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声眯起细长的眼眸, 漆黑的眸色中带上一丝诧异“你说什么”
是他听错了,还是陆想脑子有问题
陆想竟然问他喜不喜欢林瑟瑟
他从未生出过想要娶她的想法,更没有兴趣抢他人之妇, 哪怕她在校场外向他表白,他也都直接了当的拒绝了她。
这足以证明他对林瑟瑟没有男女之情了吧
怎么陆想还会问他这种蠢问题
当陆想看见司徒声那张写满了我已经准备好自欺欺人的脸庞时,他便忍不住为林瑟瑟叹了一口气。
喜欢这样的木头疙瘩, 一定很辛苦吧
陆想正想用自己老道的经验,戳破他自欺欺人的保护壳,司徒声却先瞥了陆想一眼“我倒是忘了, 除了景宁公主, 你还没有过其他女人,问你也是白问。”
陆想“”
他到底是怎么好意思用这样大言不惭的口气,说出了这样令人恼火的措辞
就说的好像他自己除了林瑟瑟, 有过其他的女人似的。
陆想撂下苹果, 忍无可忍的质问道“你若是不喜欢她, 那她被皇帝宠幸的时候,你回去喝什么酒抽什么旱烟”
“还有那老东西给她送毒汤的时候,你倒是别飞奔过去拦住她啊”
“哦, 对了你说你把她当妹妹看, 那你听见她表白心声, 就该躲她远远的, 而不是跑上去亲醒人家”
陆想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令司徒声忍不住沉默下来。
他垂下眼眸,紧紧抿住薄唇, 将唇线压成一条直线。
不知过了多久, 他缓缓开口道“想做便做了, 和喜欢她有什么关系。”
是了, 他就是突然想喝酒,想抽旱烟了,和林瑟瑟被皇帝宠幸又有什么关联。
他跑过去阻拦她喝毒汤,那是因为她暂且还有利用价值,所以他要留着她,不能让她被太上皇毒死。
至于为什么亲她,这个问题的答案便更简单了。
他一开始就问她了,是想自己醒,还是他帮她醒过来。
她非要跟他拧巴着来,他见不得旁人在他面前嚣张,只不过是想教她做人罢了。
见他死鸭子嘴硬,陆想把脸凑了上去“既然和喜欢她没关系,那你也亲我一口呗。”
司徒声的脸色黑了黑,一脚踹在了陆想的膝盖上“滚蛋”
陆想吃痛的抱着膝盖跳了起来,他一边吸着凉气,一边嘟囔着“你就嘴硬吧,总有你后悔的那天。”
司徒声额间的青筋突突跃动着,他抬起阴恻恻的眼眸,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陆想。
后悔,他有什么可后悔的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便是她有了皇帝的子嗣,他的心底也不会有一点波动。
陆想还想说些什么,他正要开口,帐篷外却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不等司徒声皱眉询问刘袤,陆想便挥了挥手“没事,是我爹。”
他眸色一怔“你怎么知道是你爹”
只听说过听声辨位,这听脚步辨人,他倒还是第一次听说。
陆想神秘兮兮道“耳朵会记住你重要的人,哪怕不用你刻意去记,你也能听出他的脚步声来。”
司徒声挑了挑眉,似乎是对陆想这话有些存疑。
陆想也没有机会再解释什么,因为他爹已经健步如飞的闯进了帐篷里。
陆父的山羊胡上沾满了白色的雪花,瘦长的脸庞拉的像是驴脸似的,眼底溢出愤怒的火焰,仿佛随时都会从嘴里喷出一团火来。
他往司徒声身侧移了移脚步,小心翼翼道“爹,我刚才赢了一场比试”
话还未说完,便听陆父怒吼一声“别叫我爹,我没有你这样的逆子”
倒也不怪陆父生气,原本接到陆南风送来的那封信时,陆父便询问过他,有没有报名参加今日的比武招亲。
当时他信誓旦旦的告诉陆父,他绝对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参加那种无聊的打擂。
陆父压根就没质疑过他的话,许是怕他心里不舒服,还让他母亲劝慰了他许久。
谁料昨日陆父上朝时,听着皇帝命人将比武招亲的名单一念,排在头一个的便是陆想。
气的陆父下朝之后,连夜将陆想锁进了暗室里头,他母亲知道此事,更是哭着闹着跑进了暗室,祈求他能老老实实的待在暗室里,不要去参加打擂。
陆想嘴上答应的好,结果一转头就穿上丫鬟的衣裙,一身女装撒丫子狂奔到皇宫里来。
为了支开陆父,顺利打完第一场擂台,陆想还命人来给陆父送信,说是陆母哭晕了过去,半个时辰都没醒过来。
结果陆父着急忙慌的赶了回去,陆母却正在戏园子里和闺中密友一起看戏,陆母见他找来,一脸心虚的说什么就那一场了,限量版的,以后不看就没有了。
好家伙,又是金蝉脱壳,又是声东击西,连调虎离山都用上了。
陆父现在杀了陆想的心都有了,这小王八蛋竟然用他教的兵法来对付他
毕竟是陆想欺骗在先,他自然也没什么底气说话,他神色卑微道“爹,你听我解释”
陆父暴跳如雷,再一次打断他“狗屁我才不是你爹你是我爷爷”
陆想勉为其难道“那行吧,孙子你听我解释”
陆父彻底炸了,他冲上前去,一巴掌扇在了陆想的脑瓜子上,打的陆想嗷嗷乱窜。
司徒声见两人像是猫捉老鼠一般,一个追一个躲,心中却是忍不住生出了些羡慕之情。
几曾何时,他也和父亲这样吵闹追逐过。
兄长和母亲便坐在一旁,手里捧着瓜子和热茶,看热闹似的说着笑着。
不过短短四年时间,一切已经物是人非。
陪他出生入死的父亲,被火焰吞噬的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来。
最疼爱他的哥哥,在那场熊熊烈火之后,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过分毫的踪迹。
还有他那个性子温婉又爱美的母亲,为了躲避太上皇的追踪,瞒着他剪去了一头长发,提心吊胆的苟活在晋国的某个角落。
他们一家人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样的苦难和别离
司徒声缓缓吐出一口长气,似乎是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陆父也追的有些累了,他额间布满汗水,指着陆想道“你别忘了,你是陆家的独子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九泉之下如何向你祖父交代如何对陆家的列祖列宗们交代”
陆想终于收起了面上漫不经心的态度,他沉默许久,对着陆父屈膝下跪“爹,您曾教导过我,男子汉要顶天立地,敢作敢当。”
“我一时混账,夺走了公主的清白,哪怕豁出命去,也要为她负责。”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毅然决然的坚定。
陆父面色一白,脚下颤了颤,险些没有栽倒过去。
他终于明白过来,陆想为什么非要不顾劝阻,一定要来参加今日的比武招亲了。
若是方才,他还觉得自己有可能劝动陆想改变心思,如今他便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他的面容像是一下苍老了十几岁,鬓间的白发横生,干裂的唇瓣蠕动了半晌,才像是认命似的,缓缓阖上了眼眸。
陆想看着陆父那苍老悲伤的模样,心中也是不怎么好受,他对着陆父磕了三个响头“孩儿不孝。”
陆父没有说话,只是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帐篷外慢慢走去。
“我会尽我所能,护陆想周全。”
这话是司徒声对着陆父说的。
也是他对陆父许下的承诺。
陆父听到这话,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叹了一口长气,也没有回应什么,迈步便离开了帐篷。
许是陆父走后没多久,刘袤就进来提醒道“即将开宴,皇上请千岁爷前去大殿用膳。”
这大殿建在校场外,原本是供皇室举办家宴所用,但到了太上皇那一辈,每月一次的家宴就被取消了,这大殿也理所当然的被闲置了下来。
正好今日比武招亲,这大殿便又派上了用场,成了皇室以及今日参赛的贵族子弟用膳的地方。
因为中午用膳的时间比较紧,只有半个时辰左右,皇帝便提前让宫女们摆好了午膳,只等着众人到场就可以用午膳了。
司徒声微微颔首,拽起面色沉重的陆想“你就不要去了,我给你准备了单独的午膳。”
皇帝自以为旁人瞧不出,其实早在南山校场的那次,司徒声便看出了皇帝的小心思。
不过就是想利用嬴非非的婚事做文章,与平阳侯府牵桥搭线,也好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直到足够与他抗衡。
原本皇帝直接赐婚就是了,偏偏皇帝自作聪明,非要多此一举,用比武招亲的方式将嬴非非嫁给高畅。
如今陆想横插一脚,皇帝自然是会想方设法的让陆想输掉。
按照司徒声对皇帝的了解,皇帝来明的行不通,必定会对陆想耍些见不光的阴暗手段。
他又叮嘱一句“你自己也注意点,不要乱吃东西。”
见陆想点头,司徒声才放心离去。
虽然陆想没什么胃口,但为了下午的擂台,还是简单的吃了两口。
待他用完午膳,便回了陆家的帐篷。
帐篷里溢着淡淡的茶香,陆父手捧一杯热茶,正端坐在软塌上,一旁则是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陆凯。
陆凯不敢顶着这张肿成猪头的脸庞,到擂台上去丢人,索性就直接选择了弃权,没有参加上午的打擂。
而陆父没有心情去用膳,再加上陆凯一个劲的哀求他,请他帮忙在中间说说好话,他就留在了帐篷里。
陆父还是一副对陆想爱答不理的模样,陆凯见陆想走进来,连忙走上前去“堂哥,你终于回来了。”
陆凯面上挂着殷勤的笑,他的鼻息间仍残留着血痕,右眼的眼角并着颧骨肿的老高,一道道青紫的淤痕令他的面容显得十分滑稽可笑。
陆想一向不怎么喜欢陆凯,若不是他母亲非要让他将陆凯弄进军营里,他约莫这辈子都不会和陆凯有什么交集。
他神色淡淡的应了一声,嗓音略显散漫“嗯。”
这毫不遮掩的敷衍,令陆凯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他的后槽牙紧紧相扣,面部肌肉抽搐了两下。
明明见死不救的人是陆想,他不但没有责怪陆想,和陆父告状,还拉下脸皮主动与陆想求和。
陆想却摆出这样一副大爷的模样,不就是个从一品的大将军吗
也至于拽成这样二八五万的样子
他如今也是从三品的副将,况且他的年龄要比陆想小上许多,连皇帝都夸过他前途不可限量,待他到了陆想的年纪,必定要比陆想的官职还要高。
陆凯垂下的手臂轻颤了两下,手中紧攥着那只玉色葫芦瓶,耳边又响起纯嫔来找他时,对他说过的话。
倘若陆想娶了公主,往后必定会平步青云,步步高升。到了那时,你若是再想超越他,那就是几乎没有可能的事情。
他今日能怂恿九千岁对你下手,待他手握重权之时,便敢在军营中直接处置了你。难道你要等到那时候才追悔莫及吗
不,不。
他娶不到公主,陆想也休想抱得美人归。
陆凯发颤的手臂,终于停了下来。
他快步走到矮几前,抬手倒了两杯酒,端到陆想眼前“今日之事,都怪我不好,还请堂哥原谅我的唐突,帮我在九千岁面前美言两句。”
陆凯重新挂上了讨好的笑容,但陆想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他往后退了一步,避开陆凯挡在他身前的手臂,绕道朝着帐篷里的坐席间走去。
许是顾及到陆父也在场,陆想坐下后,又解释了一句“我下午还要打擂,不能喝酒。”
陆凯还想再劝,沉默许久的陆父,却突然出声“都是陆家人,有这心意便是了。”
这就是在帮陆想拒绝陆凯了。
陆父在军营待过几十年,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若是陆凯敢再劝酒,必定会惹恼了陆父。
陆凯并未再继续执拗下去。
他从一旁的架子上,取来自己的狐皮大氅,披在了陆想的身后“这天气寒冷,堂哥穿的又少,还是披着些好。若是染上风寒,这种气候却是不容易好的。”
方才陆想已经拒绝了喝他送来的酒水,如今他主动嘘寒问暖,将狐裘大氅披在陆想身上,陆想自然也不好再推辞什么。
许是不想让陆凯再烦他,他索性就披上了狐裘,也算是示意陆凯,自己接受了这好意。
而陆凯像是真的很关心他的身体似的,不知让人从哪里搞来了厚重的门帘,临时装在了无帘的帐篷门口,挡住了呼啸而来的风雪。
不光如此,陆凯还在帐篷里,一连放了两个炭火盆,将银丝炭放足,燃的整个帐篷内都暖洋洋的。
待陆凯忙活完,便一脸虚心的坐在了陆想的对面“许久未与堂哥一同对弈,不知堂哥可否赐教一番”
见陆想似乎想要拒绝,他连忙又道“若是堂哥不愿下棋,那我们两兄弟叙叙旧也是好的。”
陆想揉了揉太阳穴,一想起陆凯遗传了三伯母的絮叨,他就脑仁子生疼。
他神色勉强道“还是下棋吧。”
最起码下棋的时候,能让陆凯闭上那张惹人厌烦的嘴。
陆凯像是没看到他面上的嫌弃之色,兴高采烈的应了一声后,便将矮几上残棋清理了干净。
都说人如棋子,从一盘棋局,便可以看清楚下棋的人是什么性格。
陆父许久未曾见过陆想下棋,他面上虽然依旧一脸冷漠,但还是忍不住凑到他们之前,观察起两人的棋盘来。
陆凯的棋子步步紧逼,只攻不守,陆父一眼便瞧出他心态浮躁,急于追求表面上的胜利,却忽略掉自己漏洞百出的阵营。
而陆想的棋子则显得十分闲适,对方急于进攻,他便暂且防守,待到对方心生躁意,他再故意给出一个破绽,等对方迫不及待的步入圈套,他便将其一网打尽。
看着陆想缜密的部署,不急不躁的心性,以及收网时的果决,陆父眸中闪过一丝赞赏。
虽然经常会被陆想气得要死,但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儿子十分优秀,乃是陆家宗族的骄傲。
陆凯本以为自己会赢,谁知道最后却输的稀里哗啦,偏偏他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只是忍不住在心中阵阵懊恼。
他正在心底郁闷,却见陆想朝着那茶壶摸去,似乎是想要倒水喝茶。
陆凯的眼睛亮了亮,刚要忍不住开口说话,耳边又浮现出纯嫔临走时的叮嘱什么都不要说,把嘴闭上。
是了,他为陆想做了那么多事,又是给陆想披狐裘,又是加门帘和烧炭火,还张罗着和陆想对弈,为的便是这一刻。
纯嫔说了,他主动为陆想斟酒倒水,陆想肯定是不会喝的。
所以他就借着关心陆想的名义,做了那些让帐篷里升温的事情,不管是对弈还是叙旧聊家常,在空气干燥的地方待久了,自然就会感觉到口渴。
他悻悻然的闭上了嘴,只见陆想掂起只剩半壶的茶壶,对着帐篷里的小厮吩咐道“把这壶里的茶水倒掉,再煮一壶茶水来。”
这小厮是陆父身边的人,陆想倒也不怕小厮在水里动什么手脚。
小厮手脚麻利,很快便将新的茶水煎煮好,替换上了壶里的旧茶。
陆想仔细把杯子擦拭干净,这才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捧在手里喝了两口。
陆凯见他喝下那茶水,垂下的嘴角缓缓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亏得陆想这样小心翼翼,却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并没有在酒水里下药,更没有在茶壶和茶杯上做什么手脚。
他听了纯嫔的话,将药水倒在了茶饼上,而后均匀烘烤制干。
那药水无色无味,烘干茶饼后,让人根本察觉不出异样。
有了这药水加持,陆想必定会输。
陆凯抬起肿胀的脸颊,笑眯眯道“若是堂哥有空,不如再来一盘棋”
就在他们两人继续对弈的时候,司徒声早已坐在了大殿之中。
擂台现在还未打完,听闻是出了点什么岔子,还要再延迟一会儿才能开宴。
司徒声来的早,这大殿上倒是还没有什么人。
他望着空荡荡的殿内,脑海中又回想起了陆想说过的那句话。
阿声,你是不是喜欢林瑟瑟
喜欢吗
其实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知道,他并不讨厌她。
他从小在军营长大,原本就不怎么喜欢亲近女子,入宫之后,他更是对女子彻底失去了兴趣。
被太上皇安插在他身边的玉姬,曾经不止一次想要接近他,但每每玉姬一靠近他身边,他便会心中生出抵触之情,甚至胃里翻江倒海,止不住的想要呕吐。
他一度怀疑自己得了厌女症,直到那日,林瑟瑟进了温室之中。
其实,若林瑟瑟没有进宫,若她不喜欢孩子,又或者她不曾是皇帝的女人也许,他会愿意娶她吧
司徒声自嘲的轻笑了一声。
他倒也是脸皮厚,一个阉人还想着过正常人的生活。
别说是他没想着娶她了,就算他真的愿意,指不定林瑟瑟还不同意呢。
就他如今这个模样,又怎么配与她成婚
哪怕皇帝不是什么好东西,却能给她想要的生活生出一两个子嗣,一个身体正常的夫君,以及后半生的稳定。
而他能给她什么
胆战心惊的生活无处不在的危机还是随时都可能丧命的险境
算了吧,他没事祸害人家做什么。
司徒声扯了扯唇角,缓缓摘下覆在脸上的面具,失神的用指尖描绘着铜虎面具的纹理。
有时候,这脸上的面具带的时间久了,他甚至已经忘掉了自己原来的样貌。
笑是假的,哭也是假的,仿佛他人生中的一切都是假的。
活着好难,可他又不敢死。
他肩上还有他未完成的责任,背后还有一百多条枉死的冤魂,他得活着,哪怕只剩下这残破的躯壳,也必须要活着。
大殿上响起一道脚步声,令怔愣的司徒声缓缓回过神来。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陆想跟他说过的那番话,他支棱起耳朵,第一次耐下心性来,专注的聆听着那背后传来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有些轻浅,脚底踩在鞋子里,发出微不可闻的嗒嗒声。
司徒声也不知怎地,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兄长。
他兄长一年四季都不爱穿罗袜,偏偏又喜欢穿大一码的黑皂靴,每次走路时,因为鞋不合脚,脚底与鞋垫一摩擦,便会发出嗒嗒的声音。
那声音离他越来越远,他忍不住回过头去,下意识的出声唤道“司徒岚”
只见那正要落座的燕王,怔愣的顿住动作,条件反射的应了一句“嗯”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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