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叉驸马找到了, 没用自己出手,女儿就干净利索的给收拾了。
高祖高兴的多喝了几杯,完事后往御书房去理政, 奏疏翻到一半, 便瞧见了吕家家主递上来的那份, 他眉头一跳,捡起来瞧了一眼, 不禁笑骂出声“这老狐狸。”
这是封请罪的奏疏, 道是吕家奉主无状, 驸马失敬于天家,他自觉教子不善, 不敢立于朝堂之上,请求去官, 如此云云。
“他倒真是乖觉, 难怪吕家能传至千年之后,在他手上也历经乱世而不倒。”
吕修贞已死,吕家决计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对于皇帝这种生物, 你恶心他一时, 他能恶心你一辈子, 倒不如放低姿态、表露谦卑, 反而让皇帝觉得还有些可取之处。
高祖原还想着吕家那边儿应该怎么安排,现下看吕家家主这般行事, 便知再无忧心之处, 提笔写了个“可”字, 便吩咐人将批阅过的奏疏送下。
昨晚儿子被公主府的人带走之后, 便再也没有消息传来, 吕夫人在家里提心吊胆的等了一晚上,到第二日清早,便按捺不住,往书房去寻丈夫,想着跟他一起往公主府去看看事态如何。
书童守在外边儿,见她过来,忙躬身行礼,吕夫人便问“老爷在里边吗”
书童应声,在门外回禀一声,吕夫人推门进去,目光在室内打量一遭,不禁吓了一跳。
丈夫孤身一人坐在书案前,周身萦绕着一股凄迷哀凉,只是一夜时间,原本还算乌黑的头发竟白了大半,苍老如六十许人。
吕夫人“啊呀”一声惊叫,痛惜不已,一叠声的吩咐人去请大夫来,却被吕家家主制止了“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即便华佗在世,也补救不得了。”
说完,他手撑着书案,慢慢站起身来,吩咐外边书童“去收拾东西吧,此事既出,长安怕是住不得了,不过也好,落叶归根,能回祖地去团圆,也是好事。”
吕夫人听得不安,又实在惶恐“你说的这都是些什么话怪吓人的”
雨后天晴,外边天光明亮,吕家家主在书房里呆了一夜,现下倒光亮的地方去,不禁被刺了下眼,他抬手遮了一下阳光,回头道“夫人啊。”
吕夫人战战兢兢道“啊”
“向来我说的话,你都不肯往心里记,现在大难临头,我也保你不得,只是有最后一句,听与不听,也全都在你。”
吕家家主目有哀色,意气沉沉“你若是真的还惦念儿孙,顾全母家声誉,便自行了断吧。”
吕夫人悚然大惊“自行了断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我怎么能”
吕家家主往书房门口一侧矮凳上坐下,慢慢揉自己酸痛难言的膝盖“昨日公主往吕家来将高氏打杀,如此大的声势,你以为能瞒过人去半夜有人前来传召修贞,你以为这是好事白日里如此声势浩大,若真是事情得以解决,修贞会不令人传信回府,叫你我安心就算是雨夜难行,现下已是白日,云销雨霁,为何还无人来送信你可知今日清早,清河公主便往宫中去了,直到此时都未出宫”
吕夫人听得两股战战,站不住身,跌坐在地上,白着脸道“不,不会吧”
“不会”吕家家主笑的凄凉“天威难测,你以为是在说笑当今大权在握,生杀予夺不过一念之间,你若肯自行了断,事情便小一分,对儿女母家的影响也小一分,若是不肯,届时当今下令处死,到时又该如何你可能进吕家家庙儿孙日后如何祭祀于你你母家早已衰败,又出了你这样被天家厌恶的罪妇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去想吧。”
他慢慢站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徒留吕夫人满身冷汗、苍白着面孔坐在书房中战栗不已。
吕家家主没四处乱走,只是往花园里去坐了坐,昨晚下了一夜的雨,桃花凋零,落英缤纷。
这个春天,实在是比往年更冷一些。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管家小心翼翼的前去回禀,低声说夫人已经自裁了。
吕家家主身形一颤,合上眼去,任由泪珠滚滚落下。
管事看他身形单薄,老态尽显,心中实在担忧“老爷,您”
吕家家主轻轻抬手,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苦笑道“我无事。吕家如此,我怎么敢倒退下吧,叫我一个人静一静。”
清河公主既入了宫,韩贤妃自然得知,照旧往凤仪宫去,却在那儿与苗皇后一道听了个骇人听闻的故事。
她向来心情敦厚,听女儿说吕修贞已被杖杀,难免心惊胆战,觉得驸马罪不至此,转念再想吕修贞对女儿的慢待与侮辱,看女儿跪在地上哭着陈述那场那场噩梦中的经历,又觉他是死有余辜,只是怕皇后怪罪,一时不敢作声,只满心怜惜的看着女儿,痛心她所托非人。
相较于韩贤妃,苗皇后想的便要更多一些。
当年清河公主救下吕修贞,后者赠与她一枚玉佩,前几年皇帝似乎曾经也叫她找过一块玉佩,对照一下时间和其余信息
再联想清河公主所做的那个噩梦,苗皇后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明悟难道皇帝也做了那么梦
如此一来,公主们出嫁前他的叮咛与防范都就可以理解了。
苗皇后回过神来,忙叫清河公主起身,拉着她到身边坐了,温声道“好孩子,快别哭了,事情都过去了。你父皇不也说了吗,让你别往心里去,到底咱们是皇家,宁肯占便宜,也不要吃亏的。”
她也知韩贤妃向来宽厚柔顺,此事一出,怕是被吓得不轻,着意安抚了几句,便叫清河公主且去歇息,自己则差人往太极殿去送信,请皇帝午间时候往凤仪宫来用膳。
高祖的旨意还没有发到吕家,便再度接到吕家传书,道是吕夫人自知罪孽深重,业已畏罪自裁,伺候如何处置,还请陛下示下。
吕夫人自裁,对于吕家和皇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既是表明她承认罪责,外人眼里也能极大程度的减轻公主在此事之中施加的影响。
高祖眉头微松,吩咐说“把那旨意改一改,只说是驸马奉主无状赐死,其母便无须再提了。”
侍从领命而去,又有内侍前来传话,带了凤仪宫皇后的意思来,高祖估摸一下时间,便暂时将政务搁下,动身往凤仪宫去了。
苗皇后心里边存着个疑影,自然按捺不住,打发走内侍宫人,便迫不及待道“今日之事,陛下是否早有预料几年前你叫我找的那枚玉佩”
事已至此,高祖自不瞒她,信口扯了个上天预警的谎话讲了,又惋惜道“可惜到底也没能找到,静柔到底也与这吕修贞有一场孽缘。”
苗皇后原本还觉清河公主下令杖杀吕修贞有些过了,现下听皇帝言说前世,不禁瞠目结舌“吕修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竟敢杖杀公主”
高祖冷笑道“若非我百般防范,你以为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
今生清河公主如此得宠,出嫁前他也再三嘱咐驸马,吕修贞尚且敢如此行事,成婚四个月小妾便有了三月身孕,若换成前世,真正的栾正焕在这儿,清河公主还能有命活
苗皇后回想起清河公主前不久哭着描述的梦中之事,着实胆战心惊,连念了几声阿弥陀佛,这才恨声道“杀得好这等虎狼之辈,留他不得”
她也吃过妾侍作乱的苦,最难堪时甚至被驱逐出宫,可即便如此,明面上她也仍旧是皇后,秦贵妃等人见了她还是要屈膝行礼,而清河公主呢
吕修贞公然让她挪出正院,让高燕燕迁居入内,病时无医无药,日常缺衣少食,最后竟还痛下杀手,下令将发妻杖毙
向来王侯将相不辱,杀之也不过一杯毒酒、一条白绫,吕修贞蛇蝎心肠,狠毒至此,竟以这样残酷的刑罚来杀死天家公主,简直丧心病狂
苗皇后含怒道“吕修贞行事如此,也有他母亲撺掇纵容之故,断然不可轻纵”
高祖道“吕家已经送了消息过来,那妇人业已畏罪自裁。”说完,又将自己的处置讲与她听。
苗皇后见他考虑的颇为周全,自不多言,只是提及清河公主日后如何时,不免有些迟疑“那孩子天性良善,人也柔淑,没想到竟遇上这么个驸马,也真是天不庇佑。此事一出,宫里边总也要给个交代的,陛下的意思是”
高祖是个偏心眼,这事儿肯定是护着自己女儿的,断然道“朕的女儿温柔贤淑,端方得体,怎么会有错肯定是吕修贞不好吕修贞跟高燕燕都死了,嗯,他娘也死了”
他皱眉思量了一会儿,说“就说吕家收容在逃罪女高氏为妾,心怀不轨,罔顾法纪,又攀附皇家,上表请求尚主。高氏妒恨公主,又因已有身孕,自觉得了依仗,丧心病狂把吕修贞阉了,成婚后吕修贞屡屡抗拒圆房,公主察觉有异,禀报宫中,皇后明辨是非,查出真相之后将吕修贞与高氏正法,以儆效尤”
苗皇后“”
高祖洋洋得意道“没毛病吧”
刘彻展现出一个捧哏应有的素质“666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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