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冉本能地闭上眼睛,不忍心再看下去。
她想到沈观会赢,却没想到沈观想要慕容青云的命。可她再知道原书中慕容青云的性格不过,虽然大大咧咧莽莽撞撞,但却不失江湖义气。
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慕容青云当场失了半臂,痛得眼前一片恍惚,见沈观的剑再至面前,只能激发丹田之气,将浑身武力散去,化作护体罡气,才勉强抵挡下这一剑。
敲锣的护卫终于醒过神来,大惊失色地猛敲一下鸣锣,“比武结束!武夷宗少宗主沈观胜!快停手!”
沈观嘴角仍噙着笑,将剑间停留在慕容青云的面前半刻,却无人敢上前劝他收势。慕容青云倒在擂台上,毕生武学尽散,左臂掉落在地,喷了遍地的鲜血,已然是个废人。
前排看热闹的百姓终于从惊惧中回过神来,一人当场开始呕吐。
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太残忍太骇人,哪怕之前的对决也□□味十足,但这番鲜血淋漓的场景仍然让大多数人难以接受。
茶馆二楼观战的山羊须说书人倒吸一口冷气,“这武夷宗少宗主果然不简单,前几日见他当街被世子羞辱,灰溜溜离开,还以为他不过如此,可——”
“可什么?”叶星冉虽然接话,但仿佛灵魂不像是自己的一般,整个人冰冷非常。
“姑娘,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世子因纵人擂台下毒舞弊,已被人举证到圣上面前,这两天在府中闭门思过,等候圣上下一步发落呢。听说平康侯为了这个儿子跑遍了三个衙门,愁得是一夜间白了半头。”
叶星冉毫无灵魂地点了点头,握住茶杯的手忍不住颤抖。
沈观便是这样的人么……无论表面上神情如何,实际不管谁挡了他的道,都要被一一肃清。
“报!新擂主接旨!”从远方来了一匹快马,马上朝廷士兵高高举着圣旨。
想必是皇上要召见新晋的武林盟主了,叶星冉皱了皱眉,从茶馆后门出去,在街上叫了辆马车,浑浑噩噩地坐进去。
“去庆记山。”
叶星冉将头靠在马车壁上,脑袋像是被灌了浆糊,始终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慕容青云没有错,他义薄云天豪气盖世,不过是想做武林盟主罢了;她从前认为沈观也无错,可今日所见所听却实实在在地告诉她,或许沈观还和书中无恶不作暴虐成性的大反派别无二致,他从来没有像她想象得那般纯良过。
叶星冉的胃翻江倒海,泛出一阵恶心。
不过半个时辰,马车已驶到庆记山山脚,叶星冉三步作两步跑到寺庙门口,却见门紧紧关着,门口有个面善的小和尚,正不紧不慢地扫着地。
“本寂在哪?让我进去,我要见他。”
小和尚有些犹豫,单手结了个佛印,“女施主,今日庙中有法会,佛子正在讲经堂讲经。”
“诶!施主!”还没等小和尚说完,她直接推开门闯了进去,寺庙本就不大,这几日叶星冉将寺庙上上下下摸得极熟,抄了两段小路便到了讲经堂门口。
可到了门口,叶星冉的脚步却停住了,小和尚诚惶诚恐地一路追着她到门口,见她停下脚步,连忙倚着膝盖气喘吁吁。“施主,你——”
还没穿来之前,叶星冉从来不讲什么迷信,自然也从未见过高僧讲经。可当她亲眼看到本寂闭着眼睛坐在蒲团上,右手结降魔印,对经文释义信手拈来随口讲就的样子时,却不免生出一丝向往和犹豫。
四周僧人身穿红袍,面前摆着蜡烛和经书,偌大的讲经堂,除了本寂不算大的讲经声以外,落针可闻。
“小和尚,你觉得本寂是个怎样的人?”
小和尚朴实的眼神中透露着惶恐,拿着扫帚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小僧不敢妄言佛子。佛子通透灵慧,是有大智慧的。”
她见过本寂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诳语说起来不打草稿,无论用哪条标准衡量,实在算不得是个正经的和尚,这小和尚和她见的本寂,当真是同一个人吗。
她本想直接来找本寂问问清楚,可在讲经堂前一等,便等到了傍晚。
“女施主,久等久等。嗓子可好些了?”本寂讲经出来,整个人神采飞扬,向叶星冉一伸手,“贫僧请施主吃斋饭。”
本寂口中的斋饭实在算不得是正经斋饭,叶星冉就着米饭,已然吃了一盘子红烧肉,香得几乎忘记来这的本意,直到本寂旁敲侧击地提起,叶星冉才一拍脑袋,下午的那种反胃与恶心一瞬间涌上喉咙。
叶星冉放下碗筷,直直盯着本寂。
“我今日亲眼看到沈观和慕容青云对决比试,沈观竟要杀了他,甚至当场砍下了他的左臂,我看得真真切切,不会有假。沈观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好要杀人?”叶星冉将手帕紧紧捏在手里,期待着本寂给她一个否定的答案。
本寂垂下眼睛,却是默认了叶星冉的说法。
叶星冉一颗心渐渐沉下去,本寂的反应无疑在她脸上打了大大的一个巴掌——她的同情她的心软全部都是假的,沈观还是书中的那个沈观,狠辣凶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为什么?慕容青云可是做错了什么?”叶星冉继续追问,这事本寂肯定早有了解,甚至说不定是幕后出谋划策的人,“聂标指使人在比武中下毒,你们设计揭露也就算了,可为什么要对慕容青云下这样狠的毒手?”
“确实,慕容青云没有做错什么,他不过只是京城中几位大人手握权力,搅动风云的棋子罢了。”本寂不咸不淡地回答。
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叶星冉今日来找他的心中所想,早在这场对决开始前一个月,他们已经商议好了今日决断,每一步都刚好踩在这盘棋局中,从未脱离过他们的掌控。可其中实施步骤,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他幽幽叹了口气,“施主,一人得到不过知命,众生得道才是大道。大道无形,普渡众生。”
叶星冉一时呆住,本寂和尚说的话对她来说有些过于高深,可现在承认听不懂,实在有些尴尬。
本寂一眼看穿叶星冉的茫然,也放在碗筷站了起来:“文武状元已经选出,他们此时已在宫中,我正好要进宫一趟,可将你悄悄带入。”
“施主,或许那里,能带给你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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