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江奕山来了仙苑一趟之后,司刑长老就算查到蛛丝马迹,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也没敢来找沉衍的麻烦。
这件事多半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江迢迢在骆宏锦那里拿了特令,她日后的课程都是由沉衍亲自授课。
江迢迢拖了两天,拖到其他弟子都将御剑术学完后她以为自己就不用跟着学了,谁知这天沉衍照样将她拎了起来。
江迢迢闭着眼睛歪头坐在塌上,一副马上就要倒头睡过去的模样。
一滴冰凉的水滴在她的眉心处,冷得她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对着门外怒喊:“沉衍!!我醒了!!!”
江迢迢要疯了,第三天了,每天卯时三刻换算到现代的时间还不到六点!他就叫她起来!用泼凉水的方式!虽然是就那么几滴,但是温度绝不是普通的凉水可以比的,一滴下去提神清脑。
之前在网上看到家长用泼凉水的方式叫孩子起床,没想到她有一天也能经历这种场面,还是升级版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水,明明前天晚上她睡觉前她特意将门窗关得死死的,屋顶也不漏,沉衍竟能凭空操控着水滴进入她的寝卧,还能精准地滴在她的眉心处。
要疯了!
江迢迢穿戴好出去,即使沉衍此刻负手而立的样子再霁月清风也抵销不了她眼神中万分之一幽怨。以前上学都没有起这么早过,穿到这里之后竟然还要早起做个鬼的晨练。
沉衍将她带到后山,给她一个琉璃瓶后便自己坐在一个大石头上修炼。
江迢迢拿着瓶子去收集露水,按照以往的经验等她收集满一瓶的时候,沉衍也正好睁开眼睛。
沉衍给了她一个‘自觉点儿’的眼神,江迢迢在沉衍的注视下慢吞吞地将一瓶子水喝了下去。
好在这边空气好,清晨的露水从草叶上收集起来还带着一股清新的青草味,不然江迢迢真的喝不下去,她将空瓶子还给沉衍,瘪嘴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喝这个东西。”
沉衍接过琉璃瓶看了一眼:“仙苑后山灵力充沛,清晨的露水凝聚了一夜的灵气已然成为灵露,你虽无法吸收天地灵气,但却可以将灵果、灵露里的灵气化为己用。以你现在的资质,若是不及时吸纳灵力,如何能修习?”
江迢迢委屈巴巴地看了他一眼:“……哦。”竟然还有这种说法,原本想着将体内的灵力消耗完了就可以安心做个小废物了,如今看来,难。
沉衍将琉璃瓶重新递到她眼前,“喝光。”
江迢迢:……剩个瓶底也不行吗?
沉衍在她喝完后将琉璃瓶收起来,看着她:“今日可以修习御剑术了吧?”
“弟子苑里的弟子不是都去前院修习了么,你不用去看着他们?”前两天的修习被江迢迢用人多怕被撞的理由躲开了,今日其他弟子都到了前院修习,沉衍身为掌教师兄自然要跟着去前院看着。
谁知沉衍却道:“前院有骆熠师弟一人看顾即可,今日无人,我教你御剑术。”
前几日从空中坠落时的恐惧还萦绕在心头,江迢迢双腿一软坐在地上抱住身边的一棵矮树,装可怜道:“沉衍师兄,其实吧,其实我还有些腿软。”
沉衍冷瞥了她一眼,将她拽起来:“修者,当无惧前行。”
江迢迢死死抱着树干不撒手:“我不算修者,我惧前行。”明月清风的沉衍公子肯定不屑与人拉扯,江迢迢抱着‘只要我不撒手他就没有办法’的心态打算耍赖到底。
果然沉衍不再说话,江迢迢在心里偷乐,快走吧快走吧……
突然,怀里的矮树一震,树干下方切口平整,下面只剩下一个树墩,整棵树被人从怀中自下而上抽了出来,江迢迢看着空空如也的怀里彻底懵了。
沉衍单手拎着树干将矮树扔到一旁,发出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他声音平静地好像刚才砍树的人不是他,“跟我走。”
卧槽……
江迢迢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的白月光、书中起码在入魔前还是如冰如玉人设的沉衍公子会做出如此粗鲁的行为,完全忘了反应。
江迢迢醒神的时候,沉衍已经拎着她到了弟子苑后院,他将灵剑递到她手里,“捏诀召剑。”
路过的弟子偷偷摸摸地往他们这边看,江迢迢不得已地接过灵剑捏诀。
“江师姐还在学习御剑术呀?”一道娇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打断了江迢迢的动作,申屠妍儿对着沉衍行礼:“沉衍师兄。”
“自从那日坠剑一直未从见过江师姐,妍儿一直挂念着,还以为江师姐出什么事了,如今见到也放心了。”
江迢迢:“我谢谢你。”千万别挂念我。
申屠妍儿愣了一下,娇声道:“不用客气,那妍儿便不打扰二位了。”申屠妍儿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她看着江迢迢笑吟吟地说:“对了,今日下学后我与骆熠师兄要去庙会,可要为江师姐带些什么?”
江迢迢一愣,“庙会?”
“是啊,”申屠妍儿道:“每月庙会仙苑弟子都可下山采办,江师姐不方便下山,今日我与骆熠师兄同去,可以帮江师姐捎带。”
这人三句不离骆熠,不会以为她喜欢骆熠吧?
申屠妍儿见江迢迢不说话,问道:“江师姐可想好了?”
江迢迢笑:“不用了,我没有要买的,谢谢申屠师妹。”本来他们这一届的弟子还没有拜师,是分不出谁是师姐谁是师妹,但是人家都叫了自己不应多不给人面子。
申屠妍儿的脸色果然一滞,随后道了句“告辞”便走了。
江迢迢看向沉衍,沉衍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听到她说,“我也想下山玩。”
申屠妍儿说她下山不方便,无非是说她不会御剑。她不会御剑,但是沉衍会啊,让他带着哪里去不了。
沉衍:“不去。”
江迢迢央求道:“去吧去吧,我还没有逛过庙会呢。”
那种地方最是吵闹,沉衍坚决不去,“召剑。”
“哼!”江迢迢不情不愿地捏诀,或许是连续喝了三天灵露灵力充沛又或是刚才被申屠妍儿气着了,她这次竟一次就成功了。
通体散发着银光的灵剑横在前面,江迢迢迟迟不敢迈上去。
沉衍捏着她的右臂将她带上灵剑,手还未来得及撤回就被江迢迢握住,颤音道:“沉衍,我真的有些怕。”
沉衍感觉到她握着他的手微微发抖,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微弱的惊惧和祈求,他顿了顿,道:“有我看着,即使再掉下来我也能接住你。”
江迢迢还是一直摇头,独自凌空的感觉太过凛人,即使知道不会出事,但是就像蹦极一样,就算有保护措施,登上蹦极台也需要极大的勇气,心里也还是会忍不住紧张、恐惧、不安。
看着她那没出息的样子,沉衍妥协道:“我御剑带你飞行一圈,待你领悟后再独自御剑。”
他跳上江迢迢的灵剑站在她的前面,御剑而起的瞬间,腰间被两条手臂紧紧环住,后背也被埋入一个脑袋。沉衍低头看了眼扣在腰间的双手,忍了忍终是没有让她松开。
他用剑鞘敲了敲她的手腕,道:“躲什么,抬头往前看。”
江迢迢从他的后背上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小心地从他的右肩上探出来,眼前的景象极速后退,飞行却是平静又顺畅连一丝罡风都没有。
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
她大着胆子往四周看看,弟子苑的全景映入眼帘,前院内弟子成排坐着听授课师兄讲课,江迢迢隐约看见了江澎澎的身影,不待她看清楚沉衍突然提速远离前院。
沉衍冷声道:“不仔细领悟,看什么呢?”
江迢迢答:“我好像在前院看到江澎澎了,他又在惹事。”
“哦,江澎澎,”沉衍语气稍稍缓,随后又绷着声音道:“江家公子惹了事也没人敢把他怎么样,管好你自己,今日若学不会御剑不许吃饭。”
“啊,这也太过分了吧。”江迢迢不由得讨价还价,“其他人都学了三天呢。”
沉衍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自己捏诀掌控灵剑,我要下去了。”
“诶等等,”江迢迢忙松手捏起仙诀,沉衍趁机飞身一跃跳到自己的灵剑霜刃上,江迢迢脚下灵剑瞬间不稳,她也跟着开始颤颤悠悠起来,心下慌乱下意识的向他求救,“沉衍——”
沉衍打了道灵力在她剑上,闪身上前扶住她的手臂,“笨蛋!叫我有什么用,静心捏诀。”
江迢迢稳下身形,调动灵力掌控灵剑,待灵剑趋于平稳,她松了一口气,挑衅地看向沉衍:“我稳住了,你说谁是笨蛋?”
少女得意张扬的笑脸如四月里怒放的血燕海棠,她的眼神如星火般明亮,落在他脸上,甚是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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