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锦衣卫听得心头一颤, 忙应声道“是”

    谭老二死期预定,朱元璋郁气微散,揉了揉心口,心满意足的舒了口气“这会儿舒服多了。”

    刘彻时刻不忘找个人杠一杠“好残忍哦谭老二那么可爱, 为什么要杀谭老二”

    嬴政“”

    高祖“”

    李世民“”

    朱元璋瞪大眼睛, 反驳说“难道我不可怜吗一把年纪的老人家, 儿子不孝,且还是个脑瘫, 儿媳作精, 拼死挖夫家墙角补贴娘家, 我老人家每添一笔花销, 半夜都心疼的睡不着觉, 儿媳却拿着几十万两银子出去打水漂,真是越说就越难过”

    说完,还伤心的流下了眼泪。

    “”刘彻“算了, 你就当我没说。”

    话音未落, 朱元璋已经擦干了伤心的泪水。

    刘彻“”

    “彘儿, 你快老老实实的吧,”高祖正跟李世民玩抽牌游戏, 听完他们对话头都没回, 说“咱们当皇帝的心都脏,你难道是到今天才知道”

    刘彻“”

    刘彻选择安静如鸡。

    朱元璋听得失笑, 目光瞥过毕恭毕敬立在室内的锦衣卫,复又正色道“还有什么别的要说吗”

    锦衣卫迟疑几瞬,忽的一掀衣摆跪地“宝珠小姐因您近来冷待郡王夫妻一事心生怨怼, 说了好些不敬之语。”

    废世子还未被废黜时, 马宝珠得了个县主称号, 现下她老子都不是世子了,她自然也没有那一层优待,称呼重又变成了宝珠小姐。

    若他不提,朱元璋险些忘记自己家里边还有个吃白食的,眉毛猛地一竖,沉声道“她都说什么了你一五一十的讲。”

    锦衣卫告了罪,放低声音将马宝珠说的话从头复述出来,旋即便低下头去,不敢看吴王神情。

    朱元璋听得大怒,眉宇间怒火腾腾,有意分化锦衣卫内部职责,便不曾将任务安排给面前之人,遣他回去,另唤人来,吩咐说“我这些天耳朵里传过来些闲话,是同宝珠有关的,我记得谭氏生她时是在驿馆,人多眼杂,你再去查查当年旧事,看其中是否另有蹊跷”

    锦衣卫领命而去,朱元璋心中却是怒火未消。

    第二日午间在府中行家宴,马宝珠因为进门时先迈了左腿,惹得吴王大怒,当即下令掌嘴五十。

    马宝珠颇觉荒唐,本就对祖父不满,此时不禁大叫出声“爷爷,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什么左腿右腿简直滑稽”

    “宝珠”朱元璋还未发话,废世子便是一声厉斥“谁叫你这么跟爷爷说话的还不跪下”

    马宝珠满脸愤怒,坚决不肯,废世子便按住她后颈,硬生生把人压倒在地,父女二人一同跪下请罪“父王,宝珠年幼,言语冒失,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同她这等无知小儿计较。”

    谭氏与马华良也赶忙跪下请罪。

    常山王夫妻见老爷子忽然对马宝珠发难,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夫妻二人悄悄对视一眼,没有贸然开口,站在一边静静观望事情发展。

    朱元璋坐在椅上,脸上笑眯眯的,说“都起来吧,我请你们吃饭,怎么都苦着脸叫人怪没胃口的。”

    废世子勉强笑了一笑,还没来得及再说几句好话,便听老父继续道“老话说是虎毒不食子,都是自家儿孙,我难道还能故意为难你们若是如此,我心肠岂不是比老虎还要恶毒。”

    废世子听得微怔,只觉这话颇为耳熟,再一回想,便记起这话乃是女儿说的,因为征讨江州时老父不肯求华耀性命的缘故,咒骂他比猛虎还要恶毒。

    他倏然一惊,身上的寒毛瞬间竖起,毛骨悚然,膝行几步近前,额头重重磕在地砖上“阿爹明鉴,我身为人子,绝不敢有此大逆不道之想”

    厅中地砖坚硬而冰冷,废世子接连叩头,却是用了全力,不多时,额头上便见了血,顺着他面颊流下,分外可怖。

    谭氏与马华良、马宝珠同样反应过来,明白那日一家四口说的话已经被吴王知晓,当下惊惧交加,两股战战,跪在地上叩头于地,不敢作声。

    朱元璋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直到见废世子血流了一脸,沾湿衣襟,这才抬手制止,慢慢说“老大,你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的人瞧见了,倒觉得我这个做父亲的不慈爱,想逼死自己的儿子呢。”

    废世子顿首道“向来父为子纲,天经地义,阿爹若有吩咐,儿子岂敢不从若真有人为此学舌多嘴,也必然是挑唆是非的小人,阿爹胸吞万流,又何必在意这等胡话”

    “嗯,听听,”朱元璋便笑着一指他,同常山王夫妻说“你们大哥不愧是念过书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常山王夫妻眼见老父作色,再见废世子一家如此反应,便知道他们肯定是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偷偷作死了,无语之余,又觉得躺赢的滋味实在美妙。

    常山王笑着奉承老爷子几句,白氏则吩咐仆婢们呈酒上菜,言笑晏晏,将方才冷却的气氛重新炒热。

    仆婢们无声入内,持了巾栉来帮废世子擦拭面颊上的鲜血,迅速而简便的上了些药,另有仆从入内,一左一右挟了马宝珠往庭中去,遵从吴王吩咐掌嘴五十。

    若是在从前,马宝珠撒个娇,这事儿可能就过去了,马华良求个情,或许也会翻篇。

    但是废世子一家知道自己翻了车,又不被老爷子待见,哪里敢在这时候作妖,战战兢兢、惶恐不安的落座,一颗心提得高高的,喘气儿都不敢大声。

    侍婢鱼贯而入,一一将菜肴呈上,青菜豆腐,鲫鱼汤,红烧茄子,东坡肉没什么稀罕菜,都颇为家常。

    朱元璋坐在椅子上吃他的珍珠翡翠白玉汤,啧啧有声“还是这东西对味儿,好吃”

    常山王笑着附和几句,朱元璋亦笑眯眯的应声,废世子一家三口坐在桌前食不知味,竹板打在脸上的脆响声,就在这时候从庭中传入耳孔。

    谭氏起初还能忍住,到最后听得外边马宝珠哭声传来,自己也跟着抽泣起来,眼睫一垂,泪珠子滚进了汤碗里。

    白氏坐在她旁边,见状倒也觉得大嫂有些可怜,别管宝珠是为了什么挨打,天下哪个母亲眼见着女儿受刑,还能忍着不哭

    谁见了不会觉得有所触动呢。

    朱元璋就觉得一点触动都没有。

    他转过头去看向谭氏,和颜悦色道“老大家的,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是不是厨子做的菜不合你心意”

    谭氏心中惊惧,委屈与忧虑交织在一起,想要求情,又不敢开口,眼眸一抬,正对上朱元璋森冷目光,心头一个哆嗦,忙垂下头去,颤声道“儿媳没事,只是眼睛里进了沙子,过一会儿便好了”

    “那就好。”朱元璋欣然颔首,举杯环视一周,笑眯眯道“来,咱们爷几个喝一个”

    常山王含笑举杯,废世子木然随之抬手,吴王其余几个年幼些的儿子悄悄交换一个眼神,跟随父兄举杯,至于心下究竟作何想法,那便未可知了。

    庭中的噼啪竹板声终于停了,在谭氏与废世子揪心的视线之中,仆从入内来向吴王复命“宝珠小姐晕过去了。”

    谭氏心头一痛,咬紧嘴唇,没有哭出声来。

    “严重吗”朱元璋面露关切,神情中透露出些许不满“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居然把宝珠打晕过去了”

    “不算太严重,只是掉了两颗后槽牙、脸也肿了而已,养一个月就好了。”

    仆从忙道“大概是因为没挨过打的关系,以后再挨几次可能就习惯了。”

    “”谭氏“”

    “”废世子“”

    “是这个道理。”

    朱元璋面露赞许,欣然举杯说“行了,送她回去养伤吧,来,都别愣着了,为了不在这里的宝珠,咱们再喝一个”

    众人不敢拂老爷子的面子,举杯与他一道共饮,饶是废世子心中担忧马宝珠如何,此时也不得不强颜欢笑,即便味同嚼蜡,也强撑着奉陪到底。

    杯中酒饮尽,朱元璋放下酒杯,笑容满面的招呼一众晚辈“行了,都是自家家人,别拘束,吃好喝好”

    然后他转头看向谭氏,畅然道“大好的日子别苦着脸啊,老大家的,高兴点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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