龙嗣就是了。

    细密的几颗血珠子从表皮缓缓渗出,元嫔怔愣了好一会儿, 才蓦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鸡, 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哀嚎。

    听这撕心裂肺的叫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被刺客抹了脖子, 校场上的众人循着那声响,下意识的朝着元嫔的方向看去。

    元嫔泪流满面的抓住皇帝的手臂, 皇帝似乎吓得不轻, 他低埋着头面色焦急的询问着什么,没过一瞬又弯下腰去查看她小腿上的伤势。

    见元嫔只是小腿上被擦破了点皮,皇帝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命太监赶快去请狩猎随行的太医。

    做完这一切,皇帝终于想起去抓射伤元嫔的罪魁祸首, 他神色震怒的吼道“是谁射的”

    林瑟瑟没有说话, 只是侧过头对着纯嫔微微一笑“信了吗”

    纯嫔小小的眼睛里, 充满了大大的疑惑和震惊, 仿佛自己看见了一个刚从精神病院里逃跑出来的神经病。

    虽然前世时,皇后也拉弓射伤了元嫔,但那时皇后给她的感觉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即便时间已经过去了无数年,她仍记得那日皇后眼睛里迸发出的崩溃和歇斯底里,那三箭更像是皇后在宣泄自己沉闷绝望的情绪。

    那时的她,完全不能理解皇后的情绪。

    可今时今日,她瞧见自己心爱的男人搂着一个怀着他骨肉的宠妾,如此亲密无间的贴在一起教习射箭,却将她晾在一旁视若无睹,她才能懂得了皇后那日的失态。

    她试图从林瑟瑟双眸中寻找到蛛丝马迹,若是喜欢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

    可林瑟瑟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的嫉妒和憎恶,唯有波澜不惊的平静。

    纯嫔觉得,自己似乎彻底看不懂如今的皇后了。

    但不管怎么样,皇后此举一出,往后便再难翻身。

    若是皇后老实一些,她倒是可以考虑暂且让皇后再活一段时间,待她重得圣宠,让皇上重新爱上她,那时她再杀了皇后也不迟。

    纯嫔对着林瑟瑟福了福身子,面上笑意吟吟“娘娘的教诲,嫔妾记住了。”

    远处不知是谁在气氛哄乱的校场内,高声喊了一嗓子“是皇后娘娘射伤了元嫔”

    原本吵闹的校场,突然寂静了下来,安静的甚至能听到风吹动草皮的声音。

    正与陆想准备回营帐内对弈的司徒声,停住了脚步,神色微怔的侧过身子,朝着箭靶场附近的林瑟瑟看去。

    他的眉骨微动,缓缓皱起了眉头。

    她没事闲的去射元嫔做什么

    陆想似乎是瞧出了司徒声的疑惑,他朝着箭靶场看去,沉吟片刻“元嫔和皇后好像都不会射箭,许是皇上教元嫔射箭却忽略了皇后,所以惹得皇后不快了。”

    司徒声眯起双眸,轻瞥了他一眼“若你是她,会因心中不快而当众射伤怀有龙嗣的妃嫔吗”

    陆想被问的哑口无言。

    残害龙嗣可是死罪,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当众做出这样没脑子的事。

    “听闻皇上还未宠幸过皇后,皇后会不会就是因为元嫔腹中的龙嗣”

    陆想的话还未说完,司徒声却没有耐心再继续听下去了,他头也不回的朝着校场外走去,步伐沉重。

    陆想疾步追了上去“欸,你就这么走了,不管她的死活了”

    他追到校场外,正想再说些什么,只见司徒声顿住脚步,下一瞬便化作一道红影从眼前掠过,不过眨眼之间,那红影已然落在了十米之外的榕树枝上。

    与此同时,林瑟瑟被侍卫押送到了皇帝面前,皇帝望着她的脸,心中一阵阵生寒。

    往日那些事,还能说是旁人栽赃陷害,可今日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身怀龙胎的元嫔连射三箭。

    目击证人不止一人,总没有人摁住她的手让她射伤元嫔,难道她还能舌灿莲花的辩解,说这次也是遭人陷害吗

    他本念在她拼死从虎口救下嬴非非的情分上,想着就算除掉了司徒声,也不会按照原来的想法将她打入冷宫赐死。

    若是她安分守己些,戴罪立功给他生下两个皇子,说不准他还会保住她的后位,让她继续稳坐后宫之主的位置。

    谁料她却本性难移,不过才老实了一个月,便又开始兴风作浪。

    皇帝望着她的目光满是失望,他护住怀中啜泣的元嫔,嗓音冷冽如冰“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听闻这话,林瑟瑟竟真的沉思了起来。

    她记得她好像还有句台词没说,是什么来着

    “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林瑟瑟咬住后牙,作出一副深恶痛疾的模样,望向元嫔的眼眸微微泛红“射死你”

    元嫔的生母刘妪猩红着双眼,扑到她身前质问道“你竟已经无法无天到如此地步,莫不是仗着你背后有人,便敢明目张胆的当众残害龙嗣”

    刘妪的面容扭曲,声音中带着一丝歇斯里地,许是被她激的恼极了,却是一时失去了理智,扬起手臂便朝着林瑟瑟的脸上扇去。

    林瑟瑟没有躲,反而心中还有些蠢蠢欲动的兴奋,倒不是她有什么抖倾向,只是原书里就有这一段原主被刘妪扇了一巴掌的剧情。

    若是这一巴掌落下来,剧情也算是彻底回到正轨了。

    接下来只要纯嫔不作妖,她继续按照原剧情作死,再撑上一两个月,她便可以完成任务走人了。

    往日总盼着赶快做完任务,一想到完成任务就可以回天庭,她就觉得兴奋又激动。

    如今不知为何,思及至此,却是有些淡淡的惆怅和失落,仿佛心里缺了些什么似的。

    林瑟瑟轻叹一口气,感受到刘妪的掌风袭来,她垂下眸子,下意识的阖上了双眼。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瞬,预想之中火辣辣的疼痛并未袭来,她有些疑惑的睁开了眼,却见眼前多了一只苍白削瘦的大掌。

    那只手掌骨骼分明,皮肤透着没有血色的冷白,一道道青紫色的筋络从手面上凸起,像是要将刘妪的手腕捏碎。

    “我的妹妹若犯了错,自有我来管教。”

    司徒声缓缓眯起细长的双眸,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眸中泛着不加掩饰的杀意“狗奴才,你算什么东西便敢碰她”

    话音落下,只听见咯嘣一声,刘妪的手腕骨却是生生被他攥的脱了臼。

    刘妪是皇帝的乳母,平日里任是谁见了她,都要恭恭敬敬的喊她一声刘嬷嬷,她在宫中横行霸道惯了,哪想到这一把年纪了,竟是遭了这样的罪。

    她惨叫一声,活活疼晕了过去。

    元嫔见自己的生母晕倒,也顾不上再哭,她生怕刘妪会被性情残暴的九千岁杀掉,便紧紧的攥住皇帝的衣袖“皇,皇上”

    皇帝不欲在此时与司徒声发生冲突,他已经隐忍了司徒声多年,筹备了半年的谋杀与埋伏就在今夜,这时候绝对不能打草惊蛇,让司徒声察觉到异常。

    但怀中娇人吓得发抖,刘妪又是他的乳母,到底中间横着多年的情分,他也不能见死不救。

    他皱紧眉头,眸光冷冽“残害龙嗣乃是死罪,司卿是想要包庇皇后”

    司徒声神色嫌弃的松开刘妪的手腕,抬眸瞥了一眼皇帝“皇上此言差矣,若她真想残害龙嗣,大可以来找我帮忙,何必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动手。”

    皇帝被噎了一下,脸色铁黑。

    虽然司徒声说的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但他哪来的脸皮敢将残害龙嗣说的好像是过家家一样,难道皇后去找他帮忙,他就敢对元嫔腹中的孩子下毒手了

    皇帝冷着脸道“若是如此说来,依着司卿所见,皇后这是失手伤人了”

    司徒声没有说话,而是走至元嫔身前不远处的地方,将林瑟瑟射中草皮的那支箭拔了下来。

    他转个身的功夫,箭刃上便多了一条通体碧绿的竹叶青。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将这支穿透蛇身的长箭,递到了皇帝的眼前。

    皇帝一怔,面色骤白“竹叶青”

    这蛇名唤竹叶青,虽然不是剧毒之蛇,但也浑身带着慢性之毒,若是被竹叶青的毒牙咬伤,即便得到及时救治,不死也要脱层皮。

    司徒声扯了扯唇角“皇上可真是令人寒心,我妹妹为救元嫔迫不得已才出箭,却让人说成了残害龙嗣的恶人。”

    说罢,他瞥了一眼元嫔被箭气擦破的裙摆“我道是元嫔受了多大的伤,原来就是擦破了点皮,不愧是怀了龙种的小主,皮肉就是娇贵。”

    皇帝被他噎的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哪里知晓皇后是看见竹叶青靠近他和元嫔,才一连射了三箭。

    方才皇后又没解释,他光顾着担忧元嫔腹中之子,便也没顾得上让人将那三支箭拔来看一看。

    原本是救人行善的好事,却被闹成了如今这模样,倒是有些不好收场了。

    被皇帝搂在怀里的元嫔满脸羞愧,那竹叶青若真是咬到了她,先不说她能不能活下来,反正她腹中的龙胎必定保不住了。

    皇后不计前嫌,出手救她和腹中龙嗣,她却误会了皇后,甚至她娘还冲过去要扇皇后巴掌。

    元嫔越想越惭愧,其实皇帝有跟她澄清过,那安神枕中的藏红花不是皇后藏得,纵火烧她寝殿的刘广,也是受人指使栽赃陷害的皇后。

    上次在御花园中挑选布料,她听信纯嫔之言,故意装作被皇后的婢子推到,皇后自证清白后,也没有揭穿她们,反而还帮她们说话,主动澄清那是一场误会。

    说起来,皇后算是待她不薄,就如同方才九千岁说的,若皇后真想害她腹中之子,大可以找九千岁帮忙,哪里用得着当着众目睽睽的面害她

    元嫔越想心里越难受,她不顾身孕,扶着腰身向林瑟瑟跪了下去“皇后娘娘救命之恩,嫔妾永生难忘,此生愿为您当牛做马报答恩情。”

    皇帝将元嫔扶了起来,附和着元嫔道“是朕错怪了你,你救下龙嗣乃是大功,要赏,重重的赏”

    林瑟瑟“”

    她感受到身后有一道愤怒又憎恶的目光,甚至都不用回头,她便已经猜到那人是谁了。

    纯嫔此刻怕是已经气成了河豚,她定然是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认为方才听到的那些话,都是随口编出来耍她玩的。

    往后不管纯嫔再听到什么,怕是也不会当真了。

    林瑟瑟只觉得又气又恼又无奈。

    好不容易要将剧情拉回来了,纯嫔也已经被她说服,只差一点点,如今的这一切便会回到原来的轨道上。

    这下好了,全都前功尽弃了。

    她脑子一阵嗡鸣,像是有虫子在耳边叫,至于皇帝赏赐了什么珍宝,她一句都没听见。

    许是皇帝见她脸色不好,便让人扶着她回营帐休息。

    林瑟瑟刚一走出校场,司徒声就拦住了她的去路。

    他的脚步似乎有些虚浮,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庞,此刻更显苍白“你便如此羡慕元嫔”

    她神色恍惚,怔愣的抬起双眸“羡慕”

    司徒声将薄唇抿成一条线,他的眸色微凉“若不是羡慕她怀有龙种,为何对她出手”

    是了,陆想说的那句话,他不光听见了,还入了心。

    昨夜他在她营帐之中时,曾问过她是不是喜欢孩子,她犹豫了许久也没回答,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今日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犹如失智一般向元嫔连射三箭,除却陆想说的那个理由,他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原因,能让她做出如此失态的事情。

    林瑟瑟唇边泛起一抹苦笑。

    她就知道,那里好端端的怎么会有条竹叶青,这世间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分明就是他刻意为之。

    上次也是因为他,这次又是因为他,若是他一直这般插手,怕是到她老死的那一天,都拉不回这脱缰野马似的剧情了。

    见她沉默不语,司徒声伸出大掌攥住了她的手臂,语气冰寒刺骨“回答我。”

    林瑟瑟本就烦闷不堪,被他用力一拽,更是心生恼怒,她抬起眼眸与他对视“对,本宫就是嫉妒她有孩子,本宫嫉妒的要死你满意了吗”

    说罢,她用另一只手臂攥住他的手腕,试图要将他推开,指尖刚一搭上他的腕骨,却觉得手上一凉。

    她下意识的垂眸望去,只见手心里沾满了黏腻的鲜血,那血的颜色竟是乌黑的。

    林瑟瑟怔愣一瞬,连忙将他的衣袖撸了上去,他神色不自然的想要避开,却被她攥住了手臂“你被毒蛇咬了”

    司徒声僵直着身子,没有说话。

    方才那种情况下,他若是想当众包庇她,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那样一来,她想要怀上皇帝的子嗣,便是再无可能的事情了。

    没有一个皇帝,会允许这样一个心狠手辣,残害龙嗣的女人怀上自己的子嗣。

    哪怕皇帝迫于压力宠幸了她,但皇帝若想让哪个嫔妃终身不孕,有的是数不尽的腌臜手段。

    所以他选择了这种最笨拙也最保险的方式,跑到树上抓了一条毒蛇。

    原本这蛇被他敲晕塞进了衣袖之中,许是他下手轻了,这蛇竟是在他拦住刘妪那一巴掌的时候醒了过来。

    即便他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凭着感觉掐住了毒蛇的七寸,可还是无法避免的被这条竹叶青咬了一口。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给她收拾烂摊子,只是在那一瞬间,突然想起他昨夜问她喜不喜欢孩子时,她沉默着失神的样子。

    定然是喜欢的吧。

    他是个阉人,此生注定与子嗣无缘。

    好歹与她兄妹一场,她若是欢喜孩子,他便帮她一把,也算是不枉她唤他的那一声哥哥。

    司徒声垂下眼眸,推开了她的手臂“竹叶青毒性弱,我回去清理一番便是。你早些回去休息,往后不要再对元嫔动手,我会尽快安排你和皇上圆房”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到她轻颤着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对不起。”

    林瑟瑟低埋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死死的咬住唇瓣,似乎是在强忍着泪意“我也不想这样。”

    她不想射箭伤人,不想被人扇巴掌,不想被罚跪在元嫔殿外,也不想被皇帝砍断手脚惨死冷宫。

    可她没有办法,她触犯了天条,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接受应有的处罚。

    她还记得,在她下凡历劫之前,司命神君曾对她告诫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注定要走的命格,那命格或好或坏,皆是因果循环,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她迟早要离开这里,迟早要面对必须要面对的现实。

    司徒声沉默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叹了一口气,抬手在她头顶轻抚了两下“回去吧。”

    林瑟瑟回了营帐后,蒙着被褥在榻上失声痛哭。

    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可就是莫名的感觉到心酸和委屈。

    她不能告诉他真相,也不能扰动他在凡间的命格,在他误会她为皇帝吃醋,误会她心肠歹毒时,她甚至连一句辩解都没办法说出口。

    早知道会遇见他,当初倒不如被抹去记忆,送去轮回七世受罚,哪怕投入畜生道,也好过如今这种抓心挠肝的折磨。

    林瑟瑟足足哭了一个时辰,许是哭胀气了,她胃里难受的很,时不时的往上反胃酸。

    杏芽端来的晚膳,她也吃不下去,只是将自己蒙在褥子里。

    杏芽一脸担忧“若是娘娘身子不舒服,奴婢这便去请个太医来”

    一听见太医二字,林瑟瑟总算将脑袋从被褥里露了出来“你去九千岁的营帐里问问,他的伤势处理的如何了。”

    杏芽走后,她便对着地面发呆,掰着手指头数着绵羊,不知过了多久,她都数到了三千只绵羊,杏芽却是还未回来。

    林瑟瑟有些坐不住了,她披上狐裘,也没带其他侍卫和宫婢,手里挑着灯笼,独自一人朝着司徒声的营帐走去。

    还未走到他的营帐外,远远的她便察觉到了一丝古怪。

    上次来时,他的营帐外守着众多侍卫,但今日却一个把守的侍卫都没有。

    这便罢了,营帐内却也是漆黑着的,他向来喜欢用夜明珠照亮,此刻还没到就寝的时间,他不可能这么早就睡了。

    林瑟瑟蹙起眉头,她双手拎起裙摆,踮起脚尖朝着司徒声的营帐悄无声息的走去。

    她趴在营帐外偷听了一会,里头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安静的像是坟地。

    她想了想,从衣袖中掏出上次走暗道时留下的火折子,待吹燃了火折子,她拿着火折子在营帐的布料上烫了个小洞。

    林瑟瑟趴在那烫出来的小洞上,朝着营帐内望去,她只看了一眼,便面色煞白的僵住了身体。

    他的营帐内,遍布着一片片猩红色的血泊和数不尽的残尸断臂,散发着污血难闻的腥臭味。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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