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衍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昏过去的,更不知道自己是缘何昏过去的,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在世劫的必经之道‘历劫道’的入口处了。
这一次醒来,兮故依旧不在他身侧。
清衍站起身子,睁着猩红的双目望向历劫道,袖中双手渐渐紧握成拳,细看不难发现他的眼神有些疯魔。
成功渡过死劫并没有让清衍心生丝毫的喜悦之感,他只记得失去意识的那一刹,一道浊息侵入了兮故体内。
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到现在萦绕在他的心头不去,他从未有过那样的感觉。
清衍缓缓垂眸,眼睫微颤。
从前种种是被脑海中的那抹白影所困,不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如今既然知道了,见不到她,又叫他如何安心地踏入历劫道去渡世劫。
世劫一去,归期不定,无论如何,他都要先见到兮故,确认了她现在还安然才能安心去渡世劫。
否则这世劫,不渡也罢!
哪怕让他受到违逆天道的惩处,他亦不悔。
思及此,清衍猛地抬眼,心中决意跃至脸上。
就在他转身要去寻兮故之际,历劫道内忽的出现一道强劲地吸力将他带了进去。
清衍甚至还来不及挣扎,身子就没入了历劫道内。
与此同时兮故的元神也出现在了历劫道口,见清衍已被历劫道引入,毫不犹豫地踏了进去。
冥古神女神力无边,尽管她被封印了大部分神力,可只要她的神体一靠近历劫道,历劫道就会产生剧烈地震动,更别说入历劫道了,恐怕她一踏上历劫道,历劫道就会在顷刻间破碎。
好在她能以一介毫无神力的元神之态顺利踏入这历劫道,否则她若不入了历劫道,清衍受百世世劫之苦还不一定能归天。
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打在她身上的时候,兮故脑海中再次响起芮华的问题。
她还是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些牺牲值不值得,她只知道能以她凡世十世换他十世渡劫这笔买卖值得很。
清衍看不到打在她身上的一道道雷劫,更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可那又如何,她始终都在都在他身侧就好了,就像那时候宋行修始终在她身侧一样。
兮故望着身侧的清衍笑了笑,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与此同时,月老阁的一块姻缘石上缓缓浮现两个名字。
正在月老要在姻缘谱上将名字记下来时,原本附在姻缘石上的名字忽的如烟消散。
这一切就如昙花一现。
月老缓缓放下手中的笔,轻轻地捋着胡须叹了一口气。
又是一场如水中花、镜中月的情感。
世间情感千百种,种种动人,却不是种种都能开花结果的。
纵使看遍了世间情爱,月老心中还是忍不住生了些感慨,摇头啧了啧,自顾自地道,“有的人之间看似无缘,实则是命定的有缘;还有的人之间看似有缘,实则是命定的无缘。缘分够深的人世世有缘,了无缘分的人世世无缘也是常有,还有的人呢,无缘变有缘,有缘便无缘。”
新来的童子月华被他一番有缘无缘的话绕晕了头,支着脑袋拧眉说道,“月老大人,什么有缘无缘的,您下次早些把名字记住然后写在姻缘谱上不就成了,您这般慢慢吞吞的,再有缘不也被你变成无缘了。”
月老抬头拍了他的后脑勺一掌,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小破孩子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是月老还是你是月老,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尊老呢?也不想想月老我都做了多少年的月老了,还用你这个新来的小破孩子来教我做事?”
月华不满地撇了撇嘴,伸手揉了揉脑袋,还没开口就又听他道,“一切都讲究一个‘缘’字,不管他们的名字出现在姻缘石之上时我在做什么,能被我记下来的才是命定之缘,不能被我记下来只能说明,他们要么有缘无分,要么嘛,就是无缘,记住了,不可强散姻缘,更不可强牵姻缘,否则不仅害了他们,也害了你。”
“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
月华不解地看着他,忍不住嘟嚷道,“我又不是月老。”
月老是不能成婚的,他心中还装着漂亮仙子呢。
不能成婚?那可不成。
闻言,月老抬眸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随即又恢复如常,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这小破孩子,还想做月老呢?那是不可能的,老夫在一日,你便只能做我这月老座下的小童子一日。”
老夫不在了,那就说不准了。
他这话让月华十分不解,沉思了片刻后不由得张口问道,“神仙还会死吗?”
月老垂眸望着他哼了两声,捋着胡子道,“谁告诉你神仙不会死的?”
“那神仙都什么时候死啊?”
月老张了张口,正要回答,又听到了他脱口而出的一连串的问题。
“月老大人,你多大年纪了?像你这种年纪的神仙还能活多久啊?如果神仙不想死该怎么办?神仙死了也投胎吗?神.....”
他的小嘴叭叭叭地问个没完,月老只觉自己顷刻间气血上涌,正要开口叫他闭嘴,忽听得门口放置的铜铃响了起来。
有人来了。
月华停住发问,随月老的视线一同望去。
一位身着深蓝华裳的男子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
月老率先起身迎了上去。
月华也跟着爬起身子,跟在他身后问道,“月老大人,他是谁啊?长得还挺俊的。”
月老一边走,一边转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月华暗自‘略’了一声。
只见月老停在那人面前拱手施了一礼,不吭不卑地唤了一声,“水彧帝君。”
月华豁然开朗。
哦,原来是北极的那个水彧帝君。
随即激灵地学着月老地模样对着他拱手施了一礼,“月...水彧大人!”
月老忍不住拍了他后脑勺一掌,压低声音对他道,“礼数错了!还有,什么月水彧大人?!是水彧大人!”
说完,顿了顿,意识到什么的月老又拍了他一掌,没好气地低低说道,“你这小破孩子,将我都带偏了,什么水彧大人?!是水彧帝君!”
语毕,月老歉意地朝水彧笑了笑。
水彧摇了摇头示意无事,随即开门见山道,“月老,今日前来是有事相问。”
说着,水彧的视线才落到他身侧的月华身上。
月老会意,旋即对月华道,“你去将库房里地那些红线理一理。”
语毕,又补充道,“我与水彧帝君聊完就来,你可别想着偷懒。”
他话音一落,月华就略地一声对他扮了个鬼脸跑远了。
月老尴尬地朝水彧笑了笑,退开身子对水彧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水彧帝君。”
水彧毫不客气地大步走了进去,神情却有些心不在焉。
待两人坐好,月老拿起桌上的茶壶为他倒了一杯酒。
“帝君想问什么,能言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水彧接过茶杯缓缓转动。
只听他道,“月老可知神女姻缘如何?”
月老的目光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看着水彧。
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水彧帝君和兮故神女有什么渊源。
月老饮尽杯中酒后沉思了片刻,如实说道,“帝君,我这月老阁掌的是凡人的姻缘,不管神仙的姻缘。就是小神仙的姻缘我也管不着,更别谈神女大人那等资历的神仙了。”
水彧眼中期冀的光芒逐渐暗淡了下去,只听他喃喃问道,“那神仙的姻缘又该当如何?”
月老垂眸叹了一口气,提着茶壶将空杯注满,缓缓道,“帝君,我便这么根说吧,凡人的姻缘也不是我定,是缘分定的,有缘无缘、又果无果,又都是命定的,凡事强求必种业障。”
水彧转杯的手一顿,旋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眸中晦暗不明。
缘分是命定的,若他对命不满,那有该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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