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川把虞岁送回公寓,然后自己回平微山。
路上,寺维表情纠结,坐立难安。
宋祁川揉揉眉心,心中不免烦闷,“说。”
“小姐今天在微博热搜上出现了两次。”
宋祁川睁眼,“因为什么?”
寺维把平板递过去,“一次是参加今天在长恒影院举办的《迷航识踪》宣发活动,小姐被选中为幸运观众上台......”
寺维说着,自己也觉得有点扯犊子,这都什么事儿啊。
“佟姿也在。”
“还有呢。”宋祁川一边看动图,一边问。
“还有一次是在酒吧.......”寺维小心翼翼地说道,没有补充细节,只说了句,“对方好像是个明星,所以关注的人很多。”
宋祁川点开了那个视频,节奏感十足的音乐,耀眼炫目的追光,虞岁衣衫半露,被一个男人揽肩抱在怀里。
他绷紧嘴角扫了眼,把平板丢回寺维的怀里,“全都删了。”
“好的,我马上去办。”寺维开始打电话。
宋祁川降下车窗,胳膊肘搭在上面。
想起刚刚在酒店大堂里的那个对视,眼神凉了几分。
“视频里的男人。”他蓦地开口,“去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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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虞岁一直惦记着那天覃榭舟没说完的后半句话。
想了许久的理由,总算掰扯出一个像样的,把覃榭舟单约了出来。
在F1赛车体验馆里,虞岁等了半晌他才出现,一来便是风流不羁的笑容,“怎么啦小岁子,想哥了?”
“榭舟哥哥。”虞岁乖巧地笑着,把身侧一脸不情愿的李艺宵往前推了推,“我这个朋友最近想买一辆F1赛车,可是没什么门路,你不是对这些赛车很有研究嘛,所以就请你出来帮她参谋参谋。”
覃榭舟目光移至李艺宵的脸上,眸光一闪,摘下墨镜说道,“这位美女很眼熟啊。”
“是我大学同学,李艺宵。”虞岁推了推李艺宵,“宵宵,这位就是我从前经常跟你提得那位帅哥,他叫覃榭舟,你跟我一样叫他榭舟哥哥就好了。”
李艺宵默默翻了个白眼,实在做不到像她那么舔狗,高贵地伸出手,“覃先生,你好。”
覃榭舟了然于心地笑了笑,握上她的手,“幸会。”
覃榭舟长相可以,称得上英俊帅气,可为人极其风流,女友换了一茬又一茬,个个都是高贵冷艳型的长腿正妹,而李艺宵,恰好就是这个范畴里的绝色。
虞岁求了她好久,她才答应过来,虽然也一直没给过覃榭舟好脸色,可覃榭舟的脸皮是出了名的厚,吊儿郎当的,像是听不懂好赖话一般,倒也能尽自己的兴。
在赛道上跑了几圈,李艺宵找机会去了卫生间。
虞岁笑嘻嘻地看覃榭舟,“我朋友怎么样?”
覃榭舟装模作样地砸吧砸吧嘴,“漂亮。”
“想要微信吗?”
覃榭舟笑了笑,“我怕我要不起。”
“怎么会?我可以给你啊。”虞岁编瞎话编得很快,“她最近刚失恋,心情不太好,刚刚态度有点不好,不过那可不是冲你哟~”
虞岁拼命朝他眨巴眼,覃榭舟没绷住,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门,“我还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他叼了支烟,嗤笑道,“买赛车?三圈撞了七次,你说她对F1感兴趣?”
“不过你们家老宋不打算跟你说的,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告诉你的。”覃榭舟拍拍座椅起身,回头瞥见虞岁,又把烟收了回去,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一个老男人,喜欢他干嘛?”
虞岁抬头看他,眼睛里水光点点,“你怎么知道?”
“当局者迷。”
覃榭舟看着不远处归来的娉婷身影,凑到虞岁身边低声说,“不过,如果你把她微信推给我,我可以稍微点拨你两句。”
虞岁掏出手机,卖起好友驾轻就熟,三下五除二就把李艺宵微信推了过去,“说吧。”
覃榭舟赞许地笑了笑,“你喜欢的男人今年已经三十二了,这十年,你见他谈过恋爱吗?”
虞岁摇摇头,她也好奇过这个问题,曾私下向寺维和袁婶打听过。
寺维的嘴很严,什么都问不出来,倒是袁婶,曾隐约透露过宋祁川在大学交过一个女朋友。
但什么时候分手的,为什么分手,她一概不知。
虞岁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试探地问,“是因为他忘不掉大学时交往的那个女朋友吗?”
覃榭舟神色一顿,然后浑不在意地笑了笑,“二十出头的年纪,能有多深刻的感情?”
虞岁刚松了口气,又听到他补充了一句,“但是忘不掉,也不全是因为爱情。”
“什么意思?”虞岁神色一凛。
覃榭舟伸手捏了她的脸蛋,小姑娘出落得越发水灵了,实在是可惜,他叹息一声,“多余的你就别问了,知道得太多对你也没好处。”
“你只要知道,宋祁川对那个佟姿没有任何感情。”覃榭舟笑了笑,他怀疑宋祁川压根都没记住那位影后长什么样。
回去的路上,李艺宵见虞岁精神不太好的样子,震惊地开口,“他俩睡啦?!”
虞岁怏怏地说,“没。”
她想了想,覃榭舟刚刚那意思,好像这佟姿是跟宋祁川的初恋有什么关系一样,虞岁撩了把头发,神色浅淡,“他跟佟姿没谈恋爱,应该只是为了帮她一个忙。”
“什么忙?”
虞岁瞥她一眼,“究竟是你当过明星还是我当过明星?”
她刚刚有了这个想法以后就拿手机搜了一下,佟姿刚和宋祁川爆出绯闻那会儿,正陷在疑似插足洪真导演婚姻的流言里,她入行几年从未有过黑料,因此这件事对她影响很大,宋祁川和她的照片一被爆出来,网上便没几个人再讨论那桩艳.闻了。
“那他还真是菩萨心肠啊呵呵呵。”李艺宵冷笑了两声后,“那八成佟姿当小三儿的事也是真的了,要不然能这么急着找新闻盖过去吗?”
虞岁摇摇头,“不知道。”
李艺宵想了想,“诶不对,你们家宋祁川既然都不近女色了,那为什么要帮这个忙?”
虞岁心烦意乱地拿手机磕了磕脑袋,“覃榭舟不愿意说。”
她说完,李艺宵的手机跳出来一个微信提示音。
虞岁原本还皱着眉,想起什么,瞬间紧张起来,趁李艺宵低头查看的功夫,一步两步溜之大吉。
走远了才听到身后传来大骂,“谁让你把我微信推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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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过完了,上一年残留的寒意彻底散了。
李艺宵和谢媛媛看不上虞岁的穿搭,擅作主张帮她置办了两个衣柜的夏装,有通勤风,小香风,还有性感曳地小长裙。
这天她穿着衬衫裙来上班,昨天晚上熬了大夜,本来早晨就起晚了些,路上又遇到好几个红灯,到达时迟了几分钟。
盘算着这个月满勤奖没了,虞岁蔫蔫地走进公司,一出电梯就感觉到气氛不大对,往常习惯聚集在茶水间聊八卦的女孩们不见踪影,会议室门口人来人往,还不时传出摔文件的声音。
虞岁放下包,小心翼翼地问小崔,“怎么啦?”
小崔还没回答,对面的周倩红着眼睛从宋祁川的办公室里出来,捂着嘴跑去了卫生间。
“她怎么了?”虞岁有些莫名其妙。
小崔夹着一沓文件起身,“公司出事了,老董事长来了。”
虞岁心口一跳,在宋祁川办公室门口踌躇再三,还是没有敲门。
他忙得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再说,宋自远向来也不喜欢她。
坐立难安地捱到中午,小崔终于歇了口气。
虞岁借机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啊?”
小崔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气儿都没喘匀就说,“东南亚那边的项目出问题,佰盛之前拿到的那块地本来就是有产权纠纷的,现在海滩别墅集群计划被当地政府叫停了,前期投入成本收不回来不说,现在又被项目合伙人落井下石,告上法院了。”
虞岁有些急,“那边的事儿不一直都是宋钦负责的吗?怎么现在让宋祁...宋总处理?”
小崔没想到她还知道宋钦这号人,若有所思地打量她一眼,解释说,“那边那位宋总就是被合伙人下了套,急功近利,签合同之前没跟总部汇报,只象征性地打来说想预约个电话会议。”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周倩忘记安排了,所以......宋总并没有收到消息。今早老董事长来了,应该是想让宋总出面摆平。”
话音刚落,总裁办公室的门开了。
宋自远拄着拐杖走出来,面带怒容,宋祁川随行其后,一言不发。
虞岁连忙站起来,宋自远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凶相,虞岁抿着嘴没出声。
“你赶快做决定,不要让我等。”宋自远眼神落到宋祁川身上,语带深意地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宋祁川神色未变,原地站了会儿,然后转身对上虞岁担忧的眼神。
他姿态随意,走上前食指扣了扣桌面,嗓音有些沙哑,“今天又迟到了?”
虞岁点了点头,“十一分钟。”
宋祁川收回手,转身走进办公室,“写份检查给我,手写。”
那个下午,虞岁一直老老实实坐在工位上写检查,旁人忙里忙外,进进出出,就她像个富贵闲人,端坐在暴风眼中心,不慌不乱的。
落日西斜。
虞岁的检查写完了。
走廊上的人散得差不多了,她才走到总裁办门口敲了敲。
“我写完啦。”没听到回应,虞岁开了条门缝,探头进去,发现宋祁川在开一个电话会议,嘴里还说着她听不懂的法语。
虞岁捂着嘴,蹑手蹑脚地走到一旁的沙发上。
宋祁川看了她一眼,松了松领带,视线转回电脑屏幕继续开会。
虞岁窝在沙发里,下巴抵在膝盖上,伸了个懒腰。
拿起那份检查浏览了一遍,确认没有错别字,她又放下了。
从小到大,宋祁川不知道让她写了多少份检查,她算不得什么乖巧讨喜的孩子,前年还因为非要去南美洲拍雨林跟宋祁川置气许久,最后虽然去了,却如他所料般水土不服,发了整整半个月的低烧。
还好那次的作品获了奖,宋祁川只让她写了份检查,一回家便让寺维把获奖的照片裱了起来,然后不知是为了让她长记性还是怎地,把那篇检查也裱了起来,挂在了照片旁边。
她在平微山有间房子,是宋祁川让袁婶专门腾出来给她用的,墙上挂满了她这些年来拍得各种人像照和风景照。她拍过许多人,但还从来没拍过宋祁川。
想到这里,虞岁抱着膝盖偷偷看,宋祁川说话不紧不慢,表情也算沉静,可眉眼的气势压人,即便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从语气上来判断,他始终是不落下风的。
夕阳隐没,宋祁川终于结束了那个会议。
虞岁拿着检查扑过去,“呐,请宋老师阅卷吧。”
宋祁川接过来,一目十行地看了看,唇边勾起了一个笑。
老把戏了。
每回让她写检查,都换着花样地把他翻来覆去地夸。
“你写毕业论文也是这种水平吗?”宋祁川一只手摘下金丝边框眼镜,一只手捏着纸张,骨节分明的手甚是好看。
虞岁摇摇头,“当然不是。”
宋祁川轻哼一声,又听她补充,“毕业论文可没这写得好。”
把宋祁川逗笑了,虞岁才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发工资了。”
宋祁川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俊朗的眉眼挂着几分倦意,“我知道,是我发的。”
“我人生第一份工资哦。”虞岁一边查看他的表情,一边打开了小盒子。
昨天她拿到工资就拉着李艺宵去了商场,五千多一点儿,买不了什么好东西,幸好宋祁川也向来不缺,挑来挑去,买了条Burberry的男士手帕。
“叠成三角巾放进口袋,就是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了。”付完账后,她喜滋滋地说。
宇宙直女李艺宵听了直呼内行。
虞岁把手帕平铺在桌子上,叠好之后小心翼翼地捏着,递给宋祁川,“送给你。”
宋祁川唇边噙着笑,见状往前俯身,幽深的目光在触及手帕顶上一角时顿了顿,他眉头轻蹙,看向虞岁,“这是什么?”
恰好可以露出口袋的那一角,用红线绣着一个小小的“S”。
“定制的,宋的首字母。”虞岁笑了笑,放在桌子下面的手紧张地出汗了,并不十分确定宋祁川会不会相信这套说辞。
毕竟“S”不仅可以是宋祁川的宋,也可以是虞岁的岁。
虞岁悄悄用余光打量,宋祁川指尖点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敲得她心都乱了。
她突然想起宋祁川刚带她来凌南市的时候,曾问过她,想不想改名字。
虞岁摇了摇头,不管后来发生过什么,这名字是她母亲取得,她不想轻易摒弃。
那时宋祁川只点了点头,淡淡地说,“岁岁无虞,是个好名字。”
因此,昨天晚上她熬夜绣到天亮,想把这个好名字放进他的胸口。
这安静中仿佛涌动着暗潮,过了半晌,宋祁川终于开口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个歪歪扭扭的字母,嗓音懒懒地,藏着几分揶揄,“定制的?”
虞岁紧张地点了点头。
宋祁川又笑,残存的霞光覆在他的眉眼,往日的凉薄悉数不见。
他点头,似是赞赏一般,轻声道了句,“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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