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妮定睛一看,模样似乎是三丫,顿时愣住了,差点以为自己做梦。
她抬头四顾,只见四周一片黑暗,门口大开,冷风吹拂,大片的月光从破洞的屋顶落入,给这黑暗带来一丝微弱的明亮。
边上是一个火堆,上面悬着一口锅煮着东西。
火光映照的白沉音的脸忽明忽暗。
“三丫?”
“娘,现在我们很安全。”白沉音上前扶着王大妮坐起,再次问道:“娘,你还好吗?有没有头晕的感觉?”
不说便罢,一说王大妮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头阵阵眩晕,脸也火辣辣的疼,“是有点。”
“娘,你吃点东西继续睡着吧。”白沉音贴心的将一个包裹垫在王大妮身后让她靠着,随后盛了一碗热腾腾的鱼汤给她。
王大妮瞧着她忙碌的背影,心中有许多的疑惑急需解答,问道:“三丫,我们怎么在这?”
白沉音道:“你们前脚走了没多久,我后脚便循着驴车的车辙子跟上你们了。后来看到大伯打你,又有坏人在,我便去找人帮忙。”
“幸好遇到好心人,我声称娘你被恶人打劫,他们便帮我打跑了那些坏蛋,还将你抬到驴车,送我们找了大夫他们才走。”
“后来我便赶着驴车随便找了个方向走,遇到破庙,便将娘你挪下车。”
“你知道这好人是哪里人吗?我们可得好好谢谢人家。”王大妮没有多想,心中庆幸白沉音运气好,遇到了好人。
白沉音假装懊恼,嘴里胡说八道,“我谢过了,可是我问他们叫什么名字也没说,只让我叫他们刘大爷和刘大伯,我也就忘记问他们是哪里人了。”
光凭一个刘姓,王大妮可猜不到是谁,蹙眉思索了一会,只好放弃究根问底,叹道:“好人不留名啊。”
“那你大伯他们呢?”
白沉音愤愤不平道:“他才不是我大伯,是个大坏蛋!”
“我们救你的时候,有人说你是他买来的媳妇,绝不肯放手!若非刘大爷说婆家尤其是大伯子没有卖儿媳弟妹的权利,仍愿意帮忙,不然你就被人抬走了。”
王大妮一阵后怕。
白沉音继续说道:“大伯被刘大伯打了一顿,走的时候骂骂咧咧,说等我回去,要我好看。”
“所以我和刘大爷父子分道扬镳后,也不敢回去。”
“娘,我们还回去吗?”白沉音说完,抬眼注视王大妮,神色迷茫。
想到白大有说爹娘都知道卖她的事,王大妮心想白老爷子不一定知道,但是白老太一定知道。
回去做什么?等着被卖第二次吗?
王大妮搂住白沉音,沉声道:“不回去了,我们直接去找你爹!”
白沉音抬头望她,脸上满是笑容。
看到女儿的笑容,王大妮自觉没有做错,从中得到了勇气和支持。
“娘,我给你个惊喜!”白沉音挣脱王大妮的怀抱,跑到驴车上翻东西。
钱币之间清脆的碰撞声,使得王大妮原本萎靡的精神顿时抖擞起来,行云流水般掀被子跳起,三两步便来到驴车前。
瞧着驴车上满满当当的东西,再看白沉音手中捧着的钱币,正是她被抢走的钱,虽然少了一些,但失而复得,也使得王大妮喜笑颜开。
“三丫,哪来这么多东西?”
“我买的。”白沉音解释道:“好心人帮我们把钱也要了回来,就连耳环也在。看完大夫后,我便在集市买了东西。”
在王大妮昏迷的期间,白沉音路过一个集市,便采买了当前时代的生活物品,包括针线布料被子、锅碗瓢盆等。
此时堆在驴车上,这些东西看着多,其中并不多,被子锅碗瓢盆粮食都比较占地方。
由于大洋此时□□的购买力,加上买的都是普通甚至劣质的货色,只花了几块钱。
王大妮将失而复得的耳环挑选出来藏在自己的身上,又将钱币抱在帕子里收起,便开始翻看驴车上的东西。
“碗是一分钱一只,碟子两分钱一只;豆油八分钱一斤,买了三斤;买了两斤猪肉给你补身体,花了三角四分钱。盐一斤两分钱,买了两斤;米一斤三点四分钱,买了五斤。被子买了两床,衣服布料买了二十尺......”白沉音在边上如数家珍的介绍了一下。
这些基本都是生活必需品。
见白沉音侃侃而谈,条理清晰,王大妮听着都愣了,头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女儿似乎很聪明的样子。
她的脑海里生出让女儿读书的念头。
在桃园村,只有男丁才能读书,多年潜移默化的影响让这个念头转瞬即逝,但到底在心底留下了痕迹。
王大妮含笑的摸了摸白沉音的脑袋,夸赞道:“娘的三丫真聪明,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白沉音抿唇一笑,举手牵住对方的手,关怀道:“娘,你继续休息吧,反正东西在这也不会丢,明天再看吧。”
“哎!”王大妮感受到了女儿的贴心,心里暖暖的。
两人将剩下的鱼汤分完,相拥而眠。
一夜好梦。
第二日温暖的阳光透过破洞,照在两人的脸上。
一片树叶落在王大妮的脸上,她眼帘动了动,伸手挡在眼前,睁开了眼睛。
扫了眼陌生的环境,王大妮连忙爬出被窝,见驴子在庙里安静的吃草,车上的东西原封不动,这才心安。
早上煮的白粥,王大妮和白沉音一人一碗。
凡事就怕对比,在白家这粥只有男人能喝,女人都是清汤寡水。
俯视这浓稠的白粥,王大妮几口喝完,一抹嘴,只觉得胃里饱饱的,心中也生出万丈豪情。
就算找不到白有田,她也不会回白家!
两人吃饱喝足后便收拾驴车,将东西重新摆放,用麻绳勒紧固定,腾出一小片地方休息用。
随后一路向东,往潞城方向。
两人一拍屁股走的痛痛快快,而白家正陷入一阵风波。
宋惠娘家远方侄儿买媳妇没得到人,却失去了积攒多年的家底,揪着白大有来到白家要钱。
白大有穿着底裤,在太阳下山后才回到桃园村。
进村后一路上躲躲藏藏,却还是被眼尖的村民看到,其中就包括和白老太不对付的王奶奶。
王奶奶瞧着白大有那狼狈的模样,便猜到白家又有热闹可看,顿时手里的红薯也不香了。
急急忙忙地来到白家邻居家串门,实则竖起耳朵听隔壁的墙角。
白老爷子得知白大有居然想卖了王大妮顿时大怒,气的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脖子都气的红了,拿起身边的扫帚就打。
白大有一面往白老太身后躲,嘴里叫道:“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两男人同样拦住老爷子,冷漠道:“老爷子你想教训儿子,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是得先把我们的事给解决了。”
白大有在自己家,又有了底气,叫嚣道:“我们钱货两清,人丢了凭啥要我赔钱?我还丢了钱呢,你门怎么不再赔我一份?”
高个男人颇有急智,狡辩道:“钱我们给你了,但是人我们还没来得及抬走就没了。这怎么能说钱货两清?”
矮个男人接着道:“现在要不赔钱,要不赔人!”
高个道:“不然我们就到处宣扬你们白家把儿媳卖了!看你们怎么面对乡亲。”
面对两人咄咄逼人的态度,为了防止两人大吵大闹露出风声,影响白家名声,白老爷子只好忍气吞声给钱。
给钱后便叫他们滚,不要让村民看到。
赶走外人后,白老爷子扔掉扫把,去厨房找出烧火棍,要狠狠教训白大有一顿。
白老太上前拦着不让,嘴里振振有词道:“死老头子,你就知道怪儿子,也不关心他!你看儿子鼻青眼肿的模样,铁定是被老二媳妇的姘头打的。”
“我还关心他!这个畜生迟早酿出大祸。”说完白老爷子一怔,盯着白老太,质问道:“你是不是也知道这事?”
白老太扭头不看他,也不说话。
白老头见了哪里不明白,这是承认了。
“真是家门不幸啊!”白老头顿时心若死灰,也没了教训的念头,扔了烧火棍,进屋躺着不动。
白老太不以为意,连忙找药酒给儿子抹药,顺便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白大有这时候也明白当时那掉下来的东西,铁定是迷药。
当下将前因后果详细交代。
虽然白老太常污蔑王大妮有野男人姘头,但心底明白就王大妮老实本分,根本不会出轨。
一家子都搞不明白王大妮这么个普通到极致的农村妇女,怎么会有人救她。
至于白沉音,白家人早就发现她溜走了,倒也没啥担心的,找不到她娘就会回来。
压根没想过白沉音会找到王大妮,并救走她,教训了三个大男人。
只是从此,白家少了两个任劳任怨的劳动力。
白老太同大儿媳宋惠有了矛盾。
虽然白老太极为宠爱白富贵,但是白富贵是宋惠亲手带到大,至今还同她睡一间房,因此母子间感情极深。
宋惠在白富贵面前时长抱怨,白富贵便觉得奶奶欺负他妈。
虽然嘴里不说,但是态度里带出几分,被白老太察觉到后,顿时心凉了半截,从此对白富贵的宠爱都浅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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