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正文004

    “卡！霍蘅，谁说的情绪调整完了，你刚调整去太平洋了吗！你满眼震惊地演什么呢？！”

    来自导演宋穆的暴躁怒吼震得拍摄组鸦雀无声。

    霍蘅猛地回神，压下心里的震惊，不停鞠躬抱歉，“对不住，对不住，我情绪不对，再来一次吧。”

    见状，宋穆烦躁地挥挥手，“行了，先别浪费时间了，你继续调整去。”

    他说完，抬头看向另一个主人公秦晋，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小晋，你推荐来的朋友，我相信你，但可不能第一天就拖。”

    闻言，霍蘅面色羞耻极了，觉得整个组的人都在用着讥笑的目光审视自己，像前世一样。

    一年前，霍蘅拒绝了霍时景签约自家极光影业的建议，转而签了秦晋所在的荣天影视公司，上大学的同时，兼顾表演。

    霍蘅先靠着一个高智商素人综艺出圈，紧接着凭借一部校园剧小火，目前，微博上已经有了六百来万的粉丝。

    前几天，霍蘅听说秦晋找了曾狂揽数个重量级最佳导演奖项的宋穆来拍摄MV，立刻借着她和秦晋的关系，拿到了MV的女主。

    然而，霍蘅不曾想到，前世能把霍乘星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看着佩脾气格外和善的宋穆，竟然完全不给自己面子！

    秦家和宋家算世家，秦晋说服了爷爷，借着爷爷的面子，终于说服了宋穆抽空来导个MV，此刻被宋穆说教，心里尴尬，面上倒不显，圆眼一弯，脸上挂着元气阳光的笑，“叔，阿蘅前面的表现你也看了，真不错，就一时情绪调整的不对，您脾气太爆啦。”

    宋穆冷着脸应了声，再看霍蘅一脸状况外的神游模样，心里愈加不喜。

    在二人说话时，霍蘅正在心里询问白月光系统，“什么意思？事业受挫60%？前世的贾岳分明能在一年后拿到最佳新人！”

    没错，贾岳将在一年后拿到最佳新人。

    而目前正在拍的小成本网剧，谁都想不到，未来能成为一匹黑马，热度席卷整个朋友圈。

    霍蘅说服贾岳，让他搭上的金主投资了必红的网剧，又将前世剧本里出现的高光剧情告诉贾岳，想着能借此机会帮贾岳早上一年拿到最佳新人，自己也能再次获得亲情度卡牌，从而用在霍爸霍妈身上。

    可刚刚系统框上竟然显示：贾岳事业受挫60%？

    但不管霍蘅在心里问几次，系统都和从前一样，根本不作回答，而系统框上的字，再次恢复为其他爱慕者资料。

    上面有他们对霍蘅的白月光度，有他们偏爱的类型，也有他们不为人知的回忆等，完全能让霍蘅完美扮演任何一个人的白月光。

    霍蘅见系统哑巴，神情慌乱地咬住下唇，生怕前世种种再次上演。

    下一刻，当看见系统框上几个人后面的60%-80%不等的白月光度时，霍蘅上悬的心，不禁回落几分。

    重生后的自己，已经有了靠山，再不怕被霍乘星比下去，被其他人无视，相比小虾米似的贾岳，秦晋等人早就出头。

    至于霍乘星，前世，她仗着极光影业拿到了网剧女一，今世，不也就个将来在网上风评很差的女二一角吗，往后在事业上，自己完全能碾压霍乘星。

    “阿蘅，生气了？”秦晋笑嘻嘻揉了揉霍蘅的发顶，整个人看上去无忧无虑又单纯，他压低声音，帮着霍蘅抱怨，“宋叔脾气一直那样，肯定老得快，别跟他生气，外面下雪了，等拍完我陪你堆雪人。”

    秦晋本以为能像从前一样见到霍蘅明媚至极的笑，不曾想竟撞上了闪烁着莹莹泪光的水眸。

    “秦晋，我可能要被爸妈讨厌了。”

    ——

    南市。

    既然霍时景说了剧组能放假，金曳也同意，高导索性欢喜地让大家先休假半个月。

    他们不光得重新准备服化、拍摄场景等，同样得针对新出的合同再做利益划分，当然，一个小剧组的利益讨论无需再让霍时景亲自监督，跟来的特助就能全权处理。

    有了半个月的假期，若有人想继续住剧组原先下榻的酒店，霍时景就让人继续租着，不想住酒店的人，那么可以回家，也可以去其他剧组兼职。

    除了N番龙套和替身等人，因为兼职而选择继续待在酒店外，主配角大部分都回家了。

    霍乘星原本趁着寒假来南市试镜角色，可一个个面下来都没戏，天天住旅馆隔音又差，索性花钱在郊区短租了一间一居室，刚住十天，顺利拿到了剧组女二的角色，虽然拍摄期间能一直住在剧组租下的酒店里，但霍乘星想着押金的事儿，也就没退租。

    在剧情中，霍时景就靠着金竹小区的地址，寻到了被辞掉的霍乘星。

    等二人出了剧组，霍时景先将两家孩子抱错的事情对霍乘星托盘而出，紧接着拿出了DNA鉴定书和个人的身份证。

    在他看来，剧组里有人能证明自己身份不假，可面对二十年不见，彼此陌生的妹妹，他依旧应该做些事情，尽可能打消霍乘星心中的顾虑和不安。

    等见霍乘星相信了，霍时景又委婉地说希望能送霍乘星回家。

    一小时后，金竹小区门前。

    霍乘星看着跟下车的霍时景，惊讶询问：“你不回酒店？”

    车上两个人的交谈相对愉快，一来，二十年间，霍时景同霍蘅也有兄妹情，大概能了解怎么当哥哥，二来，霍乘星不怯生，回答时直爽坦荡，一来一往间，二人也算熟悉了。

    霍时景指了指后车厢，里面堆着六七个礼袋，“下了飞机去你们剧组的路上买的，但不了解你喜欢什么，每样都买了些。”

    他说话时，人已经把礼袋全拎在了手里，朝着小区微扬下巴，“先让哥哥帮你把礼物带上楼？”

    眼见着霍时景不准备轻易松口，霍乘星说了声谢谢，回头径直带路。

    他们回来的时间很晚了，半夜十一点半，整个小区都静悄悄地，一路上，看着低矮的居民楼，脱落的墙皮，三个里坏两个的路灯，霍时景心里拔凉。

    乘星的日子，也太苦了。

    在车上一直笑嘻嘻的霍时景，此刻，脸上再也见不到笑了，他甚至有些不敢去想亲生妹妹从小到大的详细经历。

    因为林春燕经常带着霍乘星居无定所，所以在侦探目前能查到的资料里，有关抚养家庭的信息一概全无，只有简短的学籍信息。

    霍家几人了解到霍乘星小学初中都在农村学校就读，直到高中，考上了市重点，却不明缘由地缺席了当年高考，紧接着出来打工，期间的经历一直断断续续，在资料里甚至占不上半页A4.

    一直到半个月前，资料稍微详细了一些，上面写着霍乘星出现在南市，租住在金竹小区，同时拿到了某剧组的女二角色，说来，鉴定DNA用到的头发，就是侦探从剧组里弄来的。

    霍时景默默无言地跟在霍乘星后面，一路从楼梯爬上六楼，在霍乘星开门前，冷不丁出声，“乘星，哥哥有个事想和你说。”

    大概霍乘星在回来的路上始终不叫哥哥，让霍时景在意又心酸，但凡有机会，他就以哥哥二字自居。

    “你说。”回答时，霍乘星推开门，伸手开了灯，不算大的一居室完全显现出来。

    霍时景把礼袋放在沙发上，“爸妈准备坐明早飞机来南市见你。”

    爸妈。

    霍乘星唇瓣翕动，无声呢喃着，对自己来说，很陌生的词语。

    从霍家三人在茶室里的谈话，再到霍时景在剧组里的言行，霍乘星看得出来，霍家父母和霍时景，比她猜测的要在意自己。

    “乘星，你方便的话，我们希望先接你回家住。”霍时景说完，见霍乘星不说话，心里一咯噔，忙急着补充，“绝对没有不让你当演员的打算，我们想着二十年不见，一家人能同住一个屋檐下熟悉熟悉，你想演戏想干任何事，我们都支持，而且咱家有极光影业，你真喜欢表演，哥哥让人给你定制剧本都行。”

    其实，霍时景觉得自己的态度太客气，不像对亲人，可他再自来熟，也做不到认识第一天，立刻无所顾忌地说话。

    他每说一句，必须得先在心里掂量下，生怕戳了妹妹的心事，怕让妹妹不高兴。

    “不麻烦了。”

    闻言，霍时景心中一沉，不等他想好用什么理由劝说，霍乘星已经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清凌凌的目光对上霍时景的眼睛，继续没说完的话，“既然都得回家住，就别让……他们再坐飞机来了，反正剧组放假，我直接和你回去吧。”

    霍时景：“！！！”

    可能有些人天生得寸进尺，喜形于色的霍时景，见客厅里有沙发，厚着脸皮坐上去，眼巴巴地瞅着霍乘星，“乘星，哥哥不放心你一个人住，我能在你的沙发上借住一晚么？”

    他主要怕明天醒了，妹妹后悔。

    自家有钱不假，亲妹妹看着生活条件也不好，认回亲生家庭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可从相认再到答应回家，妹妹的神情太平静，让霍时景心里发慌，忍不住担心霍乘星不想认他们。

    倘若霍乘星听见霍时景的心里话，必然摇头，不，有机会回亲生家里当条肥美的咸鱼，我又不傻，能不认？

    霍乘星能平静，一方面在于被系统预告了剧情，一方面在于早年被不值得的亲情消耗了太多的情绪，本能的排斥，在霍乘星的心里，亲情都比不上友情分量重。

    “你有带睡衣、洗漱——”

    “有！”霍时景先把几个礼袋塞给霍乘星，又晃了晃他手里仅剩的礼袋，长眉一挑，笑的颇为显摆，“借住需要的东西都在里面，绝不让你操心。”

    平时，霍时景一向习惯在公寓里穿着浴袍满屋子晃，可借住在妹妹家里，他带上了一套规规矩矩的长袖长裤棉睡衣。

    先前霍时景不说借住，纯粹咬不准霍乘星的租住情况，怕一旦和人合租不方便，自己一说，极有可能让妹妹难堪。

    自认镇静的霍乘星，真被霍时景的麻利操作给惊到了。

    第一天认妹妹，就跑来妹妹家借住？你不觉得……别扭吗？

    半晌，霍乘星点点头，“我去洗漱，你随意。”刚转身，她脚步微顿，抿了抿唇，“前面在剧组的事情，谢谢你，哥。”

    一个哥字，让霍时景猛地愣住，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片刻，他脸上的笑容无限扩大，“当哥哥的为妹妹出头，说谢谢就见外了，往后再有人欺负你，你直接跟哥哥告状，哥哥帮你欺负回去！”

    “……嗯。”

    在霍乘星把礼袋放回房间的间歇，霍时景早早打电话让司机回去，同时也看到了爸妈发来的微信，他将不大的一居室环顾完，针对霍乘星屋子里的布置风格，认真严谨地将自己猜测出的喜好告知了爸妈。

    没错，霍时景非得住下，除了怕明天一醒，妹妹不认人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观察霍乘星居住环境的风格和平时习惯，来给霍爸霍妈打小报告。

    发完微信，霍时景耸肩一笑，想来，就算爸妈二人明早不坐飞机来南市，晚上应该也不能闲着，时间估计全用在收拾新卧室上了。

    霍乘星对霍时景做的事，一概不知，她来了浴室，正准备脱衣服，耳畔突然传来极有金属质感的电子音。

    【乘星，你血缘上的祖母，对于霍蘅的亲情度掉至90，恢复至原本水平了，但具体原因不得知，需要持续分析。】

    孟际年查不出贾岳和亲情度卡牌的关系，自然也推算不出霍老太的亲情度能掉同贾岳有关。

    在孟际年看来，含霍蘅在内的几个人，都可能和剧情里霍乘星的跳楼情节有关，他被派下来的使命就在保护霍乘星不死，因而必须时刻关注全部人的状况。

    听见孟际年的话，霍乘星默了默，“你不关机？”

    【嗯？】

    霍乘星神情无奈，“孟际年三个字，说明你作为AI，很大概率表现为男性，我正准备洗澡，你不关机？还是说，你们当系统的，里面不插入性别程序吗？”

    【！！！】

    【抱歉，很抱歉！小黑屋已开启，视觉、听觉内置程序全部暂停！】

    【往后但凡触发涉及个人隐私内容，系统都将自动开启小黑屋。】

    看着脑海里微微飘红的虚拟面板，霍乘星哭笑不得：看样子AI真有性别划分，瞧一瞧，脸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