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终黎王准了谁的求亲,传出去都算不得是什么佳话。
更何况求娶的对象是花家的千金。
花家在终黎国的地位,还容不得终黎王随意能将花家的女儿指给谁,尤其又是整个花家最宝贝的幼女花漓漾。
终黎王刚掌权,还未亲自处理过政事,不想立后当日,百濮国就出了这么一个大的难题给他。
那时天下三分,终黎国、百濮国、孤竹国力主中原,实力相当,成鼎足之势,边疆荒芜之地则有部落首领所控,传说中还有一个最善蛊虫之术的南诏国,如今却只存在与野史杂记之中。
自十年前终黎国幼主登基,后宫摄政,重文轻武,国力日渐下降,赋税繁重,百姓更是民不聊生,早与往年的繁盛无可比拟。
反观百濮国,不知什么原因,从十年前开始实施新政,变法维新,举国呈蒸蒸日上,欣欣向荣之态,不论财力亦或军队早已远超曾经的三国之首,终黎国。
孤竹国则是稳守疆土,没什么变化。
昔日强国终黎国,何曾与他国有过联姻?
更何况任谁都能听得出,百濮国使臣的原意并非联姻,而是寻个能对终黎国出兵的由头。
最终的结果不论是终黎国和亲与否,百濮国的军队都会直逼终黎国的国门,差别也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
花漓漾上一世虽然看着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但心思却通透得很,对储瑾瑜更是了解。
虽然明面上储瑾瑜只是储家嫡女,但势力怕是早已渗透各国,单是一个百濮国,此时还不敢直面和她对上。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由终黎王亲自下旨赐婚,花漓漾许给储瑾瑜,举国同庆。
上一世储家和花家本就是表亲关系,现如今更是亲上加亲。
虽然两个女子成婚荒唐了些,以前也从未有过,但只储瑾瑜一人便足以让整个花家放心,整个临安城的人更是无人敢妄言。
即便外人眼中储瑾瑜处事果伐决断,更甚称得上心狠手辣,可对花漓漾却是克制了所有,极尽温柔。
上一世的储瑾瑜啊,那是个只一眼便能让人沦陷的人,惊才艳艳,举世无双,对花漓漾的偏爱更是无人不羡慕。
储瑾瑜大胆而又张扬,对自己喜欢的人表现得更是直白又霸道,尤其独占欲极强。
世人皆知储瑾瑜爱花漓漾,可独独花漓漾不懂,甚至是一心想逃离。
而那时花漓漾却因为签文的事,正躲着储瑾瑜,甚至想着以后和她先保持距离。
花漓漾只是将储瑾瑜当做姐姐来看,她心里一直都有喜欢的人。
结果最后竟得知她被许给了储瑾瑜,那个她刚下定了决定要远离的人。
花漓漾虽然看着单纯,却是极其固执的人。
所以最后即便嫁给了储瑾瑜,却和她再也回不到了从前。
两人也是渐行渐远,最后到死都依旧形同陌路。
“小姐,你怎么...怎么哭了?”木槿原是在想着下个月是不是终黎王亲政的日子,可刚望向花漓漾,却看到她眼中噙满了泪,脸上也是梨花带雨,立刻就慌了。
“啊?没,没什么,可能是因为困了。”花漓漾眨了眨眼,果然感到眼眶湿润,视线有些模糊,立刻拿起手帕擦了擦。
“好了,太晚了,我要休息了,你们先出去吧。”花漓漾忙站了起来,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往床榻走去。
木槿和紫荆面面相觑,连忙上前伺候花漓漾上了床,才相继出去。
躺在床上的花漓漾毫无睡意,此时的她又怎么能睡得着呢?
不经意间,花漓漾总是会想起上一世的事,想起储瑾瑜对她的种种的好,也想起她对储瑾瑜的漠视,便满是悔意和心痛。
花漓漾不知道上一世自己死后在尘间漂浮了多久,可一直到现在,花漓漾都没有想明白,曾经她和储瑾瑜是如何走到那一步的。
她又是怎么能忍心看着储瑾瑜躺在她的怀里,只求她对她笑一笑,她也做不到,只眼睁睁地看着储瑾瑜带着遗憾永远地离开了她。
最后也让她抱憾终生。
翌日,一夜未眠的花漓漾早早地起了身,收拾妥当,用了早膳之后,火急火燎地又赶往储府。
昨日花漓漾便没见到储瑾瑜,尤其在储瑾瑜特意交代了之后,今后花漓漾再单独来怕是更见不到人了。
花漓漾毕竟也是储家的表小姐,这次更是做足了准备,带了礼物,进了府门,在储府用了午膳,可却依旧未见到储瑾瑜,他们口中的储殊词。
花漓漾如今尚不知这一世的她和储瑾瑜从未见过,两人比之陌生人更要生分许多。
即便花家和储家有着表亲的关系,可只要是有意为之,再是亲近的两人,见上一面也不容易,更何况她们又不是普通人呢?
世家嫡女,交往圈更是复杂。
“告诉白芍,路上多安排些人暗中保护孤竹,确保他安全抵达孤竹国。”独自在院中用膳的储殊词,交代着白苏和白蔹。
“是。”白苏应道,立刻离开去通知白芍。
“人走了吗?”储殊词用完膳,端起沏好的茶,一手拿着茶盖,轻轻拂过茶面的茶叶,动作优雅,半垂着眼帘,似无意地问道。
“没有,在院中与夫人正在赏花。”储殊词没有问谁,白蔹却明白。
“嗯。”储殊词应了声,也不再多问,继续品茶。
“百濮国最近可有异况?”储殊词又问。
“使臣刚出发,半月左右能到临安城。”白蔹微微有些诧异,却依旧道。
今天储殊词竟是主动询问起了百濮国的事,往日惯例每月都有固定汇报的时间,除非遇到重大的事情,白蔹才会在常日向储殊词说起。
“今天阳光不错,夫人前些日子是不是提过要办个赏花宴?”储殊词放下茶杯,站起身,理了理衣袖,边往门外走去边问道。
“是,管家最近正在安排向各府中送请帖。”白蔹也跟上。
“明日去别院小住,你先去收拾一下,别跟着了,我自己出去走走。”储殊词停下,顿了顿说道。
“白苏回来也别让她去寻我,我一会儿便回来。”储殊词知道白蔹要说什么,先她一步堵了她的话。
“是。”白蔹张了张嘴,只能无奈道。
虽然白蔹知道储殊词武功比她们任何一人都要好上许多,可也许是储殊词伪装得太好,一直对外称身体有恙,导致她们都有一种错觉,仿佛储殊词是真的体弱,需要人照顾一般。
和昨日天在水云寺一样,储殊词依旧一个人,出了院门,似是随意地在府中逛,却又像是在往花园中走去。
“姐姐!姐姐!我在这儿。”储殊词逛到湖前,抬步刚想上桥,身后便传来一道银铃般的脆脆声音。
“玥儿。”储殊词望了一眼湖对面隐隐约约的人影,便收回视线,转身望着向她跑来的储殊玥。
“姐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白苏和白蔹呢?”储殊玥知道姐姐身体不好,没有很淘气地冲到她的身上,反而轻轻地握着储殊词的手。
“我让她们不跟着,想自己逛逛。”储殊词蹲下身,和储殊玥平视,抬手揉了揉储殊玥的头,微微笑道。
“姐姐是想去花园的吗?”储殊玥歪着脑袋,黑亮的瞳眸闪闪发光,灵动活泼,她刚刚好像看到姐姐抬脚了。
“只是随意逛逛。”储殊词摇了摇头,站起身,牵着储殊玥往回走。
“今日在学堂学了些什么?”储殊词像平时一样问道。
“夫子教了新字,不过那些字我都认得,姐姐之前教过我。”储殊玥抬头望着储殊词说道,声音糯糯的,语中满是骄傲,似是在求夸奖一般。
“玥儿真厉害,夫子有没有夸玥儿?”储瑾瑜莞尔,抬手揉了揉储殊玥的脑袋,毫不吝啬地夸道。
“嗯嗯!夫子说玥儿很有姐姐当年的风范。”似乎储殊玥高兴的是能和储殊词联系在一起。
“不过我知道啦,姐姐三岁便能识千字,我现在已经五岁了也才认得几个字,和姐姐是比不了的。”储殊玥一直将储殊词当做自己的榜样,所以即便她在同龄中早已是佼佼者,却仍虚心好学。
储殊词笑了笑,又问了些其他的事。
两人刚走不久,储夫人和花漓漾从桥另一边走了过来。
没见到储瑾瑜,今天却已经过去了一半,刚刚花漓漾也直接问了储夫人,储瑾瑜的确不在府中,花漓漾便也不再久待。
午膳后陪着储夫人又聊了聊,便回府了。
之后的几日,花漓漾日日都来储府,且每日来的目的都相同。
找储瑾瑜。
可自上一日她离开后,储殊词第二日便去了别院。
府中的人也不用再告谎,他们的大小姐是真的不在府中了。
“你们说瑾瑜她是不是在躲着我?”在又一次从储府回来之后,花漓漾郁闷地问道。
花漓漾直觉储瑾瑜是在躲着她,不然像她们那么要好的关系,她去了储府这么多次了,不可能一次都见不到人。
“储小姐为什么要躲着小姐?”木槿已经习惯了花漓漾称呼储殊词为储瑾瑜了,只是却很好奇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想法。
两人虽然是表亲关系,储府和花府更是常有走动,可至今她们却从未见过面,称得上是陌生人也不为过,储殊词有什么理由要躲着她?
“不然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她还不来见我?”花漓漾说的理所当然,也理直气壮。
在她的印象里,储瑾瑜一向都是日日踏进她的院门的,从未有过缺席。
可自从她醒来之后,已经好久没见过她了。
甚至连她亲自去储府也见不到她,不是躲着她,是什么?
虽然上一世她从水云寺回来之后,是想和储瑾瑜保持距离的,可那是上一世啊,这一世她从未有过这种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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