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寄瑶动了动唇, 还没开口,俞管家已经先一步回答,“这位公子是连姑娘的未婚夫, 千里迢迢, 特意来接他的。”
他刻意加重了未婚夫三个字, 然后紧紧盯着段禹禾脸上的表情变化。
他只是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那真是太巧了。”
段禹禾笑声爽朗, “方才我在外, 正好遇上了连姑娘的朋友, 见她遭人钳制,怕是遇上了恶人, 受了极大的惊吓,便将她带回来, 想有连姑娘作伴, 能渐渐平复心神。”
他身形高大,英武健硕, 要不是主动说起, 谁也没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个月眉星眼、玉软花柔的姑娘。
连寄瑶瞪大了双眸, 不受控制地尖叫出声, “苏茶”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她刚就想问黎王来着, 但两个黎王加在一起带来的震惊都比不上苏茶啊。
她明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京都贵女,怎么好端端地会出现在这里呢
苏茶见到她, 秋水似的眼眸中也划过一丝惊讶,“连小姐不是去边疆了么怎么会在这里停留呢”
她盈盈眸光似有若无地朝身旁的段禹禾望去,他便只当她也在询问自己,解释道, “连姑娘遇上了黑店劫道,我救了她,知道她与兄长是异乡人,在此地无依无靠,便邀请连姑娘兄妹来麒麟山庄做客。”
“是么”苏茶秀眉微皱,面色焦灼,“那连小姐一定很着急吧,威远将军在边疆生死不知,还请段庄主帮连小姐尽快赶路吧,她着急去探望她病重的祖父呢”
段禹禾,包括在场俞管家等人,纷纷向连寄瑶投以惊讶的眸光。
“连姑娘,你祖父病重了”俞管家忍不住问。
连寄瑶在麒麟山庄待了大半月了,可一点没看到她有着急或者担忧的迹象啊。
连寄瑶飞快从震惊茫然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双眸凝起泪光,灼灼望向苏茶,“祖父的伤又重了”
“都怪我,他知道我私自从家中出来要去找他,便担心我的安危,一个劲阻止我,还说自己的伤已经好了,不日就能痊愈我看祖父信上
的字迹还是那样苍劲有力,便相信了,还让长青尽快敢去边疆,将我要给祖父的药材和信送过去不行,我要去见祖父”
她急匆匆就要往门口赶,还是黎王眼疾手快将她拦下来了,“你放心,本、我出来的时候,已经让人去打听你祖父的状况了,这几天消息传来,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料想不会有生命危险。”
苏茶在心底嗤笑,连恺是边疆柱石,在京都派去接替他的人未到之前,自然不会把自己伤重的消息传开,一来引得民心涣散,二来,异族或许要趁虚而入,再发战事,就更麻烦。
这些道理,她不信黎王会想不到。
可见在他心中,此时唯有连寄瑶才是最重要的罢了。
不过,她若有所思的眸光轻飘飘地落在连寄瑶身上,忽而,她抬眸朝这边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微微一碰。
苏茶唇角微扬,露出一抹友好和善的笑容。
连寄瑶抿了抿唇,在黎王的安抚下,总算收起了悲痛之色,好奇地问,“那你怎么会到这儿来呢”
苏茶轻声道“我是被人掳来的,幸好有段庄主心细如发,发现了我求救的信号,及时将我救了下来。”
“这一路上,我虽目不能视、口不能言,但听许多人说起过段大侠的威名,果然是名副其实的英雄。”
她眼眸清澈如山涧的清泉,仿佛倒影着蓝天白云,叫人一看变觉得心舒神怡。
绕是段禹禾,被她用这双眼睛认真感激地注视着时,心头也不自觉激荡起剧烈的波动,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苏姑娘过誉了,我”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苏茶打断了,“段庄主是我的救命恩人,何必这么生疏呢”
“不介意的话,叫我小茶就好了。”
她看了一眼连寄瑶,“连小姐就是这么叫我的。”
连寄瑶“”
她绝对是在挑衅
可恨的是,段禹禾还真答应下来了,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小茶。”
连寄瑶不敢置信地朝他看过去,他们认识那么久,她都叫了半个月的“段大哥”了,段禹禾还叫她“连姑娘”呢
她拧着眉,定定地看了
苏茶一眼。
苏茶的出现,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的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连寄瑶莫名有种预感,明明苏茶对她没有一丝敌意,甚至是友善可亲的,可她就是觉得,她的存在,是自己最大的阻碍。
她看着段禹禾与苏茶相视而笑地画面,心头一埂,忙转移了话题,“小茶你怎么会被人掳走呢是谁做的你有没有受伤呀”
连寄瑶学着刚才黎王的动作,也把苏茶扯过来好一顿打量,确定她身上没有伤势后,才呼出一口气。
苏茶眉眼含笑,任由她把自己跟段禹禾隔得远远的,
“我在京都时,无意间看见了路边一个老婆婆摔倒了,便想上去扶她,谁知她转过身来,在我面前挥了挥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就一直在马车上行进,到这座城镇前,才停下来,老婆婆带我进城买东西,却在我身上点了两下,令我不能说话,也看不见东西,听她和别人说我是她的又盲又聋的孙女”她心有余悸,脸色泛白,后怕道,“若不是段庄主救我,还不知道她要把我带去哪儿。”
“好了,”段禹禾关心道,“这些事就不要再提了。俞管家,你帮苏、小茶准备一间客房,然后让人送她回去休息。”
他对苏茶说,“你中的药是迷惑心智的,比普通的蒙汗药药力强上十倍,如今苏醒过来,大约也要精神不振好几天才能完全恢复。”
苏茶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有些歉意,“这些天,要麻烦段庄主了。”
他扬声笑道,“不必拘谨,来者皆是客,既然小茶你信得过我段某人,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直说就是。”
段禹禾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侠者仁心,豪迈飒爽,麒麟山庄的客房里居住过许多他临时收留的侠客朋友,人缘之好,敬仰者遍布江湖。
苏茶粉光若腻的脸颊蒙上了一层霞光,眼眸低垂,有些羞窘,“那个,我休息的时候,觉浅不知,可否帮我找个僻静些的地方”
段禹禾想了想,“俞管家,把青竹院收拾出来吧。”
俞管家一怔,随机应道,“是。”
他再看苏茶,脸上的笑意又扩大了几分,“苏姑娘,这边请吧。”
青竹院是什么地方,苏茶不知道。
她只是清楚段禹禾常常把客房留给旁人暂住,不愿住许多陌生人待过的房间,便说要个僻静些的地方。
麒麟山庄留给客人的就那些屋子,能安静到哪里去。
然而,连寄瑶是清楚的,才来几天,她已经把麒麟山庄上下,包括段禹禾的状况喜好,从旁敲侧击地从下人口中探听出来了。
这并不难,在此之前,大家都拿她当未来主母看待,俞管家甚至还主动把段禹禾的喜好透露给她。
青竹院是麒麟山庄内院一处四面环湖的小楼,上一任主母,也就是段禹禾离世的母亲出身官家,父亲因罪贬职,流放西北,半路上被他父亲救了下来,两人便结成了夫妻。
她不会武功,但在诗书词赋等文道上却分外精通,青竹院是专门为她打造的,让她在游湖赏景时有个落脚小憩的地方。
可惜红颜薄命,青竹院还没建好,段禹禾的母亲就难产而亡。
由于段禹禾还没娶妻,青竹院到现在,也没人入住。
且它又是那么的意义非凡。
连寄瑶忍不住望向段禹禾,咬了咬唇,“段大哥。”
她将身下的话又咽了回去,转而笑道,“还是让小茶跟我一起住吧,我们是老相识,她有惊惧害怕的时候,我也能照顾她。”
“不了,”正要随俞管家出去的苏茶闻言,转过身来,微微一笑,“连小姐和黎和未婚夫久别重逢,小别胜新婚,我就不打扰了。”
“况且,若是我实在害怕”她清凌凌的眸光落在段禹禾粗壮的胳膊上,眼睫轻颤,“段庄主更能让我安心。”
相比起之前的似有若无,这句话是实打实的暧昧,饶是段禹禾再直愣愣,也被这句话逗得红了耳根。
连寄瑶眼中的利光都要掩饰不住了。
倒不是她多喜欢段禹禾的缘故,只是她看中的猎物,还从没有失手的时候。
走了一个长青,已经让她十分挫败了,段禹禾绝对不能再出岔子。
想到这儿,她迟疑地看向身边的黎王,低垂的
眼眸中,懊恼的情绪一闪而过。
她就说原主的婚约碍事吧
段禹禾虽然身处江湖,但对男女之事却十分保守克制,有了婚约的女子,他是必然不会动心思的,说不定,还会主动跟她避嫌。
连寄瑶忍不住叹了口气“你怎么找来了呢”
因为她的声音太轻太柔,黎王只当她是心疼和感动自己的一路奔波,语气无奈,又添了几分宠溺,“你一出去就接连遇险,我若是不来,难保你能安全到达边疆。”
可她压根就不打算去什么边疆
连寄瑶忍下心头喷涌的躁火,压抑得脸色有些稍稍泛白,黎王见了不由皱眉,“我带了太医来,正好给你把把脉。”
连寄瑶温顺地答应下来,转而问道“对了,小茶怎么会被人掳来这里王爷你知道么”
黎王摇了摇头,“估计是我出京之后发生的事情。”
他对苏茶没有多少感情,之所以记住她,全然是因为苏皓的缘故。
眼下确定她平安无事,也就没放多少心思在她身上了。
连寄瑶抿了抿唇,小声说,“我看她对段大哥十分亲近”
黎王凝眉,语气微冷,“是么”
“她可称呼段禹禾为段庄主。”
比起连寄瑶的“段大哥”不知道要生疏多少。
连寄瑶尴尬地收住话,她知道黎王大概率是吃醋了,可还是控住不住心头的羞辱和膈应。
她比苏茶待段禹禾更亲近,可段禹禾却至今都只叫她“连姑娘”,苏茶却已经是“小茶”了。
事实上,段禹禾对这些称呼上的生疏远近并没有概念,若是她早些时候跟他说“直接叫我小瑶吧”,他说不定也会听从。
江湖人士,本来就不讲究这些。
然而这会儿连寄瑶却真真切切地被这些小细节给激起了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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