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个皇后

    虽然知道司徒声是宦官,但听到暖床二字,林瑟瑟的面色还是红了红。

    不久之前,她在斋宫外等候之时,曾遇见一个身穿薄纱蝉翼裙的妖娆女子,那女子自称玉姬,见到她后还给她请了个安。

    也不知司徒声与那玉姬做过什么,玉姬面颊粉红,眼含秋波,似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一想起玉姬的模样,林瑟瑟便脸红心跳,连带着身子也滚烫起来。

    她今日出门时披了大氅,又念及斋宫内烧着地龙较为燥热,是以内里穿的衣裙并不算太厚,只着了一件原主从国公府带进宫里来的春衫。

    衣衫被雨水浸透,方才还的冻人,在他寝殿中待了不过片刻,地龙的热气升了上来,原本冷冰冰贴在肌肤上的衣衫,就变得黏腻温热起来。

    她有些不舒服,鼻间也有些堵塞,似乎又是要染上风寒的前兆。

    林瑟瑟并不觉得自己这幅狼狈的模样,他会让她爬上他的床榻暖床,是以也并未当真,只是顺着他的话道“妹妹自然愿意给哥哥暖榻,不过妹妹淋了些雨,身上已是不净,恐会玷污了哥哥的床榻”

    说这话时,她下意识的朝着他床榻的方向看去,一抬眼却微微怔住。

    明明这屋是他的寝殿,可环顾四周,哪里也没有摆着一张可以被称作床榻的物件儿。

    连张床都没有,他平日都睡哪里方才和玉姬温存,又是在哪

    在林瑟瑟再次打量寝殿内的陈设后,她将眸光落在了她胳膊肘下面的正方形木桌上这是整个寝殿内唯一可以躺下一个人的地方。

    她的目光略显僵硬,面部肌肉抽搐两下。

    他们方才不会就是在这桌子上,进行的人类生命大和谐吧

    林瑟瑟颤颤巍巍的抽开自己的手臂,正要找借口站起身来,眸光却在不经意间瞥到了桌面上的那封书信。

    信封的表皮上,写着硕大的家书二字,字迹遒劲有力,只是字末端略显虚浮,瞧起来像是个中年男人写出来的字。

    司徒家的人几乎死干净了,除了司徒声命大以外,他那个病弱的兄长似乎也活了下来,只是此人早已消失匿迹,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好几年没有过他兄长的消息了。

    所以说,这封家书是谁写给司徒声的

    许是她想的太过入神,甚至忘记收敛一番直勾勾盯着书信的双眸。

    司徒声见她久久不语,抬眼轻瞥她一眼,她似乎在走神,眼神呆愣愣的,像是猫头鹰。

    他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在看见那封书信时,眉骨微动,漆黑的眸色冰冷“很好奇”

    他清冷的嗓音唤回她的思绪,她心中一惊,才发现自己竟然大刺刺的盯着那封信看了半晌。

    她虚虚一笑,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哥哥见笑了,妹妹瞧这桌面光滑细密,隐隐散出清新的梨花木香,想着许是价值千金的花梨木,便多看了几眼。”

    花梨木又叫海南黄檀,极为珍贵稀有,一寸便要十金,皇帝殿中都不一定舍得用花梨木打制桌子,她这样说倒也合乎情理。

    不过这话骗骗旁人也就罢了,却是瞒不过司徒声的。

    他凝视她许久,蓦地向前探过身子,苍白冰冷的大掌裹住她的小手,将她的掌心摁在了光滑细腻的梨花木桌面上。

    林瑟瑟被吓的一个激灵,只见他侧过脸庞,将薄唇倾向她泛红的耳根“光是看怎么够,若是喜欢,总要亲手摸一摸”

    他握着她的小手,一寸寸在桌面上移动,微凉的眸光瞥向她温热的小手,扯了扯唇角“手感如何”

    林瑟瑟的脑子像是卡了壳似的,耳边扑来他凉凉的呼吸,打着转儿的往她耳朵眼儿里钻,直叫她绷紧了后背,屏住了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僵硬着面容,小声答道“触感冰滑,甚是细腻。”

    司徒声见她吓得不轻,轻嗤一声,松开了她的手,仰着身子,与她重新拉开了距离。

    他伸出骨骼匀称的手指,从袖中掏出一只火折子,用两指指尖勾住书信,递送到火折子下点燃了。

    书信的边角被蓝色的火苗吞噬,卷起泛黄的灰烬,直到火焰烧到他的指尖,他才将越燃越烈的火团扔在地上。

    林瑟瑟愣了愣,望着那封书信微微失神。

    看起来,他似乎还未打开,那信封上的红色印泥都是完好无损的。

    司徒声勾唇笑道“看够了吗”

    林瑟瑟听出他话音中的讥色,便知方才摸什么桌面都是在耍她,他明知道她是在看那封书信。

    她不愿再继续和他同处一室,将心一横,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听,埋着头低声道“我今日来,除却探望哥哥,还想请哥哥帮个忙。”

    “我想见一见刘广。”

    她并未解释自己为什么想见刘广,更未多说见到刘广想做什么,她觉得他不会感兴趣。

    事实上,司徒声对她的事情,也确实不怎么在意。

    她本来以为他不会痛快的答应,甚至连说服他帮忙的言辞都想好了,正当她准备开口之时,却见他薄唇轻启“好。”

    司徒声也没多说什么,将掐丝鎏金面具退回原来的位置后,神色散漫的抬首望了刘袤一眼。

    不用吩咐,刘袤便躬身退去,命人去地牢中将刘广带来。

    刘袤一走,整个寝殿便只剩下他和她两人。

    空气安静的有些诡异,林瑟瑟踌躇两下,主动开口打破了死寂的僵局“谢谢。”

    许是觉得这声谢谢太过疏离,她又紧接着添了一句“哥哥待我真好。”

    司徒声将手臂懒散的搭在木椅的扶手上,一手撑着下巴,也不说话,只是瞥了一眼她滴水的发梢。

    她的青丝半湿半干,被雨水浸透的春衫紧贴着肌肤,隐约透出瓷似的肤色,白得透亮。

    往日没怎么仔细瞧过她,只知道她容貌甚美,如今细细一打量,倒是不负她往日晋国第一美人的称号。

    林瑟瑟察觉到他的眸光,倒也没避,反正他是个太监,也不会如何了她。

    更何况,司徒声并不喜欢她,她在他眼中,该是个爱慕虚荣,贪图富贵的蛇蝎女子。

    她可不认为他这么小心眼的人,会将她曾经悔婚他长兄,改嫁他后又因为司徒家出事,便毁掉婚约的事情忘干净。

    见他不说话,她也不再自讨无趣,只是垂首安静等待刘广到来。

    刘广是被人抬进来的,他浑身血污,蓬头垢面的,双腿似乎被打断了,几乎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林瑟瑟只看了他一眼,便挪开了视线。

    他撕心裂肺的咳嗽着,肺部像是破风箱一般,呼哧呼哧的。他咧开干裂的嘴角笑道“原来是皇后娘娘,奴才等您许久了”

    刘广见到她似乎很开心。

    虽然相处的日子不长,但他也知道,她是个睚眦必报的女子,他火烧景仁宫偏殿,又栽赃陷害给她,以她的脾性,必定会杀了他解恨。

    与其生不如死的吊着口气,倒不如给个痛快,脑袋掉了也就是碗大的疤。

    林瑟瑟并未顾忌司徒声在场,她看着刘广“本宫待你不薄。”

    一听这开场白,司徒声轻嗤一声,似乎是有些不屑一顾。

    刚夸她有些脑子了,这会儿莫非是淋了些雨,脑子里又进水了

    皇帝将刘广关在地牢之中,每日严刑逼供都逼问不出什么来,莫非她以为自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便能感化的刘广自己从嘴里吐出实情

    刘广笑容依旧“若娘娘指望从奴才嘴里问出什么,还是省省吧,奴才一时鬼迷心窍”

    她打断了他的话,面色平静“是因为你姐姐。”

    刘广的笑容僵硬住,干裂泛白的嘴唇蠕动两下,浑浊的眼珠子终于动了动。

    见他这种反应,林瑟瑟便知自己猜测的方向是对的,她耐着性子,不动声色的继续试探道“听闻,你姐姐去年开春时有了身孕,算一算日子,也该生下来了”

    刘广突然暴起,身子不断的扭动,面目狰狞的怒吼道“你想做什么你想对我姐姐做什么”

    当初刘广的长姐出嫁,刘广为了让姐姐在婆家抬起头,便将自己卖入皇宫,拿卖身的银两给姐姐添了嫁妆。

    林瑟瑟相信,能让刘广不顾性命也要守护的人,怕是也只有他的姐姐了。

    她扯了扯嘴角“是纯妃发现了你和月兰对食,而后用你姐姐作要挟,让你火烧景仁宫栽赃于本宫,本宫说的可对”

    暴怒的刘广,像是突然被抽干了力气,他颓废的瘫倒在地,干涩的眼角淌落一行脏污的泪水。

    许久之后,他匍匐着身子,以额叩地“求求你,饶过我姐姐,只要娘娘能保证她的安全,奴才愿意在皇上面前指认纯妃。”

    这一句话,算是石锤了她的想法。

    司徒声的眸光微变,殷红的唇角轻扯。

    有意思。

    皇帝严刑拷打了刘广好几日都问不出来的东西,却被她三言两语,如此轻易的问了出来。

    蛇有七寸,人有软肋,这驭心之术,她倒是用的驾轻就熟。

    只不过人心叵测,光有脑子还是不够的。

    纯妃曾派人去地牢里给刘广捎过话,若不出意外的话,刘广的姐姐就在纯妃手里,只要林瑟瑟敢带着刘广前去对质,刘广必定会当着皇帝的面反咬一口林瑟瑟。

    司徒声自然不会去提醒她,他秉承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低笑着道“哥哥就见不得你受委屈,我这便让人去请皇上来,好还你一个清白。”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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