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诉完自己的护命符还不够,看不得孩子受委屈,老母亲易苇小心翼翼将四只黑乎乎的小毛团子从陆子霄魔爪下解救了出来。
一松开捏着鼻子的手,臭味扑面而来,熏得她表情十分复杂。
三两步跑到塔内,想尽快避避味。
谁知塔内味更浓,易苇都快崩溃了,这守山真不是人干的活,她总算理解了刚才那两伙计溜得贼快的原因,妈的,她也想溜好吗。
与此同时,四只毛团子在她怀里挣扎不休,趁易苇一时不察,出现了两条漏网之鱼,只见它们一个鲤鱼打挺,径自跳脱出去,稳稳落在了地面上。
两只分头行动,蹭蹭蹭地在塔内蹿了一圈,迅速而准确找到了出口处。
在将要出塔时,圆圆的金眼睛动了动,紧盯着易苇,哼哼了两声,似有挑衅之意。
易苇可不通什么兽言兽语,当它俩在卖萌,心情大好,她蹲下身,抱着狼外婆式耐心以及微笑,逗狗玩似的“啧啧啧”几声吸引它们注意力,“乖,过来姐姐怀里。”
说着,伸手去捞它们俩。
却不想,这两只小黑煤球不吃她这套,转身便向塔外逃窜。
易苇捞得一手空,刚想起身去追,就看见两只小东西的小短腿还没轱辘几下子,便停在了离出口一米处,绒绒的黑毛竖立,身子瑟瑟发抖。
不仅是地上的两只,她怀里的两只也是如此,脑袋直往她咯吱窝里拱,明显受了不得了的惊吓。
不知道的还以为黑煤球的天敌来了,顺着小黑们的位置,易苇捕捉到了一截黑色衣角,由于来人刚停下脚步,衣角仍在微微颤动。
她抬起头,陆子霄那张肃冷的脸出现在眼前,对上她的目光,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和踩了一脚臭狗屎的反应没啥两样,将他对她的嫌弃厌烦恰如其分地传递到位。
易苇心里为自己叫屈,她又怎么他了,她虽然爱作妖,但最近也没作他的妖吧,而且刚才还帮他骂走了俩憨批。
明明信任值快归零了,怎么还是那副死样子,她甚至不得不承认,刚才那俩憨批的待遇都比她好!
正要启唇说点话,上臂忽然一沉,原来是地上的两只小毛团瞻前顾后了不到一秒,果断选择放弃自由临阵脱逃,哧溜一下爬进了她怀里,小脑袋深深埋着,毛绒绒的小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简直视陆子霄为洪水猛兽。
弄得易苇都气不起陆子霄来了,她抬头又看了陆子霄一眼,不就冷冰冰了点,长得挺俊的,一点不可怕呀。
他倒是根本不意外小黑团子异常的表现。
“侄子啊,”心满意足地捋着黑团子们的毛,想到方才的事,易苇忍不住啧啧吐槽道,“你这混得,还真是人嫌狗憎呢。”
说完又格外贴心地安慰了他一句,“当然,唯有我不嫌。”
陆子霄:“……”
或许,他应该觉得荣幸?
暗暗吸了一口气,平复内心深处的蠢蠢欲动,一丝丝一线线,难以自抑,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人曾对他说过这句话,在一瞬间令灵魂呼应,可纵然是模糊记忆中最亲近的母亲,也从未和他说过如此让人欣喜的言语。
在很小的时候,他便知自己是一个怪异卑陋的东西,为众人所恶,不配容于世,不配现于眼,母亲抛弃他,父亲亦远离他,凡是活着的生灵,没一个不排斥他,每一次尝试靠近,都意味着再次直面一双双写满鄙夷憎恶的眼睛,倒映出他刻入骨血的畸形与肮脏,他们告诉着他,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只能在黑暗腥腐中挣扎的怪物。
耳边仿佛又传来一声声阴森尖叫,怪胎!杂种!下.贱的玩意!像是幻觉,却不是幻觉,这种声音自他出生起便没断绝过。
可现在,有人替代了它们,她一直在说,说她会一直对她好,说他们是一体的,说唯有她不嫌弃她,她会关心他,会为他出头,不被他的怪异所伤害更不怕他伤害。
可这些,统统出自于最不被他期待的人,她肆意的骄傲,也把他衬得愈加像深渊里的污泥。
这仅仅发生在瞬息之间,在人来不及察觉的时候,他已恢复了常态。
本以为不动声色是最好的反击,但经过这一路,陆子霄也算明白,除非睡觉打盹,别想易苇这张叭叭叭的嘴闭上片刻。
由着她天马行空,不定能冒出多少惊心动魄的傻话。
为了不被她带跑偏,他再不能像之前那样装聋作哑不闻不问了。
她可真会逼人就范。
走过去几步,陆子霄从矮他近一个头的小姑娘怀里拽出一只小黑团,将它塞进一个窗台前的杂叶窝的。
“这是巡山兽。”他淡淡道。
巡山兽?名字还怪正经,易苇□□了两块钱的小黑团,怕不是噬元兽的那种巡山兽。
就见陆子霄在杂叶窝旁拿起一罐子,从中取出一粒米粒大的小药丸,喂入窝中,窝中的小黑团,哦,不,巡山兽似乎对那小药丸迷恋非常,原本还是蔫蔫儿的俘虏状,嗅到小药丸的一刹那,堪比打了鸡血,几乎是急不可待般扑了过去,一口气将小药丸吃掉了。
吃下不到三秒,这只巡山兽金色的圆眼睛忽然变色了,一会红,一会蓝,一会绿,一会又恢复原色……
受此吸引,易苇和好奇宝宝一样,蹲下身子凑到杂叶窝前,滴溜溜的大眼睛由于紧盯着巡山兽的变色眼,也随之映出了好几种色彩。
秉着科学的态度观察了半天,得出了科学对修仙世界无解的结论,自然而然地,她转过脑袋,看向陆子霄,眼神里充满着对知识的狂热的渴望……
唉,她以前上学时咋没有这样的学习劲头呢,要不然,就不会老是得什么鬼世界第一了,冲出地球肯定不在话下。
“子霄……”
声音娇娇软软哒,然,刚吐出俩字,陆子霄立马看透了她的本质,冷冰冰地将她的脑袋转向一片巨叶子,一点都不近人情,一点都不给张嘴的机会。
易苇看着巨叶子,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巨叶子上的画面怎么跟红外测温那么像!
关于红外测温,易苇印象最深刻的,恐怕就是不小心刷出来的测出人畜放屁的小视频了,毕竟隔着屏幕都能闻到一股味儿的视频。
但仔细一对比,易苇发现,巨叶子测控竟然比现代科技还要高级,它甚至能显像出植物的呼气吸气,天上千米和土下半米状况!太高能了!
怪不得叫巡山兽,名副其实。
她又将眸子重新投向直直站着的陆子霄,他正认真地看着巨叶上的画面,薄唇习惯性冷冷抿着,指宽的黑色腰带将他的腰板儿束得韧细又正挺,咋眼一看真是也酷极也漂亮极,大抵将成熟未成熟的少年人皆是如此气质。
易苇戳戳他的手背,“实时的吗?要不要把这三只放上去?”她看到台子上还有三个杂叶窝。
陆子霄只轻轻瞥了她一眼,默默把她亮晶晶的眸光自他身上移开,想起她问的问题,点了点头,又想起已经将她脑袋转过去,答了句“是”。
接着从她怀里抓出三只巡山兽,像插.插座一样一对一放进了杂叶窝,然后一一喂小药丸。
察觉到易苇的目光又跟了过来,他想了想,走了几步,从一个小柜子里拿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一颗和白色巧克力一样的药丸,递给了易苇。
易苇犹豫都没犹豫直接吞了,没过多久,她发现,缠绕鼻端的臭味没了。
她又看了看陆子霄,她方才才看见,他的信任值不知在什么时候,突然去掉了个零点五的尾数,回到了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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