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婉和陈斡找庞老板另开了一间房，陈斡见冯婉毕竟是个“女孩子”，便主动提出了他睡床自己睡沙发的建议。
冯婉也没有拒绝，接受了他的好意。
第二天清晨，陈斡和冯婉前后脚醒来，陈斡先进浴室洗漱，冯婉等他的同时顺便在群里汇报情况：“昨晚一切正常。”
但显然其他人都还没醒，一个回复也没有。
陈斡脸颊湿漉漉的从浴室里出来，扭捏道：“我用好了，你进去吧？”
“好。”冯婉闻声站起来。
“等等，你待会和我去剧组吗？”
冯婉很是实诚：“去，收了钱的。”六十万呢，怎么也该把工作做到位不是。
陈斡大大松了口气：“太好了，不过你要不要换身衣服？嗯……就是我的粉丝不太喜欢看到我身边有漂亮的女孩子。”
“换什么？我衣服在酒店。”
“换这个吧？”陈斡拿出一件自己没穿过的白t和一条简约黑色束脚裤。
冯婉看了一眼，便接了过来，径直走进厕所。
不多时，冯婉走了出来，陈斡的衣服裤子穿在他身上竟然非常合身，显得他整个人又挺拔又干净，他把双马尾梳成了一条低马尾，顺手拿起陈斡放在桌上的棒球帽：“帽子也借我了。”
陈斡眼睛都看直了，慌乱的点点头：“好好。”
冯婉带上棒球帽，遮住有些女气的眉眼，只露出下半张脸，这令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留长发的俊秀男孩。
陈斡走近冯婉，真心称赞道：“你这样看起来很好看。”
“谢谢。”冯婉低垂着眼帘说。
陈斡这时才发现，冯婉竟然比185的自己还高了那么一点点，简直是可以去当模特的身高了。
陈斡面红耳赤地往鞋子里塞了一块增高鞋垫，这让他看起来以极其微弱的优势反超了冯婉。
冯婉也不介意他的举动，就静静看着他收拾。
不多时，陈斡的女助理蒙蒙敲响房门:“喔喔，你在吧？”
“在，马上就来。”陈斡跳起来把脚塞进球鞋里，像脚底下长了根弹簧似的蹦起来去开门。
女助理在在房间内审视一圈，目光落在冯婉身上，语气中满是质疑：“这位就是你微信里说的大师？”
“嗯，她很厉害的。”
“好吧，带她去剧组也行，但是记得对外说她是你表妹。”蒙蒙想得很多，最怕营销号拍到陈斡和年轻女孩一起出现，编造恋情。
“没问题，”陈斡答应一声。
到了剧组，上来就是一场大戏，要拍男主因为思念女主不慎滑落河中，然后身为龙女的女主从天而降救出男主的剧情。
蒙蒙担忧地看了一眼陈斡：“喔喔啊，要不我和导演说说把你这场戏改成绿幕拍摄吧，现在哪还有人自己实景拍摄啊，大家都是后期合成的。”
陈斡摇摇头：“就是一场落水戏而已，我的泳技你又不是没见过。”
伴随着导演一声吆喝，化妆师上前给陈斡补了补妆，尽量按导演的要求将他画得消瘦而忧愁。
导演再次道：“开始！”
陈斡出现在了镜头前，他满目愁容，如同任何一个思念爱人的男人那样，他步履缓缓，一步一步朝前走，脑海里浮现出爱人与自己一同在湖边散步的景象，他漆黑无神的目光中流露出铺天盖地的哀伤来，浓郁得几乎要让人喘不过气。
很好，摔！导演在心里激动地呐喊。
陈斡果然如同他所设想的一般，脚步一滑，直直滑进翠绿的湖水之中，掀起一滩晶莹的水花，而后又归于平静。
“卡！陈斡，你可以上来了！”导演掐准时间，对平静的湖面喊。
但湖面平静无波，仿佛深渊巨口一般，将所有的声音都吞没下去。
没人回答导演的话，陈斡也没有像大家设想的一般从湖面冒出头。
“救生员，救生员呢！”导演狂吼道。
一个工作人员低着脑袋，低声道：“他，他们……好像一起去抽烟了。”
“什么玩意！他们是脑残吗！这里还有没有人会游泳的！”导演面色瞬间变得极差，活像是刚从棺材里挖出来的。
他真是怕死了，陈斡要是在他组里出了事，他还不得被那些狂热的粉丝手撕了啊！
冯婉也觉出不对，素白的指尖飞快掐算一下，皱着眉将头顶的棒球帽丢在一旁，当着所有人的面径直跳入水中。
“哎！这是谁，咋那么乱来！”
“就是，这不是添乱吗？她这么个小女孩哪能拉得动陈斡。”
蒙蒙：“这是我们喔喔的小表妹，她游泳技术很不错的……应该可以把喔喔带上来。”她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自己都不太相信。
冯婉像一尾在水中来去自由的鱼，不断下朝幽深的河底游去，直到看见被七八只泡得发肿的死人胳膊抓住脚踝，不停吐出泡泡的陈斡，冯婉才松了一口气，指尖拈起一点金光朝那些替身鬼打去，替身鬼四下逃散，陈斡强撑着眼皮，看见近在咫尺的冯婉，以及她身后如同海藻般茂密，在水中飞舞的墨黑长发。
“呜呜。”陈斡吐出两个毫无意义的气泡。
冯婉并不理会陈斡的目光，右臂揽过他的腰身，带着他向上游去。
身后的替身鬼们虽然忌惮冯婉刚才发出的金光，却也不甘到手的猎物就此跑掉，故而还是挥舞着肿胀的四肢拼命冲上来，拉扯陈斡的身体。
冯婉本不想将他们打死，这会儿也不再留情，他指尖凝出一柄金色长剑，他左手握剑，对着身后的替身鬼猛地一挥，陈斡耳边传来一阵凌厉的几乎要把湖水斩开的剑啸，眼前闪过刺眼的金光，再睁眼时，原本纠缠着他们的替身鬼们已经不见，只剩下无数个细小幽黑的气泡，争先恐后往上攀升着冒出水面。
冯婉一手捞着陈斡，一只手奋力向上划水。
陈斡侧目看见少女白皙细腻的皮肤和微微发红的耳根，心跳如擂鼓。与此同时，他们距离光亮越来越近，片刻后，冯婉终于带着陈斡钻出水面，得以重见天日。
距离冯婉跳水已经三分钟有余，大家见到他们冒出水面时很是惊喜，导演更是大大地松了口气：“快！快拉他们上来！”
两侧的剧组人员纷纷前往湖边，把两个湿漉漉的人拉了上来。
陈斡呛了几口水，捂着胸腔咳嗽个不停，咳得双目充血满面赤红。
反观冯婉的状态就好多了，已经可以面色如常起身了。
导演忙握住他的双手道谢：“真是谢谢你了……陈斡他表妹，要不是有你，这差点就变成事故了。”他还不知道冯婉的名字，这感谢听起来甚至有点搞笑。
“客气，”冯婉摆摆手，“我先回酒店换身衣服。”
然后小声对陈斡道：“我让大师兄过来替我，待会他到了你让蒙蒙给他送下通行证。”
陈斡看他一个人湿漉漉打车也不方便：“我让蒙蒙送你回酒店吧。”
“也好，麻烦了。”
蒙蒙闻言赶忙起身，对陈斡交代道：“我回来再陪你去医院检查。”
蒙蒙伸出手，想扶一下冯婉，但冯婉不动声色地避开了，疏离而礼貌：“没事，我自己可以走。”
“好，那我们去车库吧，走这边。”
酒店内，换好衣服的冯婉将事情经过简单地和凛冬几人描述了一下，“他身上的死气越来越重了，不然也不会引来这么多替身鬼追逐。”
“这上午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奇怪的地方？”冯婉一边梳理头发一边说：“这陈斡怪倒霉的。”
其余人：“……”不要一本正经地说这种冷笑话好吗！
“不好笑？那就说正事吧，陈斡的助理还等在楼下，你们谁接我班？”冯婉问。
果然，黎清峦最先说话：“今天我去吧，明天小闻。”
凛冬：“那我呢？”
“你的模样不方便出门，就在后方支援吧。”黎清峦说，“交个任务给你，让小白说出自己的主人是谁。”
“小白？”凛冬问。
“这个啦，我昨天仔细看了看，其实还挺可爱的，”盛闻从身后掏出一个保温杯，杯盖大开，露出半个脑袋的白蛇阴恻恻地朝凛冬看过来，徐徐吐信。
刹那间，凛冬浑身的毛发都炸了起来，猛地跳起来躲到黎清峦身后：“……大师兄，我怕蛇啊啊啊啊！”
然而黎清峦并不多言，按着他的肩膀将他往前一推，丢下一句：“冬冬，你可以的！站起来！”
凛冬：“……这种蹩脚的小白花台词一点都不适合你啊大师兄！”
然而终究是郎心似铁，黎清峦走得头也不回。
盛闻也随口扯了个谎开溜。
凛冬看向唯一选择了留下来的冯婉，感动得泪眼汪汪，遥遥朝他伸出手：“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我就知道婉婉你对我最好了！”
冯婉躲避开凛冬感激的目光，冷漠地揭示了自己不离开的真相：“这是我房间，我走不了。”
凛冬：“…………”
啪嗒，一颗赤诚的海獭心，在空气里碎成了两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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