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八十二个皇后

    掉包孩子的原因很简单纯嫔不是镇国公的血脉。

    她刚怀有身孕之时,国公府便有风言风语传出,说她肚子里的是野种。

    她当时在国公府地位不稳,有江湖道士说她怀的是福星,还说这孩子乃是人中龙凤,能给她带来无尽的福气。

    她以为肚子里的是男婴,虽然害怕这件事露馅,但她又想借着腹中子嗣站稳脚步,只好自导自演了一出掉包孩子的把戏。

    那产婆是她花重金买通的,她先让产婆在城外,寻一个跟她产期相近,也能生男婴的孕妇。

    而后在孕妇临产之前,她借口说要去寺庙上香,私下则服药将自己的产期提前了半个月,为的就是能赶上与那孕妇一同产子。

    她预想的很完美,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和那孕妇肚子里的都不是男孩,而是个没什么用处的女孩。

    原本她还准备等风头过去,再让产婆良心发现将掉包孩子的事情公之于众。

    届时所有人都会同情她,而她只要哭一哭闹一闹,总能想法子将此事糊弄过去。

    可她生的是女孩,也就没有必要再冒险做这种无用功了。

    想起自己大费周折的折腾这么久,又在产婆身上耗费重金,她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还是将林瑟瑟抱了回去。

    可能是因为她生的是个女孩,那些风言风语很快就消失了只要不是男婴,就根本没人在意。

    但林瑟瑟是个美人坯子,越长大就出落的越发清秀动人。

    镇国公很快就因为林瑟瑟太过美貌,而怀疑起了林瑟瑟的身世。

    当滴血认亲之后,镇国公发现林瑟瑟不是他的血脉,随之大发雷霆,她只得让产婆说出掉包孩子的事情。

    原本她想和镇国公一起去滴血认亲,只要她阻止镇国公和纯嫔认亲,用自己的血和纯嫔认亲就可以将此事糊弄过去。

    但镇国公将她囚在房间里,自己一人连夜赶去村庄认亲。

    她以为事情要露馅了,甚至都准备好投湖自尽了,可镇国公回来后却告诉她,那村子在半年前走过水,村妇一家都烧死在了火海里。

    许是因为

    林瑟瑟和司徒家嫡长子,早在这之前便已经定下婚约的原因,镇国公只得将错就错,这一错就是十八年。

    直到十八年后,纯嫔得高僧指点,孤身前来国公府与他们滴血认亲。

    就在她又惊又怕时,却发现纯嫔的血不光能跟她融合,甚至还能和镇国公融合。

    她突然想起那江湖道士的话,纯嫔果然是福星转世,连老天爷都眷顾纯嫔,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奇迹。

    如今纯嫔成了燕国的长公主,而她身为纯嫔的生母,往后定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总算是能扬眉吐气,再也不用受旁人的窝囊气了。

    镇国公夫人向来处事低调,在宫中对太监和宫女也是客客气气。

    但今日面对来送汤的宫女,她却一脸傲色,趾高气昂的扬起下巴“放这里吧。”

    见宫女小心翼翼的侍候她净手,她更是得意,连带着喝汤时都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

    “这道汤叫西湖莼菜汤,乃是晋国江南一带的特色,味道清香鲜嫩,燕成帝也尝尝看”

    太上皇带笑的嗓音,被一道骤然响起的尖叫声打断。

    众人循着那声音看去,却看到镇国公夫人瘫坐在地上,面色惨白的指着桌子上的汤碗“手汤里有手”

    别说是旁人没听懂她的意思了,就连镇国公也是一脸迷茫,镇国公夫人连爬带滚的掀翻了桌子“拿走,快拿走”

    要说她那一声尖叫丢尽了镇国公的颜面,这掀桌子的举动就是对晋国皇室的大不敬。

    镇国公铁黑着一张脸,正要让人将她拖下去,却看到那洒在地上的西湖莼菜汤里,咕噜噜的滚出一小节血淋淋的手指头。

    不光是他看见了,前去收拾地面的宫女和太监,也都看见了。

    镇国公脸色微变,上前拾起手指头“这”

    众人的视线皆停留在镇国公掌间的手指头上,唯有司徒声瞳孔蓦地一紧,执起银匙搅动起面前的汤碗来。

    他薄唇抿成一道线,似乎已经忘记了呼吸,只记得在心底一遍遍祈祷,不要有,汤里什么都不要有。

    可不管他如何祈祷,他还是在自己的汤碗里,发现了一节血肉模糊的手

    指。

    这是一节小拇指,指甲修的整齐圆润,指腹上布着薄薄的茧子,还有一道弯月状的伤疤。

    这伤疤,是陆想喝醉了酒,拿着酒壶在他家房顶上跳贵妃醉酒,结果不慎踩滑摔了下去,被砸碎的酒壶碎片割伤了手。

    当时小拇指止不住的流血,陆想以为自己手指头保不住了,在他面前哭的跟孙子似的,说没有手指头就娶不到媳妇了。

    他因为这事嘲笑了陆想很久,即便过了好几年想起来,他也依旧觉得好笑。

    可现在,他看着这节手指头,却有些笑不出来了。

    陆想已经失踪数日,原本他还抱着一线希望,如今连陆想的断指都被送到他面前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司徒声攥住银匙的手指抖如糠筛,指尖因太过用力微微泛白,他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突然抽空,连抬头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的如此艰难。

    他将那汤碗里的小拇指捞了出来,歪着脑袋看向司徒岚,眸底隐隐显出一抹猩红“你们,杀了陆想”

    司徒岚眸色漆黑幽深,唇角依旧在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给你机会报仇。”

    他捻起琉璃盏里的银刀,放在骨节削瘦的指间细细把玩,随着啷当一声,那把银刀被扔在了司徒声面前“杀了我。”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就仿佛在说今日天气不错一般。

    下一瞬,那银刀的刃面便抵在了司徒岚的颈间,刀刃紧紧贴着他的动脉,甚至连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司徒声咬紧牙关,一字一顿的从齿间挤出来“你以为我不敢么”

    司徒岚轻笑一声,眸中毫无畏惧“那就动手吧。”

    他攥住银刀的手臂在发颤,脊背紧紧绷住,像是一道含蓄待发的弓箭。

    动手,动手啊

    随着一声悠远响亮的哨声,银刀从指缝间缓缓坠落。

    那哨声代表着刘袤已经救出了林瑟瑟,更是代表着他无需再隐忍下去,可以拼死一搏的暗号。

    司徒声阖上双眸,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你说的对,我杀不了你。”

    “但我会杀了太上皇,将他做成人棍放在你的床前,让你日夜与他相

    对,用你后半生的痛苦,为那些因你而枉死的亡魂赎罪。”

    他话音落下,身着戎装的陆父,便手持方天画戟,率着一众晋国将士从保和殿外冲了进来。

    不过眨眼之间,他们已经将整个保和殿都紧紧包围了起来。

    皇帝怔愣一瞬,随即拍案而起,怒气冲冲道“你们想干什么莫不是想要造反”

    司徒声倏地站起身来,从陆父手中接过雁翎刀。

    刺骨冷风从殿外呼啸而入,没有人看清楚他的动作,只隐约感觉到一道寒气掠过,当他们回过神来时,那泛着凛凛杀气的雁翎刀,已经架在了太上皇的颈间。

    “燕成帝,四年前燕国率兵突袭晋国,一连攻破荆州、连州两座城池,令我父亲司徒霍背负上叛国之名。”

    司徒声强忍想要一刀砍断太上皇头颅的冲动,望着燕成帝冷声道“有传闻燕国攻破两城,是因为我父亲叛国通敌,为燕国送去了晋国两城的布防图。”

    “更有甚者,道我父亲与你燕国联手,是为借燕国之力,在晋国造反谋逆。”

    “今日我司徒声,便要替家父和将军府一百多口冤死的亡魂,问一问燕成帝,真相是否如传闻所言”

    他说话之时,似乎是注入了两分内力,令整个保和殿内都回荡着他铿锵有力的声音。

    晋国臣子们皆怔愣失神,任是谁也没有想到,在晋国前朝后宫叱咤风云的九千岁,竟然就是那个失踪在火海里的司徒家嫡次子。

    要知道,司徒声乃少年英雄,他赤胆忠心,骁勇善战,几年之间立下战功累累,曾被百姓们誉为晋国守护神。

    可就是这样一个家喻户晓的英雄,在短短四年内,却成了视人命如草芥的奸佞之臣,甚至扰乱朝纲,诛杀忠臣,沦为人人惧怕的九千岁。

    他们心下感慨万分,都忍不住将视线落在了沉默不语的燕成帝身上。

    燕成帝在位十几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但被卷进这种朝廷内乱和私人恩怨中,还是令他头疼不已。

    四年前的那一战,是八皇子率兵所为。

    八皇子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弟弟,此人野心不小,可实力不够,总想着打仗立功,却只会纸上

    谈兵,根本听不进旁人的意见。

    打过几次败仗后,燕国将军叫苦连天,百官上奏要求他处置八皇子。

    可到底是亲弟弟,又不能打杀了去,他便只好收了八皇子的虎符,象征性的处罚了一番。

    八皇子被撤掉了实权,挂着副将的官职留在了军营,但八皇子一直都不怎么老实,总是试图煽动燕国将军四处征战。

    燕国将军有自己的原则和分寸,自然不会听信八皇子的谬言,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道八皇子的小心思。

    直到四年前,八皇子突然偷袭晋国,竟自己率兵攻破晋国两座城池。

    那一战燕国将军并未参与其中,因此他并不知晓其中的细枝末节。

    只是在庆功宴上,八皇子酒后失言,曾提起过有贵人相助,给他送过荆州和连州两城的布防图。

    他还以为是八皇子在胡言乱语,毕竟每个国家城池的布防图,唯有帝王和城主手中会有。

    有时候将军打仗要用这座城池的布防图,便要先经过帝王的允许,才能从城主手中获取这份布防图。

    也就是说,如果那布防图是别人送给八皇子的,那么能做到如此的人,只有晋国君主,荆州和连州的城主,又或是打仗要用到布防图的晋国将军。

    如今听司徒声这样说,看来似乎确有其事,可他并不清楚那布防图是谁送的,也一点都不想掺和晋国朝堂上的恩怨里。

    说是这样说,他现在身在晋国之地,想要完全置身事外,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燕成帝斟酌一番,谨慎开口道“当年荆州连州之战,乃是蜀王率兵攻打。虽不知那布防图之事是真是假,但借燕国之力谋逆造反,这确实是无中生有的谣言。”

    身为一国君王,即便是在危机之时,在众人面前也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

    燕成帝这话,算是给司徒将军洗清了谋逆造反的罪名,但那布防图之事,却还是没有说清楚。

    许是担心司徒声一时冲动,再伤害了他的妻女,燕成帝又补充一句“朕今日来此,只为认亲,待朕回燕国之后,自会向蜀王问清事实,命燕国使者前来公布当年的

    真相。”

    这话燕成帝说的诚心诚意,但也难免有一丝应付之意。

    司徒声把刀架在太上皇脖子上,这可是当众弑君谋逆,许是等不到真相公之于众的那一日,他便已经被车裂腰斩,株连九族。

    即便如此,燕成帝答应调查真相,便会说到做到。

    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司徒声也没有再为难燕成帝,他将晦暗的眸光,移到了太上皇颈间。

    雁翎刀掠风而起,泛起凛凛寒光的刀刃,清晰映出了他眸底的猩红之色。

    在那刀刃落下的一瞬间,殿内同时响起两声低喝“住手”

    那声音一道来自宝乐公主,一道来自林瑟瑟。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有点发烧,更新的字数可能会少一点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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