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望说完后,脸虽然还紧绷着,但心里不免有点犯嘀咕。
他爸说过,他这老婆身体是真的不行。
虽然他自觉话说得不重,但万一对方一气之下病情加重了,那他还不被他爹直接弄死送去阴间和他继续结冥婚。
他没想到的是,白子霁压根没生气。
不仅没生气,甚至还想给他再添两条补充条例。
不过白子霁想了一想,觉得得寸进尺似乎不太好,于是只抿了下唇,很轻地应了一句,“好。”
乖乖的,没脾气似的。
傅望却是愣了下。
没想到他这老婆还挺好说话的。
他本来都做好双方摆筹码谈判的准备了,没想到这白子霁竟然毫无怨言,也无异议地把他提出的这些不平等条约全盘答应了下来。
要说人怎么就是爱犯贱呢。
傅望松完气,竟然觉得有哪儿不太得劲。
“……那行吧。”
傅望语气也松了不少,“虽然我们不是真夫妻,但傅家也不会亏待你。以后有什么事直接和我爸去提。”
白子霁又应了一声:“好。”
他之前没见过傅望,却听闻过不少关于这位傅家小少爷的事情。
作为傅家三个儿子里唯一的那个Alpha,他从小叛逆不羁,没个正形,在国外的日子更是被养出一身逆鳞。
白子霁曾经设想过最坏的结局就是嫁过来之后就被这位没地撒气的年轻Alpha变着法地折腾泄愤,当时觉得此生无望。
没想到对方直接开出了一份相当令他满意的协议。
不标记,不干涉私生活,平时不联系。
等到他养好病就还他自由身。
还有什么比这更爽的?!
这条款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条条都像是比着他心意列的。
白子霁当然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傅望等了会,没等到白子霁捏着这个条款再给他提什么要求,于是起身,顿了顿道:“那我走了。”
他其实隐约的有点失望。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么,只觉得,白子霁和他想象里的人好像不太一样。
其实在来之前,他对他这位老婆还是有点兴趣的。
能狠下心来折腾自己身体抗争婚姻的人,怎么也该是个和他一样,骨头硬脾气倔的同路人。
结果等见到他本人,才顿觉白子霁这人木讷,温和,乖顺,以至于到了有点无聊的地步。
而且,之前不是说他们俩的信息素匹配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八。
可他自进了门之后,就没有闻到半点信息素的味道。
……这他妈是哪家医院做的匹配。
别是机器坏了吧?
不过反正他又不打算和他当举案齐眉的恩爱夫妻。
两人既然达成了协议,那这位白子霁长相如何,脾性如何,信息素又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只要好吃好喝给他病养好了送走就行了。
傅望觉得自己可太够仁至义尽了。
他离开的时候,开了门,有走廊光漏进来。
傅望顿了顿,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白子霁已经重新躺了回去。
微光隐在了床前的黑暗中,照不清他的脸。
傅望关上了门。
—
白子霁第二天睡到了中午。
他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有点昏昏沉沉的,按床头铃让人送来了药,喝下去才觉得好了不少。
和母亲不同,他对自己的病把握非常清楚。
他这次来势汹汹的病症起源于他的不稳定发情期。
这就像是一个埋在他体内,随时可能会爆炸的地雷。
所以他最近吃的这类药,并不是养病的。
而是压抑他第二性别的慢性药。
在长期服药之后,他分化出的第二性别会在药物刺激下逐渐退化。
等退化到一定程度,时机成熟后,就可以做手术摘除腺体,变成一个彻底的Beta。
当然,这点他没有告诉父母。
摘取腺体是以外部手段强行改变人的第二性别的手术,这个技术在目前的医疗环境下还不算是成熟,风险相当高。
而再退一步说,就算他手术成功,变成一个Beta,如果被身边的其他人知道,恐怕也要面对他人异样的目光。
但白子霁想的很清楚。
他想变成一个Beta,想不再受发情期的持续干扰,想摆脱世俗为Omega带上的枷锁。
到时候,他甚至可以和傅望好聚好散——毕竟傅家应该不会想要一个Beta当儿媳妇。
而在这段服药期间,他的信息素味道也会变得极其微弱。
这刚好也可以避免他时刻受到其他Alpha的骚扰。
白子霁服完药,环视了一圈周围。
他昨天是在半昏迷中被人抬进傅家的,不仅错过了婚礼,连自己将要住的地方都没细细看过。
现在才发现,光这一个房间就已经够大了。
真不愧是傅家。
旁边仆人却是错解了他的意思:“您是在找小少爷吗?”
他道,“小少爷已经走了。”
白子霁转头看他一眼,还没说话,仆人似是怕他误会一般,马上补充道,“小少爷在A国的学业还剩一年没完成。因为马上要开学了,所以今早他就坐飞机赶回学校了。”
这当然是借口。
这个学期根本还没开学。
况且傅望的学习态度所有人有目共睹,迟到翘课也是家常便饭。
这次连夜买票赶回A国,不过就是因为婚礼已成傅冬也盯的不紧了,所以候准机会马上就跑了。
仆人想到这,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白子霁。
本来嘛,外面对傅家这位少夫人传的风言风语就已经够难听了。
结果在新婚第一天,小少爷就迫不及待地走了。
简直像是坐实了白家倒贴,强行出嫁的传闻。
他要是白子霁,恐怕这辈子都不想出去见人了。
果然。
白子霁闻言后脸色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手里动作显然僵了一秒,眼神也恍惚了一下。
他因为生病,整个人的气质都很温弱,在垂下眼的时候更是显得引人心疼。
这么漂亮的一个人,小少爷怎么忍心。
仆人心里忍不住升起怜悯和惋惜。
他不知道,白子霁只是在恍惚。
自己居然嫁的还是个在校学生。
“……”
白子霁顿生一种负罪感。
幸好有昨天的协议在,白子霁暂时倒也不用担心自己睡了个学生的问题。
等到哪天他真摘除腺体,变成Beta,和平离婚之后,他和傅望说不定还能当个朋友。
他甚至想了一下傅白两家人那时候的反应——
一定相当精彩。
白子霁起床后没多久,就被管家通知。
他姐姐来看他了。
白家生了一儿一女,姐弟两个却仿佛天平的两个极端。
白子霁从小身体不好,又分化成了个Omega。
而他姐姐,白雪却是个超级优秀的女Alpha。
白雪比他大上五岁,从小到大什么事都护着她这个唯一的弟弟。
初中时候,白子霁因为身体差,参加不了体育活动,就受到了同班男生的排挤。
而白雪一听说了有人在欺负自己弟弟,当场从隔壁高中部翻了墙过去,把欺负白子霁的所有人全部揍了个遍。
从此再也没人敢动白子霁。
只是没想到,小时候她帮白子霁打架。
长大了她就帮白子霁逃婚。
“靠,小霁,都不知道,就因为想帮你逃婚,我被爸妈也关了半个月禁闭好吗。”
白雪一见到他,先吐了一通苦水,然后再看向白子霁,“你病怎么样了,不要紧吧?”
白子霁笑着直咳嗽,连连点头。
在病房里那个电话,他就是打给白雪的。
只是白雪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想接他走的时候被堵了个正着。
“爸妈也真是的,怎么有人二十二世纪了还会被算命的骗钱啊?还死活不告诉我是在哪家算的命。要不然——”
白子霁看她一眼,带着笑:“要不然什么?”
——要不然她早就把那家店都砸了。
白雪咽下这句话,四处张望,“对了,说起来那个姓傅的对你怎么样?”
“别以为他是傅家的人我就拿他没办法。如果对你不好,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没有。”
白子霁想了想说,“挺好的。”
“挺好的?”
白雪显然不信,抬了下下巴,“那他人呢?怎么不来见我?”
白子霁坦诚道:“他回校读书了。”
“靠,新婚第一天和你说去上学了?”
白雪一脸的匪夷所思,“这你也信?”
见白子霁点头,她把“那下次睡完你和你说我还要去高考能不能借支2B铅笔你也信”这句话咽了下去,换了句,“他去的哪个学校,我去堵他。”
白子霁:“……”
他姐的脾气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他弯眼,笑起来,“好了好了。”
白雪听出他意思,蔫蔫收住话头:“行。那就暂且放他一马。”
“那你现在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傅家那小子先不论,他爸他妈对你怎么样,家里下人对你怎么样。”
“他们是不是打算把你养成豪门金丝雀,把你圈成那种只会在家生孩子的Omega?”
白雪紧张兮兮,一路脑补的自己眼泪汪汪,“太惨了我的弟弟,告诉姐,你现在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姐赴汤蹈火也一定帮你实现。”
“……不用。”
白子霁想了想,很认真的,“我暂时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非要说的话,我想回剧组,把戏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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